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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颜雪怀去找,柴晏便现身了。
“成了。”柴晏凑到颜雪怀耳边,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明明旁边没有其他人,还是用的气声。
颜雪怀揉揉耳朵,痒痒的。
“人呢?”她问道。
“在......”柴晏看她一眼,顿了顿,道,“在翠仙小街。”
“啥?”颜雪怀下意识地又揉揉耳朵,打量着柴晏,半晌才缓缓点头,“......那里,安全?”
“安全”,柴晏肯定,想了想,觉得还是要解释一下,“早前有一对专做仙人跳的母女,在南边闹出了人命,便躲进了翠仙小街。替颜景修做事的游家兄弟,其中叫游伍的那个,是这对母女的常客,我们能在那里抓到游伍,也和她们有关系。那对母女如今还在翠仙小街,齐慰就在她们那里。”
颜雪怀明白了,又问:“街上的铺子十家关了八家,翠仙小街上还在营业?不怕流民去抢,也不怕飞鱼卫去查?”
柴晏笑了笑,道:“你听说过许怀义这个名字吗?”
颜雪怀想了想,摇头:“好像听说过,但是不知道是谁了。”
“许怀义是飞鱼卫抚监,也是飞鱼卫实际的掌权人。”柴晏说道。
颜雪怀凝眉:“飞鱼卫应该有指挥使之类的官吧,这个抚监比指挥使还要大?”
“抚监是监督飞鱼卫的,且,抚监一职一直由太监担任,所以,你说呢?”柴晏反问。
“原来如此啊,真没意思,搞得这般复杂,之前我还听说飞鱼卫是直接听命于皇帝,是皇帝手里的刀,没想到皇帝不放心自己的刀,还要再加一个抚监。”
颜雪怀于大魏官场所之甚少,她也不感兴趣。
她问道:“翠仙小街与许怀义有关系?是他罩着的?”
“罩着?”柴晏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颜雪怀挑眉,时代的鸿沟,简称代沟。
“我的意思,就是许怀义就像是翠仙小街头顶的那把伞,你懂?”
柴晏懂了:“嗯,许怀义是翠仙楼老板娘的裙下之臣。”
颜雪怀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为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个太监上青楼?”
柴晏......又学到了。
昨天晚上,颜雪怀和柴晏、陆锦行三人商议之后,她便回去睡觉了,柴晏和陆锦行却忙了一夜。
严格说来,是陆锦行忙了一夜,柴晏则是起了个大早等消息。
琉璃带人将飞鱼卫引到小觉寺,飞鱼卫连夜将小觉寺搜了一遍,最终一无所获。
飞鱼卫前脚离开小觉寺,觉明庵的山门便被敲响,难姑像白天一样,骂骂咧咧来开门,门外站着的是十几名飞鱼卫。
领头的飞鱼卫自称得到线报,小觉寺和觉明庵里藏匿叛党,现来搜查。
难姑自是不答应,抬出郡主的名号,双方正在扯皮的时候,一名飞鱼卫飞奔前来,拽着那个头目到庵墙下面说话。
那名飞鱼卫说,小觉寺已经搜完,没有发现叛党踪迹,上面说觉明庵里有福王府的女眷,晚上难免会有冲撞,待到天亮再搜,只是加强盘查便可。
头目很是不悦,抱怨几句便带人离开了。
他们在庵墙下的那番话,一字不落被隐在墙上的药姑听到,偏偏那些飞鱼卫并没有真的离开,就在觉明庵外守着,似乎真的要等到明天早上继续搜捕。
距离觉明庵约莫一里之外,有一个小茶馆,因为地方偏僻,茶馆的生意极差,最近一两个月索性关门大吉。
别家铺子干不下去了,即使一时半刻没有人接手,也会在门口添张“转让”的红纸。
偏就这家茶馆,没贴红纸,也不转让,关门就是关门。
夜里三更之分,关门已久的小茶馆里忽然透出点点灯光,可是前后两道门却依然紧闭,前门外面还有铁将军把门。
柳树胡同柴晏的书房里,珍珠说得口沫横飞:“两位周家姑姑太有经验了,她们一看便说那家茶馆有问题,让我们在附近守着,后来果然看到里面亮起灯光,于是我们便破门而入,哈,那地方果真就是暗道出口,直通觉明庵的。难姑和药姑带着国公爷,国公爷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东西,那难姑好大的力气,竟是她一路把国公爷从暗道里背出来的。”
珍珠口中的周家姑姑,便是周扫尘和周除垢。
昨夜她们两人也一起去了,颜雪怀特意让她们跟着,论起带兵打仗,她们或许不行,但是江湖经验,整个柳树胡同的人,也没有能比得上她们的。
李绮娘听得心里七上八下,闺女怕她担心,特意把她叫过来一起听,听到齐慰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东西,李绮娘强忍着才没有骂出来。
颜雪怀见李绮娘柳眉倒竖,一副要打架的样子,就觉得有趣,她拍拍李绮娘的手,示意她不要生气,又问珍珠:“难姑和药姑呢?”
珍珠咬牙切齿:“药姑还好一些,那个难姑,真是穿上僧衣也做不了善人,满口的粗言秽语,也不知道二娘子从哪里找来的人,居然还做了亲随。周家姑姑说这两人的话太多了,不能留下活口,于是我便做主,把她们交给两位周家姑姑了。”
周扫尘和周除垢坐在角落里,颜雪怀看向她们,周扫尘这才淡淡地说了一句:“收拾干净了。”
李绮娘要等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周扫尘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李绮娘悄悄捏住自己的指尖,从周扫尘周除垢脸上的镇定,就能想到,这些年里她们跟随长姐过的是什么日子,李绮娘心中苦涩,她苦,长姐更苦。
吉海和另外九名侍卫,此时乔装改扮,陪着齐慰,暂时住在翠仙小街。
此时此刻,卫明打死也想不到,齐慰竟然会藏在翠仙小街那种地方。
行宫里,卫明眯起眼睛,看着瑟瑟发抖的胡太后,以及那个同样瑟瑟发抖的孩子。
“太后这是怕了?”他幽幽说道。
胡太后哆嗦一下,身上抖得更加厉害,她颤着声音说道:“哀......哀家不怕。”
卫明微微一笑,看着自己的手指,十根手指如同白玉雕成,洁白无瑕。
“不怕就好,若是你怕了,那索性就换个人来。”
胡太后脸色苍白,身子发软,从凤椅上滑落下来,跌坐地上,她抬头望着卫明,眼睛里蓄满泪水:“不能换,不能换,哀家是太后,你不能换了哀家。”
卫明站起身来,缓步走到胡太后面前,弯腰用食指托起胡太后的下巴,声音如春天的花瓣柔软而美好。
“既然你不想被换掉,那你就乖乖的听话,你害死了皇帝,你是个罪人,洒家说你是太后,你就还是太后,洒家若说你不是,那你就连娼妓都不如,懂了吗?”
胡太后拼命点头:“懂了,哀家懂了,哀家懂了。”
卫明的目光从胡太后的脸上滑过,胡太后又是一个哆嗦,她似乎感觉到有无数只壁虎在她的脸上身上爬来爬去,她下意识地抓住自己的衣领,恨不能地上有一条缝,她想要藏起来,永远也不要再出来。
卫明冷冷一笑:“令人恶心的蠢货。”
胡太后匍匐在地上,看着那双穿着官靴的脚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艰难地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那个孩子伸出小手,想要扶起她来,那只手触到胡太后身上的一刹那,胡太后尖叫着挥出自己的手,将孩子的手打开。
“滚开,滚开,不要碰我,你是什么东西,和你那死去的亲娘一样的贱,下贱!”
孩子怔忡地看着她,手还停在半空。
许久,孩子的手垂了下来,他看着胡太后,怜悯地说道:“你疯了。”
胡太后瞪着他,凤目里满是血丝:“你说什么?”
“我说你疯了。”孩子重复着刚才的话。
胡太后猛的伸出手来,想要去捂住孩子的嘴:“没疯,我没疯,我真的没有疯,我能当太后的,我真的能的,我没有疯,疯子不能做太后,我没疯,我是太后,我是太后,我......”
卫二喜从外面匆匆走进来,在卫明耳边低语几句,卫明皱起眉头,说道:“让太医去给她看看。”
卫二喜应声出去,一个时辰后,卫二喜再次回来,说道:“干爷爷,太医说,太医说,太后她神志不清,恐是真的疯魔了。”
卫明脸上满是厌恶之色,他道:“让人把她看管起来,没有洒家的吩咐,不许走出她的院子,皇帝孝顺,就搬进去给她侍疾吧。”
卫二喜答应着退了出去,一个时辰后,行宫重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化妆成更夫的琉璃,趁着夜色悄悄走进柳树胡同,陆锦行独自坐在门房里,见到琉璃,问道:“外面又有情况了?”
琉璃说道:“住在范二胡同的朱太医,从昨天早晨到现在一直没有回家,他家里的人悄悄去询问了与他交好的另外几位太医,说是昨天他是被卫二喜叫走的,去给太后诊脉,除他以外,便再也没有宣过其他太医。”
太皇太后去白鹿山,带走了太医院大部分的太医,仅有六人留在新京,朱家的人,去了另外五家,得知仅有朱太医一人被召进行宫。
陆锦行想了想,道:“行宫里的人,还是没有办法联系吗?”
琉璃摇头:“自从胡家灭门那天开始,咱们在行宫里的内线便断了,直到现在仍然联系不上。”
陆锦行道:“好,你去吧,注意安全。”
琉璃笑了笑,从桌上抓起一块棋子大小的点心塞进嘴里,那点心也不知叫什么名字,又香又脆。
“好吃。”琉璃索性把余下的一股脑倒进随身带的荷包里。
陆锦行气极,像轰苍蝇一样把琉璃轰了出去。
这是老板娘做的,他也只得了这么一碟,柴晏小气得很。
次日,扮成卖柴小贩的琉璃又送来消息:“朱太医死了!”
这倒是都在陆锦行的意料之中。
眼下这个时候,就连齐慰这种身份的人,进宫都差一点不能出来,更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医呢。
“发现尸体了?”陆锦行问道。
“有宫里的太监来报丧,说是朱太医偷了宫里的东西,已经被赐死了,报丧的太监还搜了朱太医的家,说是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朱太医一定不是头回偷东西,说不定家里就有赃物。
朱家老的老小的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群太监在家里又翻又砸,拿了几件古董走了。”
陆锦行锁了眉头,沉吟许久,宫里一定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大到能让太后的娘家灭门,大到要困住定国公齐慰,大到要杀了进宫诊病的太医!
可是现在他们在宫里的内线全都断了,宫里的消息送不出来,他们也无法取得联系。
打发走了琉璃,陆锦行在屋里踱开踱去。
屋外,传来嬉闹的声音,陆锦行推开窗子,见是武瑞,正“发现尸体了?”陆锦行问道。
“有宫里的太监来报丧,说是朱太医偷了宫里的东西,已经被赐死了,报丧的太监还搜了朱太医的家,说是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朱太医一定不是头回偷东西,说不定家里就有赃物。
朱家老的老小的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群太监在家里又翻又砸,拿了几件古董走了。”
陆锦行锁了眉头,沉吟许久,宫里一定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大到能让太后的娘家灭门,大到要困住定国公齐慰,大到要杀了进宫诊病的太医!
可是现在他们在宫里的内线全都断了,宫里的消息送不出来,他们也无法取得联系。
打发走了琉璃,陆锦行在屋里踱开踱去。
屋外,传来嬉闹的声音,陆锦行推开窗子,见是武瑞,正“发现尸体了?”陆锦行问道。
“有宫里的太监来报丧,说是朱太医偷了宫里的东西,已经被赐死了,报丧的太监还搜了朱太医的家,说是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这朱太医一定不是头回偷东西,说不定家里就有赃物。
朱家老的老小的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群太监在家里又翻又砸,拿了几件古董走了。”
陆锦行锁了眉头,沉吟许久,宫里一定出事了,而且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