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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堕百花州,香残燕子楼,一团团逐对成逑。飘泊亦如人命薄,空缱绻,说风流。草木也知愁,韶华竟白头!叹今生谁舍谁收?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一阕黛玉在红楼中所作的如梦令俨然笔下。
“为何提这首词?”我问,这词总是带着些许哀婉。
“如梦令,?飘泊亦如人命薄。?”他放开我的手,眸子里头又多了几分愁思。
“其实,我觉得黛玉太过悲观了,就如她怜惜落花,但万物循环,周而复始,有花落便有花开那一日,若是眼里头只有那花盛开的模样,就不必记着花落。”见他重回忧思,我撇嘴说:“你可是答应我今日不想其它的,这才多久就违背了你的话,君无戏言!”
他终于勾起唇角一笑,点了点我的鼻子说:“好,是我的错。”
“若是都能如你一般乐观,多好。”他转而感慨道:“珍儿,朕有时很是羡慕你。”
我从养心殿出来,已是夕阳西下,作画后,我便让他用古琴弹奏曲子,我和着曲子唱,试图让他借琴书以消忧,他也终于暂时放下心事来,心态平和了许多。
然而门口的小德子却左右张望着,我一拍他的肩膀说:“往哪瞅?站门外原来如此不老实,我可告状了。”
“珍主子,您可莫总是欺负奴才。”他被我惊吓到转而又委屈的挠挠头说,我忍不住笑起来,说到底,他倒是有几分可爱。
“您独自回景仁宫吗?跟着您的那两丫头怎么今儿个未见到?”小德子问,我刚想回答,却见到迎面过来的李莲英。
“珍主子,皇太后请您入储秀宫一趟。”他躬身对我说。我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跟着他前去。
储秀宫里头依旧是满室的果香,慈禧端坐中间,旁边却坐着皇后,我实在厌恶极了这种不知前方凶吉的感觉,但还是跪下行礼。
“看来,那些个风言风语并不假。”慈禧没来由的看了我一眼慢条斯理的说:“你可知你身上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我看了看自己,今日特意梳妆打扮过,发也未乱还算端庄,又有何值得指摘的地方?
“不知!还望皇太后指点一二。”
“你封妃不久,便胆敢身着如此华贵的袍子在宫里头招摇得人尽皆知,你是想居于皇后之上,还是哀家之上!”慈禧定定的看着我:“若是识相,便将这越了规矩的袍子交由上来。”
“枉加之罪,何患无辞!此袍是皇上在封妃那日亲赐给妾身的。”我无愧的说,怎样都未想到她竟会看不过眼这个我只穿了这一次的袍子。
“这么说,你是不肯?”她见我当场违逆她,更上了几分火。
她使了一个眼色,旁边的一名太监便朝我走过来行礼说:“珍主子得罪了。”
然后便开始拉扯我的珍珠袍,我本能的反抗,几颗珍珠滚落了下去,我一松手珍珠袍便被他扯了下去。禁不住一阵心疼,看着袍子就这么被收缴上去。
“怪不得皇后说你不将她放在眼中,仗着自己得宠便忘了自己的本分,你切莫忘了你只是妃,若知错便自己掌嘴!”她指着我说。
慈禧又如何知道我身着这袍子,差人来寻我的事?只有一种可能,便是今日出门被哪宫的宫女太监瞧见了,被有心人利用向皇太后报讯!?我看了皇后一眼,那日我婉拒她果然种下不良后果,以她爱打小报告的性子此事定然和她脱不了干系。只是这让我倍加珍视的他的一番心意却是付诸东流了,想到此,心中便一阵痛意。
见我巍然不动,慈禧恼了,让之前那太监动手,我忙伸手制止了他,若让太监动手,我岂不颜面尽失,我只得服这个软自己掌嘴。
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清晰的掌嘴声在大殿格外清晰,我只觉屈辱之极,却并不觉自己错,心里头只更加憎恶眼前人。
不知道何时,慈禧才让我停下手来,我捂着脸低头走出储秀宫,赶来的容芷着急的询问我事情由来,我却一语不发,她又说早知便叫来皇上,我这才回过头去说:“这件事你万万不要告诉他,我没事。”
他已够心烦意乱,今日好不容易让他舒心了些,我又怎能再为他添烦乱,倒不如将这些屈辱都打碎牙吞到肚里去,自己知道自己未错便好。
为了不被皇上察觉,我特意这几日都寻着借口未去养心殿,暗暗用水煮蛋敷脸消肿,这件事兴许慈禧知道自己无理,使了手段悄无声息的压了下来,并不被外人所知。
然而,与日本国的陆战却并不理想,大清节节败退,朝廷中主和的声音渐渐压过了主战声,奏折更是像雪片一样飞过来。而慈禧执意要办的六十大寿却仿佛不受任何影响的依旧铺张。
紫禁城里头依然如往年那般布置得张灯结彩,红灯笼和贺寿的彩条挂满了三大殿,与为国取消了寿典的皇上相比可谓其心昭然若揭。
如每年重复的情形般一大群官员都带着贺寿礼齐聚过来,慈禧满面笑容,?似乎无论紫禁城外多么硝烟弥漫都不影响这片乐土。文武百官一个个上前向皇太后祝寿,除了祝福声不提其它。
满大桌佳肴不改从前。仿佛要向所有人彰显皇室并不如外面传闻那样拮据,依旧显赫无比,处处都做足了面子。倒让我想起那句“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
皇上虽然如常向慈禧贺寿,但我却能看出他的心神不宁。一番热闹过后,我见到那个身影还站在乾清宫门前的白玉雕栏旁,带着几许落寞。
夕阳西下,日落印在紫禁城的黄昏,他修长的身影被余晖投射到地上,白日里头热闹奢侈的寿宴仿佛只是一场虚幻的梦,人走茶凉。
我的花盆底落下的脚步声格外清晰,我还未开口背对着我的他便知是我。
“珍儿,时候不早了,你还未走?”他似乎在竭力掩藏着什么,话语平静得听不出半分落寞,仿佛只是最为寻常的问话。
我走到他的身旁,一身皇袍冕服的他如那日黄海大战前般目视着紫禁城错落的红墙砖瓦,只是没了那日万丈豪情的憧憬,夕阳投射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勾勒出几分淡淡的忧思来。
“你都未走,我又如何能走。”我答。
“最后伴着朕的,总是你。”他轻声说,转而沉默,仿佛在怔怔的出神。
“皇上,我知道您在忧心什么,可你总也不说,是觉得我不够值得信任吗?还是不想让我担心?”我径直想要向他打开心结,或许我的话太过直接,他倒有些愣住。
“听小德子说,您一直都是如此,遇到事总憋在心里头,想要一个人去承受。身为帝王,兴许是孤单的,但你却忘了,我初入宫之时,你说终于寻得我这么一个知己,可是知己,并不只是一起玩乐不是吗?”我渐渐有些黯然的说:“我以为,我们无话不谈,我以为,我会是你独一无二能够坦然敞开心扉之人。”
他扳过我的肩头,黑如点漆的眼眸里头带着些微的震惊,仿佛并未料到我会如此直白的对他这么说。
“珍儿,我只是不希望将负担加于你的身上,我是君主,那一切本该由我承担。”他看着我的眼认真说:“而你,一直欢乐的做自己便好。”
“还记得,初次见你,大大咧咧不守规矩的模样,嘴角却总是透着纯真的笑容,就像世界的愁苦你永远都不会沾染到半分。我...最是喜欢看你的笑容。”他的唇角透着疼爱:“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一直都如此,至于其它,我来担负就好。”
听着他的话,我的心隐隐作痛,他的背负那样沉重,然而这却是他默默守护我的方式。
面前的他渐渐的有些模糊,眼角止不住一抹温热,我都不知向来自认还算坚强的自己在被慈禧折辱时都未落泪的我在他面前却总是像个还未长大的小女生,他见状又开始手忙脚乱替我拭泪,连连问:“怎了?我又说错了话?”
他的模样活脱脱的依旧是那个在月空下一见到我落泪就放下帝王的沉稳手足无措的青涩少年,这几年过去了,青涩的少年已褪去稚气愈加稳重,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尊贵无上的君王风姿,然而到了此时,我才知他在我面前其实从未变过。
我忍不住破涕而笑说:“傻瓜!”
“你认为当我见到你忧心的模样,还能够一个人没心没肺的开心起来吗?所以,以后你不许一个人承担,若是心事不告诉我,我才会倍加担心。”我说,他沉默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这次,是因为皇太后的寿宴对吧?我知道,现在战况不好,你一直无心办宴席。”我问,被说中心事的他轻叹一口气。
“或许我是个不孝子孙,这个日子,原是该好好为亲爸爸祝寿,但无奈心乱如麻,实在力不从心。甚至曾有想要取消宴席的想法,但瞧着亲爸爸今日高兴的模样,我自责却又无法逼迫自己沾染这喜庆。”他蹙眉道。
“我懂得你的心。这种时刻,谁又有心思。”我摇头说:“只是,我听说朝中越来越多的大臣要求主和,您怎么考虑?”
“这便是我的烦忧,我竟从未想过,会被日本国逼到这个境地,我一直坚持主战,不堪见到土地被侵犯分毫。如果可以,我会抵抗到底。就算,朝中只有少部分人支持。”他抿唇说,依然不乏坚毅,我知道虽然战况不好朝廷支持者越来越少他却还未放弃,倒是生出几分崇敬来,他着实是一位很有风骨的君主。
“...无论如何,就算到时朝中已无人支持,纷纷倒戈,你要记得,还有我。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我望着他,口中满是坚定。
他闻言眼眸油然而生动容,会心一笑说:“得妻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