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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话的人是秦王妃。
凤笙倒不诧异安王妃的脸色,诧异的是秦王妃竟主动帮自己说话。要知道这些建了府的皇子们,看着平时兄友弟恭的,实际上那都是假的,触及关键问题,从不轻易表明态度。
就好像因为梁王妃的态度,所以梁王府被归类成了魏王系,府上的女主人的态度,恰恰也能代表着各王府的态度。
所以秦王妃的突如其来,不光让凤笙诧异了一下,其他人都非常吃惊。
至于安王妃,那就是全然的恼羞成怒了。
也是秦王妃说话太刺人,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她方才所言恰恰揭了安王妃的短。
这还与安王府的内务有关。
认真来说,根子出在安王两口子身上。
安王是个老实人,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实际上说是木讷也不为过。建平帝膝下有十六子,最不得宠的就属安王。外家无权无势,母妃侍候建平帝多年不过是个嫔位,而安王本人愚笨木讷,样样都不出挑,就注定他这一生碌碌无为。
从建平帝赐他的封号就能看出,所以安王还算是有自知之明,打定主意当个逍遥王,平时也不沾染兄弟们之间的争斗。而安王妃也心知肚明这一切,平时拿酸话刺刺这个酸酸那个,大家也不与她计较,便与这事有关。
俗话说,不想当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
既然连皇帝都不想当了,总得找点什么事做来打发时间,安王没有什么别的嗜好,唯二稍微冒尖的,一是养鸟,二是生孩子。
养鸟就不用说,总而言之安王府什么都不多,各种珍稀的鸟类倒是不少,城外的庄子上还专门建了个鸟园,不过凤笙也没去过,只是有所耳闻。至于生孩子,还是与他的身份有关。
老子是皇帝,坐拥天下,当儿子的自然少不了好处,荣华富贵不必说,貌美的女人也从来不愁。
三年一次采选,每年各番邦进贡从来少不了女人,如今建平帝年纪大了,于女色上倒也不注重,这些多出来的女人自然就被分了出去。
往哪儿分?
朝廷重臣以及皇亲国戚府上。
而身为皇子,有替皇族绵延子嗣之责,自然少不了分担一二。
也可能是安王府上的风水好,没见着别家王府上大多子嗣单薄,愁生儿子愁得头发都快白了,人家安王府从来不愁这事。
安王如今不过是而立之年,膝下已有九个儿子,十四个女儿,可谓是人丁兴旺。每年宫里办家宴,别家都是寥寥几人,安王一家却要霸占许多位置,建平帝每年家宴上都不夸赞安王一句,便与他府上添丁有关。
不过近几年倒不问了,可能也是陈词滥调问厌了。
但安王却十分引以为傲,估计也是难得有拔尖儿被父皇夸的时候,平时除了养鸟,精力都往生孩子上使去了。
这事乍一看去,似乎有些惹人发笑,实际上明白人都知道于富贵人家有多么难得。难道真是安王府上风水好,所以孩子养的多?其实不然,不过是安王府上后宅阴私事少罢了。
凤笙虽极少在外走动,但也知道安王妃在京中贵妇圈儿里有个蠢的名号。
因为安王妃蠢,所以自己只得了一子,其他孩子都是府里别的女人生的。再是正室嫡母,王妃之尊,京里又不是没发生过类似的事,某国公夫人于子嗣上无缘,一生只得一子,可府里其他妾室生的孩子倒是不少。
你养的少,别人养的多,男人免不了对自己的孩子关心一二,久而久之人就被妾室给拉走了。也是她没福气,手段也不中用,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英年早逝,最后爵位便宜了庶子,等老国公一命归了西,庶子袭爵当了家,说起来是个老封君,人家亲娘没死,过得还不如个下人。
类似这种事历来不少发生,所以正室和妾室,嫡出和庶子,天生就是敌人。
也因此任由那些庶子一个一个像养猪仔似的生的安王妃,没少被人暗地里笑话。她大抵心里也清楚,这两年似乎开窍了(其实没有),那些年纪大了庶子就算了,如今安王府有孩子出生,她便抱来正院养着,反正她是嫡母,旁人也说不了什么。
因为这事,她又闹了不少笑话,给人增添了不少茶余饭后的谈资。
倒是凤笙,恰恰因为这些,不管安王妃寻常怎么酸她,她都不怎么生对方的气。因为她知道,安王妃就算有诸多毛病,但绝不是坏人。
蠢这个字,不过是见仁见智罢了。
因为这些,明知道秦王妃在主动卖好,凤笙也没接她的腔,反而借着其他话茬,将这事绕了过去。
在场的都是人精,秦王妃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估计是想多了,忍不住暗自揣测是不是哪处得罪了魏王妃,或是魏王没有接受秦王的意思。
而安王妃则是愣了一下。
在她心里她觉得自己是得罪了魏王妃的,她这人从来管不住嘴,即使事后知道自己做错了,明面上也不会认错。再加上她心知肚明她家王爷置身事外的态度,光凭这点,其他人也不会对她做什么,所以平时就算嘴上惹祸,她也觉得没什么。
可魏王妃竟没有借机嘲讽她,说实话她是有些吃惊的。
这到底是件小事,一切不过是发生在须臾之间,再加上这时惠王妃来了。惠王为长,惠王妃便是长嫂,所以即使她年纪比几个妯娌都小,大家也都按照礼数站了起来,算是迎了迎她。
“我来晚了,三弟妹莫怪。”孙氏一如既往言语简练,十分符合她将门虎女的人设。若不是妯娌一做就是五年,凤笙心知肚明惠王的‘改变’,少不了孙氏的作用,真要当她是个耿直人。
这可能是聪明人都有的通病,一般聪明人都不太喜欢聪明人,所以即使当初孙氏嫁给惠王,凤笙还替她惋惜过,当初婚宴上还帮过她一次,这几年两人交情也都浮在表面上,不过是个面子情。
甚至是有些警惕她的。
“大嫂来得不晚,瞧我们也没什么事,正在说闲话。”凤笙笑了笑道。
“这就是玹哥儿吧?长得真好,像三弟。”
见孙氏看向让奶娘抱着的玹哥儿,凤笙招了招手,让奶娘把孩子抱来给她看。孙氏看得十分认真,脸上带笑,从袖中掏出个赤金的长命锁,放在包被里。
玹哥儿今儿已经收了很多礼了,大多价值不菲,能这么收下的礼物都是近亲送的,凤笙甚至专门找了个丫鬟在边上帮着把东西收起来。
“谢谢大嫂。”
“不谢,谢什么。”
至此,就没玹哥儿什么事了,奶娘抱着玹哥儿回到原位,凤笙则招待孙氏坐下。
丫鬟们奉茶,端果子。不光这处花厅里热闹,两侧的花厅里都十分热闹,坐了不少各家的夫人们,透过窗子远远就能看到,但因为隔着些距离,并不影响这边说话。
而这里大抵因为孙氏来了,安王妃又十分安分,所以一派和谐,聊得都是些鸡毛蒜皮或者各府上孩子的事。
恍若魏王府今日有此盛况,对惠王府一点影响都没有。
暗中有不少人去偷瞧孙氏的脸色,可什么也看不出,不过也没人不识趣去挑破。
而另一头魏王那边,和凤笙这边的情形差不多。
若说女眷那边还能遮掩一二,前院男宾这里惠王只用走一趟,就知晓如今有多少人想捧魏王的臭脚。
吴王赵王襄王几个都等着看惠王的笑话,可惜这次让他们失望了,若说以前身为太子的惠王禁不起挑唆,喜怒形于色,经过这些年的坎坷,早已让他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惠王甚至做的可圈可点,对魏王十分亲近,面对吴王等人的挑唆,他也没少四两拨千斤反击回去。嬉笑怒骂皆自如,让那些别有居心之人或是暗中跳脚,或是失了颜面暗中生恼。
可也说了是暗中,表面上还是一片和谐的。
一场宴罢,别人也就罢了,魏王和凤笙没少受累。
魏王是身累,凤笙是心累。
认真来说,凤笙今天还不算出了月子,所以陪了半场,她便回去休息了。
魏王月上树梢才归,满身酒气。
“起开,你熏着我了。”
凤笙坐了一个月的月子,不能出门不能见风不能洗漱,好不容易熬够了时候,借着今日府上摆酒,一大早上她便让下人备水,好好洗了个澡。
洗完澡后,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人也直接从月子房挪回了正房。平时房里总会熏着香,闻久了便不显,这次觉得格外好闻,处处都是新鲜,也因此对魏王身上的酒味儿格外敏感。
“你光喝酒了,有没有正经吃东西?”
魏王被凤笙推开,便侧靠在床头上,摇了摇头。
“那我让下人准备点东西你吃。”
凤笙吩咐桃枝,又叫人拿了热水热帕子给魏王擦脸。一边擦,她一边和魏王说了今天的见闻,不外乎某府夫人跟她说了什么话,见到了谁谁谁,当然也少不了孙氏。
之前也说了,女眷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可以代表其丈夫的态度。
魏王也挑拣了些事和凤笙说,两口子一边说着闲话,一边对自家被烈火烹油有了更深刻的认知。
其实这都是预料得到的,打从魏王决定入局,就心知肚明会有这一天。
之前这些年的沉寂,对魏王不是没有影响,若是以前的野心是不甘,是不愿被人压着一辈子,随着中宫一系的衰退,自己娶妻生子,又有了一份正经事可以干,魏王的心境早已改变。
他并不是睚眦必报之人。
可事实证明,中宫和他们早晚有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怕是为了皇贵妃,为了十六,魏王也必须站出来。
魏王从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凤笙也不是,既然决定做了,自然不会后退。而今日的认知,不是畏怯,不是惧怕,不过是积累,是深刻挖掘自己的不足,认知当下局面,来众观全局。
“好了,早点睡吧,也累了一天。”等魏王吃完夜宵,去沐浴回来后,凤笙道。她往里面躺了躺,给魏王让出位置。
哪知魏王躺下后,却一把将她拉了过来。
“你干什么?”
“你说我干什么?”魏王饶有兴味看着她,他有些微醺,说是醉眼惺忪又不恰当,不过他的意思凤笙怎可能不懂。
明明老夫老妻了,凤笙却忍不住红了脸,她搡了他一把,没搡开。
“咳,你不累?”
“我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