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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怎么——”
白衣书生连忙翻身爬开,脸上满是惊惧之色。
——这,不可能!
刚才刻意派去的寄魂分身本就是作祭品故意寻死,不仅做过手脚以防发现踪迹,身死刹那还会残魂寂灭,根本查无可查。
更何况,双方距离甚至还有几近十里地之远,这林天禄又是怎么突然现身于此?!
“有何好惊讶的。”
林天禄扭了扭脖子,轻笑道:“你既然能操控一具肉身傀儡,伪装成罗星之人朝我们发动远途奇袭,我又为何不能反过来...找你算算账?”
“你、你何时有了这等手段!”
白衣书生更是震惊茫然。
既为强敌,有关林天禄的种种传闻,他自然早有所了解。
其拥有着凌驾于蛮境的恐怖修为、威势惊天,绝非他这等小人物能够正面抗衡。哪怕是暗中偷袭,同样不知有多少妖鬼的手段被轻松化解,可谓强大无比。
但除此之外,他从未得知过林天禄拥有操控傀儡分身的手段,唯有无人可挡的蛮横修为,可眼下究竟是——
“你以为,我现在是被操控的分身、傀儡之流?”
林天禄仿佛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中想法,摊手笑道:“可惜,此乃我追来的神魂。”
白衣书生瞳孔骤然紧缩:“神、神魂?!”
凡人肉胎,哪怕是修为高深的修士,如何能办到魂魄离体数十里之远?!
而且眼前此人身形凝实、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灵体痕迹,几乎就是与肉身无二啊!
“闲话说完,如今你该说说你的底细了。”
但林天禄显然没有再聊下去的兴致,脸上笑意渐消,神情阴沉道:“何人派你前来暗中偷袭截杀,你们此举又有何目的,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
但在沉默片刻后,白衣书生却撑着破碎身躯,强压惊恐慌乱,踉跄着重新站起。
他耸动着肩头,蓦然间发出好似癫狂错乱的讥嘲冷笑。
“好啊...真是,天赐良机!林天禄,你施展惊天神通想要来吓我,却不知如今自己才是...自寻死路!”
“你,还有后手暗招?”
“幻神离宵!”
白衣书生面容狂热的掐动印诀,狞笑大喝道:“如今你我二人没有距离之隔,尝尝全力施展的玄术之威吧!”
话音未落,其当即双手一伸,仿佛有一轮旋涡光轮在前方浮现。
林天禄眼神微动,目光扫过四周,赫然瞧见数道光轮急速凝聚,恐怖阴气交织成玄妙神秘的符文印记,直至迸发出无比惊人的冲天骇浪!
“此术本就是为灭杀魂魄而创,哪怕你修为再强、神识再锐,如今魂魄离体毫无防备的出现在我面前,你便没有任何生还可能!”
白衣书生眯起阴狠双眼,拼尽全力催动术式运转之际,凛然怒笑出声:“刚才让你侥幸破了此术一次,如今你亲自中招,受困于玄术领域之中,定要叫你体会一番绝望痛苦——”
“原来如此。”
霎时,饶有兴致的低吟道在光柱内响起。
白衣书生笑容猛然一滞,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什、什么?”
“此术与寻常阴术不同,更像某种高深玄奥的诅咒之法,侵扰魂魄,干涉神识,由内而外让中招者在毫无知觉中自我了断,炸成齑粉。”
一只手掌赫然穿透探出了光柱,五指一勾,当即将整道术式阵轮彻底撕碎破坏。
曳光消散之间,林天禄随手抚了抚身上的外袍,轻笑道:“若再深入拓展改造一番,兴许还能幻化出不少奇妙用法,果然不是寻常妖鬼所能掌握的手段...嗯,算吸取一次教训,往后可不会再受这等阴术奇袭,也算因祸得福。”
白衣书生看得目眦欲裂,不可置信道:“我等玄术,怎么会...会被你...”
“很简单的道理,我的魂力远比你们更强。”
林天禄倏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随手一拍。
嘭!!
“噗嘎!”
白衣书生顿时四肢扭曲的趴倒在地,几乎陷进了凹坑之中,炸起一片烟尘。
林天禄环抱双臂,平静俯视道:“如今,肯将你的目的和来历说个清楚么?”
“我...”
白衣书生满脸痛苦扭曲,几欲挣扎起身,却已然是吓得肝胆欲裂。
——主上,竟会派他来对付这等恐怖存在!?
这根本就不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而是必死之局,让他白白送死!
“我会说的,还请...林夫子饶我性——”
但话音未落,他的眼神突然涣散,一头栽倒在地,彻底没了声息。
林天禄见状眼神微凝,侧首望向一旁:“你觉得,暗中下手灭口是不会被我发现?”
“......”
竹林内寂静无声,唯有树丛沙沙作响。
但随着林天禄面无表情的抬手以作威吓,前方很快荡开水波,一缕模糊虚影自半空中缓缓显现而出。
其状似呈现慵懒坐姿,以手撑颔,兴致盎然道:
“林夫子的手段果然惊天动地。就连我费不少力气传给此人的玄术,都接连两次被轻松破解,实在是令人汗颜。”
“呵,藏头露尾,不准备以真身出来见一见面?“
“这可万万不行,毕竟如今要是现身与林夫子相见,只会白白招惹麻烦上身。”模糊虚影随意轻笑道:“当然,林夫子若要去找罗星寻仇,那可是再好不过。”
林天禄眯起双眼,冷笑一声:“比起罗星,我现在倒更想找你们照宵院的麻烦。”
“——!”
模糊虚影一时语塞。
沉默片刻,他语气低沉道:“林天禄,我可不记得何时暴露出了什么线索消息。”
“确实,今日之前,我可不知你们照宵院还那么爱多管闲事。”林天禄凛然一笑,随手指了指脚下的书生尸体:“不过,你们刚才特意向我展示了两次所谓玄术,如此‘热情好客’。我又怎能不以你们自己的玄术好好‘查一查’此人魂魄中的秘密?”
“你!”
模糊虚影放下撑颔右手,坐直身躯,惊疑沉喝道:“仅仅两次,你竟然已是学会...甚至还——”
“照宵院之主。”
林天禄咧嘴一笑,饶有兴致的抬手对准虚影,五指渐渐握紧:“不知你我二人之间隔着千里之远,我施展你们的照宵玄术,能不能对你同样起得了作用。”
“竖子尔敢!”
一声怒喝蓦然响起,似有一阵惊人冲击轰然炸开!
狂风骇浪之中,林天禄依旧是岿然不动,笑着握紧了五指。
噗!
下一刻,模糊虚影当即被拧成了麻花,转眼间又被拧碎成了漫天尘埃,直至泯灭无踪。
...
灯烛幽燃,地窟古殿之内。
此地奢华艳丽,似有厚重威压笼罩,而一名高大威猛的披袍男子正以豪放之姿坐于金座,面目硬朗,不怒自威,而在其身旁则有数位衣不蔽体的女子倚身服侍,柔声低语,甚是奢靡。
但在下一刻,这高大男子倏然间瞪大虎目,面色陡变,身前一轮术法阵图霎时崩碎。
“什——”
刹那间,爆发而出的恐怖冲击几乎瞬间就轰中了高大男子的胸膛,伴随着漫天喷洒而出的鲜血,其整个人直接被一击轰得倒飞,直接撞碎了背后的华美金座,一头轰进了后方的刻纹石壁之上。
“呀啊啊啊啊?!”
伴随着侍女们惊恐万分的尖叫,庄严石壁当即被撞出了无比骇人的无数裂缝,一路几乎蔓延至整座古殿,一时间砂石崩落,宫殿震颤摇荡,仿佛这一撞要将整座建筑都彻底震塌轰碎。
定睛瞧去,被撞碎的石壁更可见殿外阳光,俨然是将整座古殿都撞了个对穿!
一时间,就连宫殿外也接连响起了连连惊叫,骚乱不断。
“发生了何事?!是敌袭?!”
“主上!”
“主上!快来人啊!”
“主上在这里!”
而在数百丈开外的一处焦土废墟之中,半晌后才隐约传出一丝森然低吟:
“林...天...禄!”
...
辽昌县门前。
林天禄轻吁一声,重新睁开双眼,已是神游归来。
谈娘远眺目光倏然收回,沉吟道:“天禄,可有抓住那罪魁祸首?”
“已经被人灭口。”
林天禄重新坐回驾位,语气稍缓:“不过在其死前,我倒是探了探他的底子,隐约知晓他们是照宵院派来的。县内作乱肆虐的不少妖鬼,甚至是附身者,都与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附身者?”
华舒雅面色微沉:“他们此次突然对我们发起奇袭,其中缘由是想...”
“一是阻拦,二是转嫁仇恨。”林天禄笑了笑:“我们若无多余精力插手其中,那些附身者兴许就能在茂环省能掀起更多波澜。不过,离开前我给了那个照宵院之主一点‘问候礼’,想来能让其安分一些。”
说着,他抖了抖缰绳:“美霞,继续出发吧,加快些脚步,我们要早些赶往广元。”
“嘶!”
美霞马蹄一扬,相当矫健的飞快奔行起来。
而林天禄同时还回首看向车厢,笑着点了点自己的眉心:“至于这段路途,我先教教谈娘和舒雅破解之法,免得之后再遇见攻魂之术毫无办法。”
谈娘神色郑重的颔首应声,对此没有丝毫怠慢。
此次不慎中招,往后可不能再有狼狈失态,反倒需要自家孩儿频频出手相救。
...
...
随日夜倏转,马车飞奔。
林天禄一行终于跨越长途,沿着地图所示来到了广元县门前。
只是——
“这、这当真是广元县?!”
华舒雅撩开车帘,满脸震惊的眺望前方。
就连身旁一同探望观察的谈娘也倍感吃惊。
无外乎她们反应如此诧异,只因眼前的广元县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城墙高耸林立、似有连绵不绝的城防设施,城河环绕、刀斧利刺遍布各处,恍若构筑成一道一望无际的无缝长城防御,宽阔宏伟,环视远眺间只令人心神震撼万分。
在连绵起伏的城墙之上,同样还有密密麻麻的士兵坚守侯立,皆全副武装、枪戟耸立,在阳光映照下更显威武凶悍,煞气腾腾,一眼望去仿佛一座坚不可摧的城邦要塞。
这等阵仗,华舒雅只在边疆要塞瞧见过,甚至还没有这广元县如此声势浩大、壮观非常!
而且...
“不得了呀!”
于璇灵趴伏在林天禄肩头,双眼放光的盯着无边城墙:“这城墙上布满了极为浓烈的阴气,还有天地灵气守护,显然已是布下了护城大阵,真可谓严防死守,固若金汤!”
跟随着林天禄一行在丰臣国内兜兜转转多地,她还是初次见到这般‘非凡城塞’!
便足以证明,这广元县内定然有修为强横的妖鬼,甚至还有精通阵法的修士存在!
“那些士兵也是各中豪杰。”
谈娘目光锐利地扫过城门前成排的身影。
如此凶猛澎湃的气血、煞气,唯有真正的凶悍猛士才能拥有。更遑论那些士兵的修为显然不弱,若放在武林之中怕都是一二流的高手,不可小觑!
“怪不得广元县是茂环省内唯一的安宁之地。”
林天禄不禁哂笑一声:“如此声势,寻常妖鬼想来也不敢轻易靠近。”
虽然之前已得陈菲介绍,但如今亲眼瞧见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当然,按其介绍所言,这座广元县之所以能安全无忧,可不仅是因为城防工事密不透风。
而是有那位玄女坐镇广元,独自一人,以女子之身将一座县城撑起,才能有如今滴水不漏的严密防护。
“立刻停下马车!”
恰时,前方数名士兵齐齐大喝出声,长戟交错横拦,强行挡下了前行道路。
美霞见状低鸣一声,缓缓停下脚步,回首瞥了眼驾位上的林天禄,似在询问状况。
“几位兄台。”
林天禄连忙起身下车,拱手笑道:“在下是西马郡人士,此次是携家眷一同回乡探望故土。”
华舒雅也跟随着下车走来,从腰间取出令牌,在众多士兵面前展示道:“我是正阳王之孙,亦有官品,诸位还请行个方便。”
其中一名士兵上前接过令牌,仔细检查一番,抬头与其他士兵们面面相觑了片刻。
半晌后,有一人回首试探道:“不知,这位先生是否是林夫子,林天禄?”
林天禄眉头微挑,颔首应声道:“确实是在下。”
“果真是林夫子!”
几名原本还满脸肃穆冷酷的士兵,顿时露出惊喜万分的笑容,那股森然骇人的煞气更是烟消云散。
这突如其来转变的态度,令林天禄和华舒雅都不禁神情微愣。
“小的听闻先生来自西马郡,身旁又有这位正阳王的孙女相随,便猜到了先生身份。”
为首的中年城卫拱手大笑道:“如今我广元县能有林夫子大驾光临,实在是蓬荜生辉。对城内百姓亦是好事一桩啊!”
“兄台谬赞了。”林天禄哂笑着作揖回礼:“只是没想到,竟然连广元县的诸位都已是...”
“林夫子的大名,我们这边何人没有听过。”
周围的城卫士兵们畅快大笑,敬佩赞叹道:“您在多地大显神威、震慑邪魔的事迹,可是早已传到了广元之地。如今就连我们县内的稚龄孩童都已是知晓,听得林夫子您的大名都会雀跃欣喜呢!”
“这...”
林天禄听得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一旁的华舒雅不禁抿唇轻笑,心中泛起几分喜意。
自家前辈,总算是逐渐得世人领略知晓。
不过,她很快整顿心神,镇定出声道:“既然如此,如今可否让我们进入广元?”
“啊...华夫人还请稍等一二。”
城卫连忙朝身后同伴招了招手。
旋即,就见一名士兵快步上前,从木盒中取出了几副木牌。
华舒雅伸手接过一副木牌,好奇道:“此物是——”
“是玄女大人下令县城内工匠们连夜赶制而成的,人人有份。”
中年城卫感慨道:“听闻此物有驱邪避祸之能,寻常邪魔妖鬼若碰见这木牌,当场便会遭受反噬,被阳炎吞没,化作一抔白灰。
如今无论是县内的百姓,还是从其他镇县赶来逃难避灾的外地人,所有人皆要佩戴此物,才能受许踏入广元县城内。这规矩无人胆敢忤逆,哪怕是那些赶来的朝廷高官们,亦得遵守此规才行。”
华舒雅面露恍然。
林天禄在掌中摩挲片刻:“此物,得一直随身携带?”
“是的。”城卫连忙道:“县内无论何人,都需要随身佩戴这幅木牌。而城内还有卫兵巡逻,若发现何人没有按规佩戴,便会予以严惩。所以林夫子还请多加注意,以及马车内的两位夫人...定要遵循法规。”
“多谢兄台提醒,在下会多加注意,不为诸位多添麻烦。”林天禄温和一笑,将木牌系在了腰间。
“不过,可否让兄台帮忙引荐一二,我们想求见那位玄女大人。”
“这——”
中年城卫顿时面露为难之色,纠结一二,抱拳道:“还请林夫子稍后,我去请示一番。”
“劳烦兄台了。”
“既是林夫子吩咐,小的自然尽力而为。至于请示期间,还请让我们在马车内检查一番。”
“公事公办,自然无妨。”
见林天禄丝毫没有架子,反而无比配合,周围的城卫士兵们神色愈是缓和,眼含钦佩敬重。
而在瞧见车厢内走出的于璇灵与谈娘二人后,这等绝美风姿令他们既感惊艳,又是感叹。
一是感慨林夫子竟有如此美艳绝伦的美妻相伴,着实羡煞旁人。二是...感叹这两位女子竟能与林夫子成了夫妻,实在是好生福分。
...
莫约半个时辰后。
在县城门前林天禄一行已是等候多时,能瞧见稀稀落落的逃难百姓们从四面八方而来。
他们不少都饿的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也有些举家带口,行李成堆,城门前不时会变得热闹万分。
不过城卫们显然都有经验,应对接待的十分得体妥当,瞧见些难民还会递上早有准备的干粮,可见这广元律法行策施展得当,秩序井然。
恰时,很快瞧见那中年城卫快步跑来。
“——林夫子,好事啊!”
他面露欣喜笑容,连忙抱拳道:“我将您的请愿禀报上告,听闻您的名讳,上面很快便已同意,快快牵上马车随我入县,一同去拜见玄女大人!”
林天禄松了口气,笑着拱手道:“麻烦兄台来回奔波。”
“这有什么,我们的任务不就是——”
“你们全部退下,此人让我来引荐接送。”
但在此刻,一声冷哼却蓦然响起。
林天禄与华舒雅轻咦一声,侧首循声望去。
而原本还是满脸笑容的中年城卫,顿时脸色一白,额头上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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