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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一阵寒风在庭院倏然拂过,带起些许尘芥。
而在风景宜人的池塘凉亭内,正端坐着一位娇艳美人。
朴素干练的连襟裙衫紧裹娇躯,大氅披肩,如瀑乌黑的绸缎秀发散至背后,丝丝缕缕的迎风摇曳流淌。
此女将精美长剑平放在双膝之上,后背坐姿笔挺如松,肩若刀削、腰若约素,隐约能见愈发熟嫩的婀娜身段,清冷出尘的气质仿佛与淡雅水光浑然一体,空灵无声。
“......”
半晌后,一颗石子蓦然坠进池塘,以至沉寂不再。
“舒雅妹妹,怎得一天到晚都独自待在院内,不出门与其他兄弟姐妹玩玩?”
嬉笑之声从亭外悠然传来。
华舒雅渐渐睁开眼眸,侧首微瞥,淡然道:“四哥,你今日怎得会来我这儿?”
迎面而来一位锦衣玉袍的俊朗男子,摇扇跨步,捏着额间刘海,嬉笑道:“那些个臭小子偷偷摸摸要去听心坊内玩闹一番,我这都与你嫂子刚定了婚约,实在不好意思再去寻花问柳啦。”
华舒雅秀眉微蹙:“若叫大伯他们知晓,定少不了家法伺候。”
“哎!可别这么说,咱们这富家子弟若不好好享受人生,岂不是暴殄天物?家里那些老人太过迂腐守旧,总归是看不懂年轻人的所思所想,不懂变通。”
俊朗男子从旁取了副干净瓷杯,大大咧咧地给自己倒了茶水:“他们若能开明些,就不该再去搞这等劳民伤财的所谓青阳大典啦,何其无趣烦闷。还不如给我们些碎钱银两,去听心坊和红阁里头找些个又嫩又翘的歌女嬉闹个三天三夜。”
青阳大典...么?
华舒雅没有理会其言语间的轻浮,只是皱眉暗自思忖。
“舒雅难道对大典很感兴趣?”
“四哥说笑。”
她细细摩挲着膝上剑鞘的精美纹路,沉吟道:“如今王府外流言蜚语不断,爷爷他们却还要一意孤行做这等古怪之举,实在不知其中究竟有何安排...
难道那高人口中所说的‘仪式’,当真玄妙非凡?”
“何人能说的清楚。”
俊朗男子喝了口茶水,嗤笑两声:“但舒雅你何时对权政之事感兴趣了?瞧你这段时日都没怎么出过家门,竟知晓外头流传的诸多消息?”
“府内下人总归会窃窃私语两句。”
“啧!这个狗腿子可当真多嘴多舌,连这些事都要在家中暗嚼舌根。”俊朗男子面露几分不快之色。
旋即,他沉着脸色低声道:
“舒雅,你觉得那高人...”
“收声。”
华舒雅蓦然轻喝。
俊朗男子故作镇定地失笑一声,又随手捻起几颗桌上的瓜子送入口中。
与此同时,庭院外一位衣裙雍容的中年妇女在侍女簇拥搀扶下走来,盘发高束,略施粉黛的面庞上已能瞧见诸多岁月痕迹,眼角亦是皱纹不少,略显老态。
“沐儿,今日怎见你跑来与舒雅见面?”
“啊哈哈、六娘可是说笑了。今日这阴雨刚停不久,自然只能在府内随意转悠两圈。”俊朗男子讪笑着起身拱手:“六娘大病初愈我还未曾前去探望,而今日一瞧可是好了不少,沐儿可算放下了心中大石。”
“你若能有这般孝顺,七妹也不至于整日操心。”
中年妇人缓缓朝水亭走来,不咸不淡道:“我原以为你早忘了家人,连同魂儿都留在了那些个青楼阁坊之中。”
俊朗男子笑得更显尴尬,挠头道:“年轻气盛、年轻气盛啊。”
不等妇人再开口出声,他便告罪般连声道:“沐儿就不打扰六娘啦,待会儿正要与六弟一同结伴去船坊瞧瞧,说不定书画展子里还能帮些忙。”
“去吧。”
“好嘞!”
眼神微瞥,瞧其头也不回地匆忙离去,中年妇女无奈苦叹,这才收回目光,看向了在亭内起身行礼的华舒雅。
“沐儿可同你说了些难听的污言秽语?”
她眉头微皱,语气中隐含几分不快:“这孩子明明天赋不凡,却自甘堕落成了如今这等不学无术的德行。整日流连于红粉之地,实在叫人难堪无奈。”
“六娘勿怪四哥,人各有志,此事总归是他自己喜欢的。”
华舒雅轻声道:“况且四哥平日虽吊儿郎当、但在家中还算知礼懂事,六娘可是冤枉了他。”
“那就好,省得这浑小子带坏了你。”
六娘瞧了眼她放至一旁的长剑,低吟感慨道:“舒雅自远行归来当真变了不少。我这妇道人家虽不通武艺,但瞧叔伯那些人见你后各个惊诧万分,便知你武艺进展可谓突飞猛进、犹如脱胎换骨。
而且性情都比过去沉稳许多,亦是能言善辩、处事不惊,仿佛一夜之间便真正长大成人了,六娘都快险些认不出来咯。”
华舒雅淡淡浅笑:“舒雅仍是太过稚嫩,还需多学学。”
“你总是这般乖巧。”
六娘挥手拂开随行的侍女,独自入亭关切道:“不过你这几日始终待在家中练武,不曾踏出家门哪怕半步、又几乎无人交流嬉闹,是不是会心生苦闷?”
“多谢六娘关心。”华舒雅摇了摇头:“品味剑道之理,亦是别有乐趣,算不得苦闷无聊。”
“哎——”
但六娘却上前牵起了她的柔夷,轻叹出声:“近些时日让你受苦了。无缘无故便遭逢了这等逼迫为难,实在是心寒无奈。”
华舒雅神情微怔,很快意识到自家姨娘所说,正是半月前突如其来的提亲之事。
“——无妨的。”
她轻声道:“虽有些措手不及,但也并未太过为难我。况且如今婚约已废,早已作前尘往事,姨娘不说舒雅都已快忘了此事。”
“舒雅你就是太心善了,这才叫恶人盯上。”
六娘轻抚着她的手掌,神色垂怜,两人一同侧坐于亭间坐廊:“舒雅你在家中也算得天生丽质的美人之姿,而且自幼便勤学苦练,有一身惊人武艺。若被当做筹礼赠给那些年轻皇子,确实称得上大礼一件。
此次虽靠着绝强武艺婉拒了十六皇子,但舒雅你父母早逝无人庇佑,能躲过一次,却避不开第二次、第三次...年纪已过二八年华,迟早是要嫁人的。总不能年复一年都待嫁闺中闭门不出。”
“六娘所说的这些道理,舒雅皆是明白。”
“心中明白,却不意味着你知该如何应对。”
六娘叹息一声,柔声道:“那十六皇子性情确实不佳、又恶又懒,舒雅你瞧之不上也是正常。
但王室之中皇子却有二十来位,其中亦有文韬武略非凡之辈。甚至那些个大皇孙都已长至成年,各个英武不凡又尚未结亲,舒雅你确实得去好好接触一番才行,兴许还能挑得几个顺眼的俊小子...若当真与哪位皇子皇孙对上了眼,又如何需要担心旁人给你乱点鸳鸯谱?”
华舒雅闻言面露几分无奈:“六娘,我无意与那些皇子皇孙谈情说爱。我在长岭县内已与一位书生...”
“那林书生之事,六娘我已有听闻。”
六娘面孔微板,低吟道:“此事六娘不好责备与你,但确实要与你说说现实...那一介书生终究潦困清贫,哪怕长得再俊俏也不过一张面皮而已,即便口若灿花,说破了天也就是能言善道之辈,朝纲之上都有不少年纪尚轻的文武忠臣,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怎会输给那乡野书生半分。”
“或许如今尝得情愫甜蜜,可几年、几十年人生稍纵即逝,那些甜言蜜语又还有何意义。寻得一个好去处、为往后子嗣留得一份好家业,才是妇道人家该做该想之事。”
“六娘...”
“我知你心中会有不忿,觉得自己看重的情郎最为优秀。”六娘正色沉声道:“但你作正阳王之孙一日,身为女子总归是逃不过这一天的。哪怕你这次能拒得了十六皇子,可明日要在再来一位三皇孙,你又该如何?
以老王爷的面子能护得了你一时,却不能次次护你平安无忧。若将那些年轻的皇子皇孙们全都得罪一个遍,你这将来可要如何才能安稳生活?”
言至此,她眸光微动,附耳叹息道:“但你若当真难受....不妨便早些下定决心离开王府吧。
抛了身份远走高飞、不再回王府哪怕一日,兴许也算一条出路。省得被紫俞娘整日惦记着要将你嫁出去。”
华舒雅抿了抿薄唇,颔首道:“六娘这番话,我会记在心中的。”
“舒雅心思成熟,想来也自有决断。”
六娘温和浅笑,轻抚着她的脑袋:“不过此事也无需太过着急,再过几日青阳大典召开在即,你不妨去准备些许寿礼,到时候一同呈上,让老王爷稍稍开心些。”
“舒雅明白,这两日已是准备了些小礼,静待大典召开。”
“哎!我家那几个孩儿要是有舒雅这般懂事就好了,也省得我这几年要整日跟在后头唠唠叨叨。”
...
待二人细声寒暄了好一阵,六娘才在侍女搀扶下悄然离去。
华舒雅抿了口茶水,眼帘微垂,心底幽幽叹息一声。
这六娘虽是前来说了一大堆教诲说辞,但其心思亦还算关切,那些家长里短之事聊起来更是真心实意。
但双方关系...倒也没有那么亲密无间。
她虽是年纪尚浅、但自小在王府长大,又如何看不清这些尔虞我诈、暗中思绪。
尤其是如今武艺渐长,更能看清这些夫人们微小的情绪波澜,是否暗有深意一瞧便知。
“总归,是不想被抢去了她两位女儿的位置。“
华舒雅淡然一笑,心中并无波澜。
为人父母,多留心思在自己的亲生骨肉上自是理所应当。这六娘已算府上难得的温柔性子、待她还算不错。往后其几位女儿若当真能与皇子皇孙们牵上线,也值得好好恭喜一番。
“不过——”
她低头看向重新放回膝上的长剑,眸光熠熠。
这段时日回到府上再与诸多兄弟姐妹、姨娘姑父攀谈闲聊,心中却渐作平静。往日的困扰烦恼反而被抛到了脑后。
世俗争端仅是过眼云烟,唯剑心愈发凝练牢固。
“虽是心中欢喜,但这绝尘心剑若再练下去...我岂不是会变得冷血无心?”
华舒雅扶额失笑一声,那清冷出尘的气质如冰雪消融,泛起几分娇艳少女的艳丽柔意。
而脑海中倏然闪过在长岭县内的点点滴滴、熟悉的几张温和面庞,心头便不由得泛起几分暖意,轻笑着执剑起身,准备一如往常般在庭院内独自练武。
她身为王府一员,这宅院自是其独居之地,无外人会随意前来打扰。
虽有几位贴身的丫鬟同住服侍,但平日也不会寸步不离地一直跟着,总归不是四五岁的幼龄稚童,需要日夜牢牢看护。
“罢了,再舞剑片刻,待会儿就去帮水儿她们干些——嗯?!”
恰至此时,华舒雅的神情蓦然凝起。
有视线!
原本柔泛涟漪的灵眸兀得化作冰冷剑眸,眼神似剑般瞥向府苑墙角之外。
“怎么回事...刚才难道有人在院外窥探?”
那股若即若离的视线极为隐秘,若非她修为已今非昔比,可能根本察觉不出丝毫端倪。
心思急转间,她当即闪身飞奔而出,身形如燕,倏然腾挪至院墙之上,宛若蓄势待发的雌豹般弯腰弓身,眼神凛然地环顾四周。
眼角一扫,当即瞧见一抹虚影在转角处划过,气息几近与无。
“府内何时有这等怪人存在?!”
这绝非华府的武艺招式。
华舒雅心中惊异万分,但随之而来便是一股悚栗。
偌大的正阳王府内,她的武功虽非至强,可更盛于她的唯有那些长辈。
而王府后院内几乎皆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侍女,哪怕有研习武学的兄弟姐妹,年纪尚浅终究不过纯阳境界,不可能发觉此人分毫踪迹。
这人若藏身于王府后院之中——
究竟,探听了多少?!
念及至此,华舒雅背脊隐隐有些发凉,面色阴沉,当即攥紧长剑飞身腾跃,朝着虚影消失的方向全速追赶。
...
...
几日忽起忽停的蒙蒙细雨终于渐散,却仍蒙着一层淡淡阴沉,令本就寒冷的冬日更添几分森然刺骨。
但在青城之外的沿路关村内,即便天色已黯却仍显红火热闹,踏入客栈酒楼之中便能瞧见不少文人雅士、亦有些身背刀剑的粗犷武者,分外嘈杂。
这其中有人在谈论些江湖仇杀、同样也有在谈论武林门派争端、爱恨情仇。
但绝大多数人如今却都在谈及青城内的风云变幻。
“听闻在青城之内,如今有重兵把守!”
“据小道消息,诸多名门正派都跑来与华王爷祝寿,但有不少邪门恶徒想在暗中作祟哩!似乎连渡恶门之人都跑来凑了热闹!”
“不知前段时日在青城内现身的高人,究竟有何等本事能让不少武道宗师都为之震惊?”
“怕不是白日飞升、挥手间移山倒海的本事?”
...
林天禄一行刚刚踏入酒楼不久,便听见了几乎几十个版本的‘传闻’,各种各样皆有,有些还颇为令人哭笑不得。
“这客栈内三教九流之辈似乎不少。”
程忆诗拢着秀发往底下的大厅瞄了一眼,还能瞧见些满鬓须发的粗人喝醉了酒,满脸通红地开始甩起酒壶,洒的到处都是刺鼻酒水,嚷嚷声愈发嘈杂,甚是粗鲁野蛮。
她随手将窗子关上,不禁扶额轻叹:“要真想搞清楚城内状况,终究还得入城亲眼一见才行。”
“不过这华王爷的名头、青阳大典的阵仗,还真是吸引了些妙人。”
倚靠坐在身旁的幽罗环抱藕臂,笑眯眯地仰头望向三楼方向。
那里,便是这村镇酒楼内最为昂贵的几间包厢。
在这其中能明显感觉到阴气律动,显然是有妖鬼闻讯赶来。
“这青城之乱,果然有妖鬼在暗中作祟?”
茅若雨帮在座几人倒上茶水,蹙眉道:“奴家担心,会不会跟吴兴城发生的变故一样...同样出现一位疯癫入魔的妖鬼,大肆杀人行恶。”
她这番担心,不无道理。
毕竟如今青城内人潮涌动,从四方汇集而来之人不计其数。但若有妖鬼在此地暴起伤人,倏然一乱,怕是将会演变成难以收场的惨剧。
“此事暂且还不必太过担忧。”林天禄温和一笑,攥住了美妻的冰凉柔夷:“若当真有妖鬼在幕后操纵风雨,这个把月的时日早已有无数机会能够动手,又怎会直愣愣地等到现在。哪怕在暗布逼命之局,亦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呼应配合才行。”
茅若雨美眸轻眨:“相公之意是...”
“青阳大典,很有可能便是此局之关键。”
林天禄摩挲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看向坐在对面的幽罗:“姑娘觉得,会是哪个妖鬼势力在搅动风雨?”
“丰臣国境内,唯罗星之势最广最大,赤羽、纪红坊、照宵院之流都要甘拜下风卖几分薄面。”幽罗单眸眨动好似俏皮少女,笑吟吟道:“但瞧吴兴城内之变就知,罗星虽有参与可能,但并非是真正主谋。
先生可还记得,前些时日在丰台县内发生的激战?”
“自然记得。”
“先生等人事了拂衣去,对后续发展并不清楚,其实那晚战况之惨烈可谓数十年来之最,愈战愈烈,不知有多少妖鬼和术者葬身于古界之地。滔天猩红煞气几乎遮蔽黑夜,虽不及当时八族秘境开启之时的惊天动地,但已算得摄人心魄。”
幽罗俏脸微肃,沉吟道:“那古界丰台县一役,古界跟罗星可彻底结下了梁子,血仇难消。还有被无故卷入战端的诸多势力亦是伤亡惨烈,各大势力连同那些闲散妖鬼间的新仇旧恨都快搅和成了一锅粥,极是错综复杂。
在青城内的变故在一月前就早已展开,但时至今日又是何人在幕后操局,或许就连罗星之人都要被蒙在鼓里,茫然无知。”
茅若雨略作思忖,心下愈感棘手。
敌踪不清,要想提前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实在是痴人说梦。
“不过——”
她美眸倏然闪烁,沉着冷静道:“虽说寻常凡人鲜少知晓妖鬼和术者的存在。但舒雅的爷爷正阳王乃百年难得一见的文武全才,亦是镇守边疆数十年的大将军,其心智谋略绝非常人能比。又怎会被这等再明显不过的局势牵扯掣肘?
况且今日一路走来,这就近几座村子虽来客旅者众多,但秩序仍显井然,无些许混乱失控之兆,一切皆有官府之人在引导安排....这其中,王爷当真一概无知?”
幽罗闻言开怀一笑,抚掌道:
“茅夫人平日虽温柔少语,实则颇为心细。”
茅若雨脸色微微一红,嗔道:“何、何必突然夸赞起奴家啦。”
“因为夫人之言委实不错。”
幽罗巧笑嫣然地摊手道:“那华王爷虽是凡人,但其心智近妖、有铁血手段,绝非随意受妖鬼揉捏的软弱无能之辈。或许都无需我等出手相助,那位老王爷早就早已做好了应对之策。”
言至此,她便满脸嬉笑地托腮倾身,美眸泛媚:“与其考虑这些烦心恼人之事,不妨先想想与华姑娘再见之际要说些什么?上门便是直言求亲?”
林天禄讪笑两声:“还是先叙叙旧,再谈求亲之事吧。”
不如说,他如今与华舒雅之间的进展其实还没那么快——
嘭!
原本紧闭的厢房大门被蓦然打开,一道娇小身影倏然闯入其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屋内众人好奇循声一瞧,发现来者竟是位小巧玲珑的年幼少女,仿佛被某人急迫追赶般无比警惕地步步背身后退,看不清面容。
“你们快点离开此地!”
娇小少女双臂抬至胸侧,似在掐动印诀,头也不回地呵斥一声:“小心被卷入争端,徒受无妄波及!”
“——咦?”
但听见这熟悉的清脆声音,林天禄和茅若雨齐齐面露诧异之色。
“尚涵小姑娘?”
“嗯?!”
少女陡然回首,俏丽可爱的小脸满是惊愕之色:“林、林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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