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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站在门前相互对视,眼神皆是茫然。
直至片刻后,任吟姗很快意识到两人混淆了话题深意,不禁掩唇扑哧一笑,笑意盎然道:
“先生无需担忧,妾身可并非喜欢节衣缩食的女子,也从不追求什么纤细身材。只因平日里饭量所致,确实吃不下更多的饭菜了。
不过,先生亲手做的这顿午膳当真令妾身很是喜欢,这一点可是毋庸置疑。”
她深情温婉地噙着浅笑,柔声道:“往后若有机会,妾身定会多多上门打搅。只希望先生可别嫌弃。”
“自然不会嫌弃。”
林天禄略显好奇地问道:“但任姑娘这段时日要住在何处?既然过几日要参加我的婚宴,难道是要在县内的客栈暂住?”
“没错。”任吟姗轻拢秀发,侧眸望向街道远处:“不过,若周边尚有些便宜的空置宅邸,妾身倒是能购买暂住一段时日。”
“任姑娘要定居长岭?”
“先生也知晓妾身开设的那座泉涌楼,楼内诸多姑娘都孤苦无依,身世惨淡,妾身之所以会常年留在甘昌村内,就是想要帮她们寻得一个好归宿。”任吟姗失笑道:“但那些姑娘们这几年过后终究是会找得心仪归宿,也不必妾身再分心照顾,索性再换个僻静城镇重新定居。
当然,如今那泉涌楼确实还得多照顾个几年才行。但偶尔前来拜访先生一番,购下一座老旧宅邸也算落脚休憩之地。”
“确实是个好想法,这长岭周边的环境也着实不错,用作隐居之地算是正好。”
林天禄微微点头道:“下午我去问问街坊,看周围有没有比较实惠清静的宅子空着,应该能给姑娘你挑个好宅。”
“那就麻烦先生了。”任吟姗温和浅笑着行了一礼:“妾身如今就在黄雀楼对面的客栈留宿,若有何事可到那里找妾身。而清闲之际,妾身也会主动上门与先生聊天解闷,只希望屋内的两位夫人不会因此生气迁怒,造成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不过,刚才妾身与两位夫人相谈一番。确实能感觉到她们二人皆是心地善良、温和体贴的好女子,想来是不会因此气恼埋怨。”
任吟姗略作思忖,莲步前移,轻声关切道:“林先生,虽然这些话在你耳中听起来有些古怪。但妾身还是想说...
两位夫人当真是贤良淑德的妙人,能有这样两位天仙般的妻子携手共度余生,先生可切莫让她们伤心孤寂,辜负了她们托付予你的一颗真心。”
林天禄摆正神情,正色拱手道:“在下定会将姑娘的叮嘱牢记在心,不负佳人所托。”
盯着眼前男子的双眼片刻,任吟姗重新露出笑意,后退两步:“先生其实不必如此严肃。毕竟先生的名声在这长岭内可是人尽皆知,人人交口称赞,妾身还是很相信先生的。”
林天禄不禁干笑一声:“我要是当真如那些传闻所说的一样,就不会同时娶了两位妻子了。”
这事要是放在现代,他就是活脱脱玩弄女子情感的渣男一个。
哪里还能被人尊称一声‘先生’。
“既然双方用情至深,这又有何妨。哪怕圣贤亦有七情六欲,当今圣上都有后宫佳丽三千。”任吟姗语气柔和地安抚一声。
两人相视而笑,作揖行礼。
她没有再继续唠叨啰嗦,相互道别一番后,很快回身离去。
至于这正午阳光,对她如今的修为来说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
直至离开了林府莫约百丈开外后,任吟姗脸上的笑容这才渐渐消失。
“......”
她驻足停留,默然回首望向林府所在的方位。
眼中,流露着在林府上从未展露过的冰冷肃穆。
“这个男人确实很是不凡,至少我瞧不出他身上的丝毫破绽,也不像是口是心非的不轨恶徒。目前来看的确当得起那些县民的称赞。”
清冷淡然的声音在旁侧响起,就见在拐角阴影中缓缓走出了安柯琳的身影。
她晃了晃满头璀璨金发,神色平静道:“只是看你突然离开了他的宅院,难道已经放弃?”
“是啊。”
“你...”
安柯琳神情微怔,显然没想到竟会得到肯定的回答。
她微微皱起眉头,沉吟道:“虽然那个男人已与两名女子有了婚约,但以你的姿容和魅力,只要稍加努力应该能将其俘获才对。为何要在来到长岭后半途放弃?”
“横刀夺爱之举可是最为令人不齿,妾身又怎会再去做这等恶行。”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什么也不做。”
任吟姗回应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波澜:“一如往日的平淡生活,闲暇之余上门拜访,品品茶、聊些诗词歌赋,便已心满意足。”
安柯琳听得表情一阵困惑:“那你刚才的气势为何会那么...尖锐?”
她还以为任吟姗在林府上遭遇了某种冲突争吵,想着隔天上门‘讨回公道’呢。
“你这丫头,胡乱猜想些什么呢。”
任吟姗翻起美眸剜了她一眼:“我刚才只是在想在长岭内发生的诸多变故而已,毕竟此事与先生他们也有了牵扯。”
“变故——”
安柯琳脸上的神色渐渐肃然:“刚才我在县内各地都闲逛了一圈,驻足倾听了不少人的闲言碎语。那裴王府上确实出了点事,可昨晚过后那些风波却很快平息下来,并未在县内掀起多少舆论。”
“看来,是有人在帮助林先生收拾这份残局。”
任吟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几日便好好深入调查一番吧,妾身倒是想瞧一瞧,究竟是哪些失心疯的狂徒想在这镇县内为非作歹,打扰林先生一家的婚事。”
瞧其果断地转身离去,安柯琳略感哑然,脸色微妙地挠了挠面颊。
“任姐姐如今看起来...还真是为这个男子动了真情?明明只有一面之缘,竟会如此关切在意。明明这些年来都未曾对其他人假以辞色。”
“难道,当真有所谓的惺惺相惜,灵魂之友?”
...
...
待收拾好碗筷,林天禄很快伸展着懒腰回到庭院内。
一眼望去,就见云玥如今正闭着眼睛跪坐在长椅上,默默感受着照射而来的午后阳光。
虽然这至阳至刚的正午阳光对妖鬼的存在来说,可谓是最大的克制之物。但妖鬼们一旦迈过赤魔境界后,寻常的阳光显然已很少会对她们造成影响,更逞论已达蛮境的云玥。
这些阳光洒落在身,并不会有丝毫刺痛不适,已然与常人无异只会感到丝丝温暖舒适。
至少,云玥现在的神情就能瞧出一丝放松,跪坐之姿虽然依旧笔挺不曲,可明眼人都能发觉她现在浑身都显得软绵绵的,带着几分慵懒。
“云姑娘,今日的午膳你觉得味道如何?”
“很好。”
云玥微微睁开赤眸,回首望来:“而且都是大补之物,对修炼极好。”
“呃?”
林天禄听得一愣。
自己今天做的饭菜里好像没加什么名贵材料...难道,是灵气的关系?
而在他狐疑思酌之际,云玥依旧语气平静道:“忆诗刚才说自己已在此地留了一宿,还得回程府上帮忙管理统筹,今晚可能不会再来。而华姑娘刚才已经提着剑去衙门报道,帮忙出手去抓捕那些贼匪恶徒。”
“大家确实都有各自要事,我也得去准备一下家中装扮才行。”
“等等。”
云玥猛地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轻声道:“有何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林天禄哑然失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待会儿帮我们用剪刀剪几个‘喜’字就好,过几日得贴到门窗和墙壁上。”
“好。”
“操劳之前,还是先吃些瓜果解解饭后油腻如何。”
茅若雨正端着餐碟走至游廊,笑吟吟地来到两人身旁:“距离婚事还有十日,这些琐事可不着急。况且咱们的婚事一切从简,不少繁琐流程都能省去,到头来仔细盘算一下,一两天就能完全准备妥当。还有——”
她美眸一转,风情万种的视线悄然瞄来,宠溺柔声道:“先将今日的炖品喝完,补补身子吧。这几日本就驾车劳顿,昨夜又...甚是操劳,切莫累着自己。”
看着美妇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的丝丝羞涩,林天禄笑着接过递来的这碗醇香浓汤:“这粥水,可得给忆诗准备一份才行。”
“程姑娘她出门前就已喝过了。”
茅若雨歉疚般讪笑一声:“好在她没有生气动怒,奴家也是松了口气。要是她当真埋怨,奴家都不知该如何道歉弥补。”
林天禄只是笑而不语,将浓粥一饮而尽。
“你们,发生了何事?”
云玥冷不丁地开口询问。
“啊…”
茅若雨面露羞红,连连摆手:“没、没什么,云姐姐无需在意。只是奴家昨晚与程姑娘她有了些…误会。”
“什么误会?”
“这…”
在美妇尴尬之际,林天禄放下汤碗,笑呵呵道:“只是朋友闺蜜见的小打小闹而已,忆诗她也未曾放在心上,今早相见也只是嘴上嘟哝了几句,说若雨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狐狸精。”
“啊哈、哈哈哈…”
茅若雨闻言只能缩着香肩尬笑两声,实在无法再开口反驳。
毕竟她昨晚脑袋一热,确实陪着天禄对程姑娘做了些不堪入目之举,着实将其欺负的够呛。
事后清醒回想,就连茅若雨她自己都羞耻难当。
云玥目光淡漠地瞧着二人,蓦然道:
“我也想试试。”
“咳咳咳!”
这惊人发言,让两人都吓得够呛。
林天禄连忙用手指在其额头上弹了一下:“晚上再给你按摩,待修为恢复前可别胡思乱想。”
“…嗯…”
见云玥被轻松安抚下来,茅若雨心中只得感叹果然还是天禄的面子好使。
不过,她渐渐收拢脸上的神色,低吟道:
“天禄,你觉得那任姑娘如何?”
林天禄神情微怔,很快意识到了什么,轻笑道:“是位好姑娘。”
茅若雨捻起一块果片,笑眯眯地抬手递来:“这等谦逊知礼的好姑娘,可别让她伤心难过了。”
“倒是稀奇。寻常人家的妻子,听闻自家丈夫在外结识了其他美人,哪位又会说出这样一番耐人寻味的话。”
林天禄略微低头咬住果片。
茅若雨被这亲昵举动弄的有点脸红羞赧,连忙收回纤手,美眸闪烁不定:“奴家只是…不想让那位姑娘心碎失望。而且,也想让天禄你…
她的双耳都泛起丝丝潮红,扭捏小声道:“当真能交得一位知心体贴的异性挚友,能与你无话不谈,分享忧愁。”
“我倒是觉得,若雨你与那位任姑娘兴许有不少共同语言。”林天禄笑着勾了勾她的精致鼻梁:“不过,若雨能如此关切我的心情,这两日我可dei再给你做点饭菜犒劳才行。”
“这、这个就…”
茅若雨顿时脸色涨红,双腿不由得夹紧磨蹭,双手更是相握抵在胸前,按耐着砰砰直跳的心扉。
刚才那顿饭菜,不仅仅是任吟姗吃得浑身燥热发烫,她跟程忆诗也是同样如此。哪怕现在还有点‘心有余悸’。
“明日的饭菜,还、还是继续让奴家负责准备吧。”
“我现在还挺——”
叩叩叩——
但在这时,闭拢的大门被突然敲响,同时传来熟悉的招呼声。
“林先生,是否在家?老夫找你有事谈一谈!”
“是隔壁的聂老先生?”
茅若雨面色微怔:“难道是要来天禄你下棋赏画?”
“或许并非如此。”
林天禄很快独自一人来到院前,将大门顺势打开走出。
“先生近日气色不错啊!”
门外的聂清远满脸和蔼笑容,拱手道:“想来老夫如今拜访应该还算恰到时候?”
林天禄笑着作揖回礼:“聂老爷子昨夜与那位太守叙旧夜谈,今日是想再聊聊相关之事?”
“正是如此。”
聂清远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不过今日要与先生洽谈商讨之人并非老夫和太守,而是另有他人。”
说话间,他侧身向不远处一摊手。
就见在街边停靠的一辆马车被掀开纱帘,从中缓缓走出一名盛装俏丽的阴沉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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