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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奕这里全程都很愉快,和老侯爷以及陈家大爷,二爷觥筹交错,谈兴正浓。
他本身长相极为俊美,加上确实读书上很有几分天分,才名赫赫,穿着一袭贡缎的青衣儒衫,广袖长袍,看起来气质高华,行止有度,倒真是好一个唇红齿白小郎君,芝兰玉树弱官人。
老侯爷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个新女婿,笑着与他推杯换盏,觉得谢奕长得可真赏心悦目啊,这样风姿俊朗,整间屋子都在他的映衬下明亮了几分。
“二郎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比起颜控的老侯爷,陈家大哥对于谢奕这个名为妹夫,实则和子侄辈差不多的年轻人,倒是真的怀着一副长辈的心思,因而摸着下巴上的短须略带关怀的问道。
毕竟谢奕是正经的探花郎,现在因为年纪尚轻,资历有限,只能在翰林院做个七品的编修,尚且参与不到核心的政务,今后仕途上想要继续上进,要有个阶段性的规划。
“目前家父是想等我在翰林待满五年,考评合格后进太常丞。”
谢奕本身倒不是个藏着掖着的,也不把岳家大哥当外人,直接把之前谢老爷给他做的打算说给大舅哥听。
太常丞的长官,总署曹事,掌赞天子,算是个礼官,也是又清贵又体面的闲职。
因为谢老爷是文官首辅,本身还年轻,皇帝又年轻,所以谢老爷的打算是让谢奕一直走清贵闲职的路线混资历,也带在身边再看两年,便于随时指点。
等谢奕年纪再涨,到三十余岁时,出身和资历都够了,才安排到地方上去锻炼,那时候至少是一郡之长。
再等到谢老爷快干不动了时,谢奕正好也至少是官居二品了,他若是能够在朝堂上游刃有余的话,再使使劲,谢家说不定还会出一个首辅,或者次辅。
但是陈大哥听到谢奕的回答,却是略皱了下眉头。
谢老爷的想法,他们倒是都能猜到,但是在陈大哥看来,却觉得谢老爷的打算并不是最好的。
在他看来,谢奕虽然不缺才华,读书做文章也都很有一手,是个读书种子,性子却还是天真浮躁,软弱娇惯,如同京都里常见的那些官宦世家的公子们,没有真正的经历过世俗经济的磨练,很难成大器。
在京都的长辈荫蔽下做官,始终是长进不大的,如果可以的话,陈大哥更想让妹夫去离京都较远的地方从县令做起,趁着年轻志高,这样才能一点点的磨炼才能,真正的通晓政事俗务。
而若是一直在京都繁华舒适的环境中混资历,到了岁数去地方转任高官,可不是仅凭着会读书做锦绣文章行了的呢。
不仅到时候不仅没了少年人的锐意进取,容易随波逐流,真正的做出成果的反而不多,还容易适应不良,被下属处处掣肘,甚至被那些善于媚上的下属哄骗了都不知道。
同样的,等到长子予溪明年考中进士,陈家大哥会把他送到基层的基层,当做磨练。
但是不得不说,京都里和陈家大哥这种想法的毕竟还是少数,大部分世家公子出仕都是先在京都熬到一定的资历,再去地方上任职。
而且毕竟人家亲爹尚在,作为一个岳家的大舅兄,陈家大哥也不好越俎代庖,只能侧面提醒了。
“妹夫少年得志,年纪轻轻中了探花,总是做个文雅的闲职,岂能发挥作用,造福一方?”
从去年开始,北方的很多地方降水都少,气候干旱,庄稼收成也很差,连京都的粮价都已经翻了三番,对于真正有心做出一番事业的年轻人,这时候既是机遇也是挑战啊。
“呵呵……”
谢奕再一次干掉了岳父命人倒上的美酒,脸颊泛起了红晕,本春目含波的桃花眼,更是水亮的惊人。
说实在的,谢奕还真的没有和一般的书生那样,期待在朝堂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而是更喜欢吟诗作赋,参加文会和各种诗会,以文会友。
如今太平盛世,处处歌舞升平,他根本不需要,也不想把精力都放在尔虞我诈的朝中,更想着闲云野鹤,和三五知己日日酬唱相合。
陈家大哥看着谢奕笑而不答,暗自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言了。比起徒有虚名,不沾俗务的才子,他向来作风更务实,喜欢有能力有追求的年轻人。
男子汉大丈夫,志当存高远,努力在朝堂上一展手脚,光耀门楣,岂能无所事事,只沉迷书画诗酒这种小道。
想着最近朝堂上首辅和次辅关于两河盐运使的明争暗夺,陈家大哥也是摇头不已,虽然他和二弟没有公然站队,但是作为谢首辅的姻亲,天然的被视为是谢首辅这一边的人。
谢首辅能力和才华都是有的,是野心也惊人,由他总领朝政,将来会如何真的不好说。
目前朝堂上谢家为首的文官清流一系,和次辅吕蒙为首的南派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了。
南派的官员大部分都是祖籍江南,门下的书生举子很多,本来江南是人杰地灵的地方,读书风气蔚然,因此在仕子书生心目中的地位很高,拥护者很多。
而清流一派也在尽力拉拢武官,西边有他们的外祖父康威将军的蒋家军驻守,南边常有安南人进犯边境,有征南将军贺庭之的贺家军驻守,这两边的人远离朝堂,但是影响力不容小觑,都只持中立。
但是剩余的武将,却很多人都有意动,想接受谢首辅的示好,毕竟武将的地位比之文官略低,他们也想分一杯羹,提高下自身的地位,听说谢首辅还有意为自己的小儿子择车骑将军冯志金的女儿为妇。
世家们各自站队,两派的党羽林立,长此以往,恐非社稷之福。
但是陈家大哥的想法,谢奕却是不知道的,依然和老侯爷等人喝的开怀。
“我家二娘一向娇生惯养,以后还望二郎多多包涵呢。”
不知不觉,说起了陈芸,老侯爷真心实意的向着女婿敬了一杯酒。
“呵呵……哪里哪里……”
谢奕憋了很久,才憋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来。
他实在想要和陈家人说说那个毒妇陈氏是怎么欺凌侮辱自己的,但是作为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女人欺负总是没有面子的,说出来都觉得丢脸。
而且岳父看起来也很通情达理,热情友善,除了大舅兄有点严肃脸外,陈家人比谢奕之前想的要好相处很多很多。
这样的家庭,怎么能教养出了陈氏这种女儿,也是令人费解。
况且现在席上的人太多了,谢奕也实在怕了陈芸,万一告了状那个毒妇被骂了一顿,又和自己撒气怎么办。
到了晚上,谢奕作为新女婿,着实喝了不少,脚步虚浮的被送到了陈芸的闺房。
她的香闺是之前陈蓉在时设计的,又经蒋氏这些年添添减减,铺陈华丽贵重,处处锦绣成堆。
入室便有若有若无的甜香,进门的向壁上挂着前朝知名画家陈寅的《山野乡居图》,左侧的起居室里,青玉的书案上放着一尾古琴。
谢奕细细的摸着古琴,突然发现书案上竟然还搁着半本据说早已经失散多年的《雷音琴谱》。
真看不出来啊,这陈氏竟然也是个通音律的。
那样暴躁粗鲁的人,弹起琴来是什么样,谢奕还真的无法想象。
过了一阵,陈芸也从蒋氏那里回来了,刚走到院子,听到了屋里传来的琴声。
是《春江花月夜》,琴音清丽,婉约,倒不似一般的靡靡之音。
听了一会儿,陈芸走进屋来,脚步声故意重重的一步一响,合着音律的章节,一步一步踩在尾章,逼得琴声不得不告一段落。
“这受不了了?”
陈芸看着双手依然抚在琴弦上的谢奕,嘲弄的笑笑。
“对牛弹琴不过如此。”
谢奕酒壮怂人胆,反驳了回去,觉得陈氏这粗人欣赏不了他的琴声也是有的,若是换了明月再此,必然会安静的聆听,温柔的凝视着他。
不得不说,这琴果然是名琴,弹走起来音色绝佳,谢奕有点完全不舍得放开了。
“滚开,我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对牛弹琴。”
平日在家陈芸偶尔也是会弹一曲的,如今听了谢奕在弹,倒是也手痒了,只是拎着领子一把将他从书案旁扯开,谢奕的脸都被领口勒的涨红了,然后踉跄着被扔到了一边,随即陈芸换了自己过去。
一曲破阵子在陈芸的素手拨弄下响起,铁马金戈,沙场征战,号角声和马蹄声,以及刀剑交错的凌凌撞击声,从曲子中杀气凛凛的透了出来,曲子铿锵有力,节奏紧凑,听的人热血沸腾。
谢奕一开始按着陈芸弹琴没有当回事,但是听着听着放佛被扑面而来的杀伐气息感染,枕戈待旦,听的心脏都紧揪着,**也加重了。
弹完一曲,陈芸也松开手,不得不说,音乐相当的能舒缓心情,现在她看着谢奕没有那么想揍他了,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也受到了陶冶。
之前蒋氏劝她忍忍,学学大嫂一样,从妾室里挑一个能用的做帮手,由她帮自己压下其他的侍妾,省的自己动手,以及还劝她早点生个孩子什么的,偏偏那是她娘,也没法计较回嘴,陈芸是带着憋气回来的。
果然不是风雅的人,连首曲子都要人听的心惊胆战,过了好一会儿,谢奕才觉得自己的心情平缓了下来。
“怎的这么重的杀气……”
谢奕喃喃着,不得不承认,陈氏刚才弹奏的技巧虽然一般,但是是他听过弹奏的最有气势的人。
真真是可怕啊,陈氏一个闺阁女子,竟然弹出这样如亲临过战场的琴音,杀气冲天的,让人闻之胆寒。
陈芸直接不屑和弱鸡子交流,在彭城她是见过兵营里那些将士们演武的,气势宏大,以命相搏,相当的叫人热血沸腾,并不是一直花前月下的谢奕能理解的。
她直接扭头进了屋,还是老样子,陈芸睡床,谢奕睡窗边的榻。
“喂……你准备一直这样子和我过日子吗?”
熄灭蜡烛后,谢奕躺在榻上,在黑暗中犹豫的对着陈芸的方向问道。
“额,这要看你有没有诚意过太平日子了。”
陈芸觉得自己善良大度的已经把选择权给了谢奕,他能够接受她的想法,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她也不想动辄上手揍啊,虽然其实真的很爽。
“我怎么没有诚意了……”
谢奕猛地挠头,简直无法沟通了,他怎么没有诚意了,难道一开始想要好好过日子的人不是他吗?但是陈氏却对他肆意欺辱,横加指责,她才是最过分的人。
“有诚意的话,先把你的通房丫头打发出去嫁人,以后洁身自好的管好裤腰带,事事和我保持同一个立场。”
感觉自己的要求并不过分,陈芸翻了个身,望着在月光下随风舞动的软纱帐子,对谢奕道。
听到这里,谢奕觉得没法谈了。
“为什么你不能和大嫂一样贤惠,对明月她们宽容大度一些呢?连大舅哥也有妾室啊,你看你的嫂子们难道和你一样动辄打骂欺凌吗?还有对我娘,一点尊敬之心都没有,我对岳父岳母也这样,你会高兴吗?”
从小到大,谢奕的生活环境都是男人三妻四妾,对他来说,女人应当贤惠大度不嫉妒,像喝水吃饭一样正常。
“可我爹爹没有妾室啊,你怎么不和她学?你换个角度想想,你爹若是也宠小妾,只要求你娘贤惠大度,还有个庶长子,你作为儿子高兴吗?你姐姐也嫁了人,若是姐夫新婚第一天和她说以后和一个上不了台面的通房丫头做好姐妹,你高兴吗?”
可能是因为临睡前,陈芸有点困意,说话便没有平日里尖锐,听到谢奕的话也没有过去揍他,只是打了个呵欠,带点鼻音的反问道。
“这有什么可比的,我娘本来贤惠大度,我姐姐也是出了名的贤良。”
谢奕这话说的底气略有不足,他其实一直关注着陈芸的动静,生怕哪一句反驳又引得她发疯,再拿出刀子来耍弄或者卸了他的胳膊。
“哼,贤惠大度你怎么没有庶出的姐妹兄弟啊?你爹的妾室难道你娘都当做好姐妹照顾了?还是你那贤良的姐姐让夫君纳妾了啊,你姐夫根本一个妾都没有呢。”
陈芸平生最烦双标狗,谢奕自己的娘都做不到,姐夫压根没有妾,还得要媳妇做到贤惠大度,这么牛逼,不用火箭炮能上天了。
“我……”
谢奕从来没有站在别的角度想过这个问题,对陈氏他又恨又怕,只觉得她不可理喻,但是这么一想,好像确实他之前忽略了啊。
“这世界上可没有理所当然的,你想睡小妾要个贤惠老婆,我想后院清清静静,再也没有旁人的过日子,我不觉得我有问题,凭什么你该合心意,我的想法是不对呢。你是人,我不是人了吗?什么时候你想明白这个问题,什么时候我们再谈以后。”
“反正你只要记着,你不让我痛快了,我让你鸡飞狗跳的一辈子。”
最后撂下话,陈芸翻了个身很快的熟睡了,留下谢奕睁着眼毫无睡意的看着黑乎乎的天花板。
接下来的两天,陈芸在侯府过得十分舒心,日日陪着蒋氏说话,享受着亲娘的关,她叹息,果然还是家里好啊,连那几个讨人嫌的侄女都看着顺眼了不少。
而近距离的看到了“玉郎”琪姐儿和璟姐儿几个都有点含羞带怯的,特别是琪姐儿,鲁氏最近在为她议亲,考虑了不少人家,琪姐儿不是嫌弃人家少爷长得不俊美,是家底不显赫,挑来挑去都没有顺心意的。
若是,也找个玉郎这样的,又有才,又俊美,还有个首辅爹,该多好啊。
琪姐儿倒真是觉得宫里的大姑姑和祖父祖母都太宠这个二娘了,凭什么好东西都有她的,而自己只能捡人家不要的呢。
琪姐儿脸色莫名,鲁氏看着谢奕也颇为惋惜,要不是碍于二娘,玉郎娶了自己女儿,或者是把琪姐儿嫁给谢首辅家的三郎,也不错啊。
“娘啊,爹爹给我的庄子我还没去过呢,现在想去看看,正好二爷最近也休沐,让我们一起去玩两天吧。”
等到了晚上,陈芸在蒋氏身边撒着娇,她早听予深传信,说是已经把别庄按照她的设计修整好了,之前新婚,在谢家没法出去,现在回了娘家,自由多了。
蒋氏知道她是憋得狠了,犹豫了一下倒也同意了,毕竟这几天见着女儿了也算慰藉了思念之情,总把她拴到自己身边也不好。
“耶!娘亲你最好啦!”
陈芸兴奋地往在蒋氏脸上吐口水,被蒋氏笑着轻捶了几下。
第二天一早,陈芸拖着谢奕,以及两个侄子予溪和予深一起去了城外的庄子。
这几日谢奕无事时,倒很是指点了予溪一番应试和做文章的技巧,作为乾德二十年的探花郎,谢奕的心得还是十分有用的,倒是让予溪颇学了好些心得,等融会贯通后成绩不难提高了。
因此对于谢奕这个姑父,予溪还是愿意给点面子的。
但是一路上看着经过的百姓,都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路边的农田里,庄稼长势也稀稀疏疏,土地干涸龟裂。
坐在车里,陈芸掀开马车的窗帘,看着外面的景色,心情却不复之前的雀跃,忍不住沉重起来。
“今年怕是要大旱了呢。”
皱着眉感慨着,陈芸从车窗外喊过独自骑马的予深。
“现在京里的粮价涨到多少钱一旦了?”
看这趋势,粮食上涨是必然的了,是不知道涨的多疯狂。
“翻了快三番了,很多粮店里粮食已经限量供应了。咱们侯府目前还有去年的存粮,加上佃农交上来的租子,也还过得去。父亲已经叫人多去南方采买粮食了,那边行情还算好的。”
予深对于现在的形势了如指掌,果然顺畅的回答了陈芸的疑问。
平日里,不像陈芸那般大多数都要锁在深闺,作为男孩,他探听消息的渠道多样不说,作为世家子弟中能玩会玩的翘楚,予深的交际圈子也广阔,加上脑子灵,身边还有长辈随时指点着,陈芸一般通过他来获知一些想知道的外界讯息。
谢奕的神色也难得的严峻起来,作为读书人,他还是有点忧国忧民的情怀的,之前不关心政事,只是以为现在真的万事太平呢。
等到了庄子时,已经是中午了。
管事的是个肤色晒得乌黑的壮硕汉子,粗粝的双手不断地相互搓着,言说现在庄子上的收成不好,没有他们的午饭没有粳米了,只有糙米饭,新鲜的蔬菜也来不及采买了,只有几道野味尝鲜。
“没关系的,有什么端上来吧。”
谢奕作为一个名副其实的娇生惯养的少爷,也难得的没有挑剔什么,而是语气温和的对着管事道。
因为知道现在粮食紧缺,所以哪怕吃的不太合胃口,几个人也没有剩下多少,尽力全部光盘了。
“走,去活动活动。”
摸着有点吃撑的肚皮,陈芸指挥着几人一起去了庄子外面的围场。
那里是特意开辟出来的一大块空地,可以用来骑马,围猎。
换上衣裳,挽着常用的镶嵌着宝石的长弓,陈芸放开速度纵马跑了一会儿,在驰骋的马上沐浴着迎面扑来的风,感觉相当的减压。
另一边,谢奕在予深的带领下,也换好了衣服,慢吞吞的走到了围场的外围,他真的相当不骑马啊。
突然,搜的一声,一支利箭带着末尾的寒光擦着谢奕的头发飞过,将他吓得瞬间忘了呼吸,一下子跌倒在地上。
随后,嗖嗖嗖的连续三箭,两只穿过了他两只胳膊直钉到腋下的衣服上,还有一直钉在了谢奕垮下一尺见方的地方。
谢奕浑身僵直,脸色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利箭吓得惨白,冷汗浸透了后背,浑身颤抖着抬头。
而谢奕看着越来越近,向自己飞速袭来的骏马,原先想要离开,但是箭钉住了衣服,让他动弹不得,不得不放大着瞳孔,看着马离自己越来越近,再差一点仿佛要被马蹄踩断骨头。
陈芸骑在一匹红枣马上,马蹄呼啸着,速度十分快的朝着谢奕驰骋而来,肩上背着长弓,宝石在阳光下褶褶生辉。
一直到距离谢奕十分近的地方,陈芸才勒住了马蹄,红枣马两只马蹄高高的翘起,再往前一步能踩到谢奕了。
她的脸逆着阳光,但是眼睛晶亮,灿烂的笑容,和肩上那把长弓上缀着的宝石一样刺眼,印在了谢奕眼睛里。
“喂,谢二,你吓尿了?”
谢奕张着嘴,额前的黑发已经被汗水打湿,面无人色,瑟瑟发抖的看着面向自己坐在马上,挡住了直射过来的阳光,正高高在上的望着自己的人,喉头哽动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只有马嘶如笑。(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