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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一队马车急速行驶在通往金华府的官道上。
“大人,看来疫情已经控制住了,这一路走来,没见到传说中的流民遍地,浮尸遍野,您看,老百姓还在地里干活呢!”
卫延指着不远处的水田里,农夫正在清理杂草。
纪云亭道了句:“万幸。”
疫病从西南开始爆发,至今三月有余,朝廷收到各地传来的急报,加起来死了足有几十万人,三路赈灾人马奔赴鄂州,赣州,江浙,却在金华府把疫情控制住了,并且治好了不少病患。
听说鄂州赣州两地的疫情还是没能控制住,但也没让疫情向北蔓延。
到底是李明睿,立下大功了,只是,盼着他回不去的人要失望了。
“再快点,他们等着物资救命。”纪云亭挥动鞭子,马儿跑的更快了。
大家都拼命挥鞭,跟上大人。
李明睿听说朝廷派人运送物资和赈灾银来,亲自出来迎接,没想到来的是纪云亭。
“明睿,我来了……”纪云亭下马,把缰绳交给卫延,快步走来。
“怎么是你?”李明睿错愕,朝廷没人了吗?
纪云亭道:“皇上在朝堂上问,谁送物资去疫区?殿上鸦雀无声,我实在看不下去,就把差事领了,为此皇上还夸奖了我一番。”
李明睿胸口像是被什么赌住,大兴朝安逸了这么多年,一个个养尊处优都畏惧辛劳,贪生怕死起来,不怕死的想为朝廷效力的这会儿都已经身在疫区。
“谁去赣州,谁去鄂州了?”
纪云亭道:“户部的邹瑞邹大人去了赣州,吏部的彭辉彭大人去了鄂州。”
李明睿点点头,这两位都是新近提拔的官员。
李明睿瞅了眼纪云亭下巴上的口罩:“快把口罩戴上。”
纪云亭笑道:“我一路上都戴着,见着你才拿下来。”
“什么时候都不要拿下来,虽然疫情已经控制住,但这里还是危险的。”
“哦!”纪云亭听话的把口罩戴上。
李明睿吩咐手下接管物资,清点物资,自己和纪云亭回县衙。
“明睿,东阳县怎么样了?”纪云亭迫不及待地问。
他已经从奏报中知道东阳县的防疫控疫事务由安茉儿主持,而且是东阳县率先找到了医治疫病的药方。
当初卫延和史量只带了外祖母,淇儿和姚妈妈到金陵,可把他急坏了,他又一时走不开,明睿的奏报又不是天天有,这阵子他是又急又愁,嘴上都起燎泡了。
“东阳县的情况比金华府更糟糕。”
“啊?”纪云亭顿时就慌了。
李明睿睨了他一眼:“能不能先听我说话,再着急?”
“你说你说。”
“虽然东阳县的情况比金华府更糟糕,但那边控制的比金华府更好,安茉儿这次是立大功了。”
纪云亭已经提到嗓子的心又慢慢落了下去:“这么说,她没事儿?”
“没染病,东桑村至今无一例染病。”
纪云亭长舒了一口气。茉儿没事,卢家的人都没事。
“大人,物资清点好了,这次是否还给东阳县三成?”府衙的主簿进来请示。
“按例,把赈灾银也发放下去,东阳县三成,金华府三成,乌伤,丽州,武义这几处各一成,剩下一成发放给没有发生疫情的几个县城,算是奖励他们为这次疫情做的贡献,但必须警告官府不许截留,一文钱也不行,一旦发现官员有贪墨,截留,挪用的行为,严惩不贷。”李明睿道。
据他所知,安茉儿为了防疫抗疫已经开出去不少欠条,朝廷的赈灾银有限,他只能保证赈灾银能真正用到受灾的老百姓头上。
“是,下官这就去办。”主簿大人告退。
“东阳县的物资我去送。”纪云亭立马道。
李明睿蹙了蹙眉头。
纪云亭理直气壮道:“我想去看看老太君。”
李明睿微哂,只怕他最想见的是安茉儿吧!
“深入疫区,不得掉以轻心,口罩一日一换,不得随意取下。”
这就是同意他去东阳了?纪云亭心喜:“我一定会注意的,你也要多保重,你看你都瘦了许多。”
明睿本来就瘦,这下更瘦了,那防护服穿在身上都会晃荡。
一个时辰后,纪云亭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东阳县。
安茉儿刚从病迁坊回来,病迁坊里每日死亡的人数已经连续十三天减少,送进去的病人也每日减少,现在重点医治都在隔离所那边。
只是药材不够,现有的药只够维持到明天,明天一旦断药,危重和死亡率又会上升。
她今天又问齐王殿下讨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药。
安茉儿愁眉不展。
她知道齐王殿下已经尽力了,齐王殿下肯定比她还愁。
郑主簿来回话:“大人,居家隔离的又有一百零七户,两个村可以解禁了。”
这是个好消息,据方大人的了解,感染了疫病,快的一天发病,慢的三到四天发病,所以,她要求隔离七天,七天后若是没发病就可以排除。
现在半个月过去了,解除隔离的人数达到了三千多。共确认染病的五千九百多名,城里城外死亡人数一共三千一,包括那些没有送病迁坊便已经死去的。
所有的数据安茉儿牢记于心,这样算下来,应该还有八十几户,三个村尚未解除隔离。
“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将近一个月来,大家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没吃过一顿安稳饭,每天跑前跑后不辞辛劳,眼下,这场疫战已然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这时候,我们心头的那根弦更要紧绷,一刻也不能松懈,以免疫情复发,所有辛苦都白费,告诉大家都给我盯紧了,严防死守,保住胜利的果实。”安茉儿道。
郑主簿神色凛然:“是,下官一定严令下属,不得松懈。”
“大家也要保重身体,待疫情结束后,我给大家庆功。”
郑主簿感动道:“其实最辛苦的是大人,大人千万保重。”
他们只是各司其职,特使大人却是要兼顾全局,所有难题都得她来解决,还天天去病迁坊隔离所……那地方他到现在都不敢去。
要说之前是碍于特使大人的身份,碍于齐王殿下的威严,他们不得不听令行事,但现在他是真心佩服安茉儿,一个女子能做到这个地步,让男人们都汗颜。
底下不是没有抱怨,抱怨累,抱怨太危险,抱怨顾不了家……可是看到安茉儿,一个女人,比他们还累,还辛苦,去更危险的地方,大家的抱怨也只能咽在肚子里。
安茉儿笑笑:“我们都要保重。”
“大人大人,朝廷的赈灾物资到了。”王县丞兴奋地来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