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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儿提笔想了想写道:“秋与展君相识数月,于心深为仰慕,只得隐瞒身世,想博得垂爱。不想今日东窗事发,只叹与君有缘无份。然妾有把惊云剑,乃家传宝物,若君爱之,请珍爱,勿转赠他人。若君欲弃之,不如伴妾身同葬,亦或送于沙城换置珠宝财物。望展君悯于当日之情,莫记恨秋儿隐瞒之事,秋儿生后之事勿须挂心,若能安于秋儿亲娘万氏之侧,秋儿在此感恩戴德,永世难忘。沙秋绝笔。”
秋儿写完,早已泪痕交错,忍住悲伤,叠好遗书交予狱卒,道:“我死后,若城主来了,便交予他,若他没来,还请小妹想办法转达,若转达不了,请想办法找到月夫人转达,万不可交予金鸽。”
狱卒道:“姑娘如此信任在下?不怕在下交予城主夫人?”
秋儿无奈道:“眼下我也无人可依靠,若你要将此物交予金鸽,我也只能叹一句命该如此,那惊云剑的命运就只能靠它自己了。”
狱卒叹气道:“小的也是身不由己,只能尽量帮姑娘了。若有不周的地方,还望姑娘莫在午夜梦回时来向在下讨要说法,在下地位卑微,实在有心无力。”
秋儿点头笑道:“嗯,就算我变成孤魂野鬼,我也不会踏入你身旁半步。”
狱卒苦笑道:“姑娘莫怪。”
秋儿握住狱卒的手道:“怎会,还不知你贵姓和芳龄呢。”
狱卒道:“小的叫李芸,今年18。”
秋儿道:“我身上没有带什么贵重的东西,倘若你遇到了月夫人,将我今日说的话说予她听,她一定会有重赏的。”
狱卒忙道:“小的受之有愧,只希望姑娘到了另一个世界,能早登极乐,莫再受苦了。”
秋儿笑道:“我找到我娘,一定会开心的。若是能遇见我的孩儿,我就圆满了。”说完,端起那一杯凉了的毒水,端详了好一会,突然间一饮而尽,然后吁了口气,笑颜逐开,仿佛自己马上就可以见到亲娘和孩儿了。
毒水已经喝下,但身体似乎没什么反应。过了好久,胸口猛然一阵翻腾,接下来五脏六腑绞痛不已,秋儿知道毒发了,马上喊来狱卒,道:“你快去喊人来,最好把城主引来,还有月……月夫人……”说完,哇的一声,一阵呕吐,这次吐的不再是黄色的胆汁,而是黑色的毒血。秋儿一闭眼,挤出声音道:“快去呀!”李芸抖着两条腿,赶忙跑往牢房门外大喊:“不好了,有人服毒自尽了!来人呀,有人服毒自尽了!”牢房把守的人一听,立马派人进来查看。此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白展、月夫人和金鸽的耳里。
白展是最先赶到牢房的,只见秋儿瘦骨嶙峋的趴在地上,面色呈紫色,那双如繁星般的眼睛紧紧的闭着,身边全是一团团黑血,白展只觉得自己的头如同要爆炸了般,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
他抱起秋儿已经轻如羽毛的身体,抖着手轻触秋儿的鼻息,没有感觉到一丝气息。白展全身血液瞬间凉到了脚底,心底撕扯的恐惧充斥着心房。颤抖的声音不停的在念:“秋儿,回来……秋儿,回来……”白展全身发抖,不知道该怎么办。
紧接着月夫人一阵尖叫:“秋儿,秋儿,快叫大夫,快叫大夫来。”月夫人强忍住快要崩溃的神经,大喊道:“哥,你快给她过功呀,镇住心脉,哥,快呀!哥!”
白展方才如梦初醒,立马运功输真气给秋儿。然却始终输不进去,仿佛有股力量抵抗自己,缠绕自己,只要加一分力,此力量就缠绕得更紧,渐渐的确有要吞噬自己之势。只让白展想到了与沙莫对攻的情形,白展心中不禁一喜:秋儿还活着,要不然不会有内力来抵御外力。白展不敢再试,怕自己力量过大,会将秋儿内力击溃,于是收了功力,轻柔的抱起秋儿直奔城主殿厢房。
月夫人不明缘由,拉住白展,道:“哥,你这是要做什么?你不救她了?”
白展摇头道:“她不会死的,没有我的允许,她不能死!叫大夫来我房间给她诊治,再将牢房的一干人等全都关起来,不准吃喝,也不准见任何人,等候发落!”
白展站在床边守着大夫把脉,望着大夫深锁的眉头,心中拧成了一团,直到大夫把完脉,犹犹豫豫的收了手,吞吞吐吐道:“城主,秋夫人症状是中了一种极其阴毒的毒药,此毒药可扰人五行,使得人五行逆行而亡。”
“究竟是何毒?”白展道。
“这中毒的症状像是‘无极’,但‘无极’的药力前慢后快,中毒之人毒发后不可能挺得过半个时辰,而秋夫人至今还一息尚存,奴才实在疑惑……”
月夫人听罢,急忙将白展拉到一边低声道:“我有办法,你假装让他们去抓药,我去去就来。”不待白展有反应,月夫人转身便走了。
没过多久,白展看见月夫人拿着一个锦盒跑进来,把门关好。打开锦盒,取出熏草花,拿水化开,然后将水一点一点的灌到秋儿嘴里。
白展道:“月儿,你这是干什么?”
“解毒!熏草花能解‘无极’之毒!上次崔姑娘给我和秋儿演示过的。快,哥,再泡一点,一定要把这些毒都压下去。秋儿本来就喝熏草花茶,能够抵抗一部分毒性的。”
白展听后,立马照做。
三碗熏草花茶被灌了进去,秋儿的脸色似乎开始好转,嘴唇不再是乌黑色。
白展和月夫人才渐渐放下心来。
月夫人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瘫坐在椅子上,眼神恍惚,喃喃道:“好险呀!秋儿脾气真是太犟了,天又塌不下来,为何一定要选择自杀?哥,别再那么刺激她了,她孤身来到白城,孤苦无依,就算她真的有错,也不该逼她到如此境地。”
白展愕然道:“你觉得她是自杀?”
“难道你还认为她是因为被你发现身份,沙城怕细作经不住你威逼利诱,然后用‘无极’毒杀她?”月夫人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白展。
“难道你觉得没有这种可能性?沙清远为了自己的贪婪,连自己的夫人都可以舍弃,一个可有可无的女儿又算得上什么?”
月夫人望着黑气已完全褪去的秋儿,深吸一口气,长叹道:“义父他们三人年轻时候的事,我们又如何知晓其中的缘由。哥,上一代的恩怨,能不能不要加在秋儿身上,她从小失去母亲,父亲对他不闻不问,她的亲人只有陪伴她长大的哥哥。”说罢,顿了顿,道:“我能体会她的感受,就如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一样,你若有危险,我也会奋不顾身的去救你,哪怕……哪怕是离开自己爱的人。”此时月夫人声音已经颤抖不已。
白展按住月夫人的肩头,道:“能告诉我你在当年沙城,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当年娶你,就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名分,为何你最后又不要那个孩子?”
月夫人此时已经泣不成声,把头埋到白展臂弯里大声哭泣,释放多年积压的委屈。白展抱着不停抽泣的月夫人,心中愧疚不已,道:“是哥对不起你,让你好好的一个姑娘,最后只能陪着哥度过下半辈子。如果你想找他,哥不会拦着你的。”
月夫人摇摇头道:“我不敢见他。我当年不辞而别,我哪有脸去见他?况且我当年真的是去当细作……”
白展道:“那人究竟是谁?月儿!他若敢有半句推辞,我绝不放过他。”
月夫人突然笑道:“人家只是对我有辞言,你就不放过他,你看看秋儿都差点没命了,你觉得沙少城主会放过你么?”
“父过子偿,放不放过,我们这辈子都是敌人。”
月夫人眼神不禁暗了下来,道:“你让子偿就好了,女儿你就别为难了。”
白展见月夫人神情由晴转阴,便猜到了七八分,道:“月儿,你要去沙城找他吗?”
月夫人道:“我就守着你过,哪也不去。”
白展听罢,便把月夫人抱入怀里,轻言道:“我本打算娶鸽儿为妻,但是我总是不放心她,我怕她当了城主夫人以后苛待其他人,不如你做我的平妻,好让其他人不要太难过。如果你愿意,仪式一并举办,至于夫妻之事,一如既往,还是你说了算,如何?”
月夫人苦笑一声,道:“看来我要当城主夫人了,你那金鸽妹妹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还不得气死?”
白展笑道:“你知道我一向疼你要多一些的。”
月夫人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秋儿,作揖道:“哥哥有心了,妹妹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