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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故乡、故人、故事
【1·菁乐旧址】
睿国是南方的小国，五百多年前建国，国不算富饶，但也幸得百姓安居。从不过多参与战事，亦不与别国同盟。
虽被一些主战的臣子斥为‘偏安一隅，不思进取’，但普天之下，仅此一国可被称为清静之地。连历代国君也多是清誉之明主，后宫不过三。
当然，不排除是因为没有同盟国所以美人进贡的少的缘故。
不过在这个战马的铁蹄几乎要将烟尘扬个满天的世界，这个常年绽放着花香的南方小国就像不染铅尘的明镜，所有的惊扰都不约而同地远离这里，不舍侵袭。
唯一让睿国不凡的，便是三百多年前，菁乐族族长凌萋便是在此创立了震彻九州的菁乐族。菁乐族覆灭后，这个小国便如同沉入深潭，再未起过波澜。
汾国在偏北一方，而睿国靠南，四月底的天气虽不算炎热，但也不算凉爽。我这在北方住惯了的身子，一时间着实是无法接受这天气，走了一会便出了一身汗。
曲晞瑶撇嘴道：“临行前都没商议计划，如今这样漫无目的可不是件好事。”
我想，能下山就是天大的事，哪里还顾得上商议什么计划？莫商思索半晌道：“阿卿，师父有没有和你说过你父母的名讳？”我点头道：“自然是有啊，下山的时候师父还反复叮嘱我呢。”
曲晞瑶幽怨地看了我一眼：“你怎么不早说？”我耸肩：“你们也没问我啊。”
“……”
我吐舌笑笑：“我父亲是卿逍离。”莫商微微一愣：“卿逍离？剑仙卿逍离？”他沉吟许久，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竟是卿逍离么……”
夜一寻抿唇笑了笑：“知道卿逍离的名号还能这样淡然，阿卿，你还真是第一人呢。”
卿逍离，江国第一剑客，世子江溟之师，有一人独挡六国之师的赫赫战功。平定乱世之患菁乐族有功，江王室敬其三分。天下莫有剑术过于斯者。
这些我并非不知。
我的父亲。剑仙卿逍离。
道云师父不过从未和我提起过关于我父亲的过去。
我自然知道，能够救师父一命的人，绝不会是什么普通人。我这素未谋面的爹，一定是有真本事，绝不是史书杜撰的。
莫商轻轻一笑，歪头看着我：“以前只听闻卿逍离有个独女。原来剑仙的女儿是生的这般，竟近在眼前吗？”
我尴尬地笑笑：“不常听人说起这些。连史书都没怎么记载。”夜一寻摇了摇头，淡淡道：“并非是人们不常说，只是这个名号，实在无人敢过多编排。”他勾唇一笑，好看的柳叶眉微微挑起，似乎暗示我什么一般继续说，“不过，百年来一直教人们津津乐道的，当属卿逍离与菁乐族长的那段风月了。”
听到此，我瞬时起了一层凉意，去了大半的汗意。曲晞瑶惊道：“卿逍离和凌萋？那阿卿姐姐岂不是……”她看了看我，有所顾忌似的没说下去。
莫商笑了笑，安慰道：“不要多想，这传言也不过是隐约地说些杜撰罢了。卿逍离的妻子是睿国人，而凌萋虽创菁乐族于此，但其却是江国人。”他宽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何况卿逍离是铲除菁乐族的大将，要怎么说两人也不该有太多纠缠的关系。”
我松了口气，这种感觉很微妙，似羽落清潭，虽看不出涟漪，但却惹出细碎的水纹。纠结于我的父母是谁，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委实是没有什么意义。我既不能尽孝赡养，又不能叩首堂前，也许连他们的墓冢都无处可寻。
不知当初我被带到玉空山时，他们可有不舍，是不是以为我已经死了。
我以前总是觉得，以前的卿哥已死。此卿歌一生，便以天为父，以地为母。而如今我却愈发觉得，以前的卿哥并非已死，而是正在以一种我想不到的方式渐渐苏醒。总有一天会将现在的我完全吞没。
我打了个冷战，冲莫商笑了笑，然后拉起曲晞瑶，尽量平静道：“那个，走吧，我还没有好好逛逛这街市呢。不说那些事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我转头又看了看夜一寻：“对吧？”夜一寻凝眸注视我片刻，轻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只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赞成我的提议。
出了玉空山，周围的一切对于我来说都太过新奇。
每一个婴孩在降生的第一次啼哭后，都会好奇地去打量这个天地。除非那孩子有什么疾病。我自诩我是个正常的孩子，所以便拼命地盯着大街上的东西看。
莫商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我的额头：“怎么跟没见过人似的？那边有几个孩童被你吓得直躲。”
我叹了口气：“不是没见过人，是没见过正常的人。你说山上那些，那都是人吗？”
玉空山的弟子，都是为修仙而来。有缘分修仙，那就不算普通凡人了。我一面向莫商解释，一面网罗街边贩卖的小玩意。曲晞瑶咬着一串红得极艳的冰糖葫芦跟在我旁边帮我付钱。莫商一直浅浅地笑着，仿佛我正在“摧残”的不是他的钱。
而从刚才便一直沉默的夜一寻依旧一脸无感，冰得好像再热的天也融不开。
不知走了多久，曲晞瑶突然叫住我，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指向一边：“阿卿姐姐，你看那楼。”
顺着曲晞瑶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街边矗起一座木质的楼阁，隐约透着檀木的清香。木墙、木窗、木门、木顶，连瓦片也皆为木质，涂了典雅的雕漆。檐角飞燕般轻巧地翘起，缀着几串浅紫的风铃。风拂过时叮当作响，仿若佛家的梵音，一下一下响进观者心中。
雕花窗镂着繁复而不浮夸的花纹，透过镂空的花纹，窗内淡绿的丝帘探出半抹羞涩，宛若隔窗而望的少女。
这楼阁是方圆几百里中最高的建筑，我默默数了数，上下六层。它高高耸立于此，摆明了彰示独霸一方，却又分明优雅如江南雨巷撑伞回眸的婉约女子。
向下看，楼阁的雕花木门紧紧关着,门楣上挂了块别致的牌匾，上书“菁乐阁”，是江国文字，我曾在史书中认过。字体圆润又不失苍劲，纹路中镶了碧绿的翡翠和洁白的碎玉。纯木的柱子撑起前部的屋檐，看似不稳却十分牢靠。
看到牌匾上的字，我登时一阵冷战。莫商上前关心道：“阿卿，怎么了？”我笑了笑：“没事啊，刚刚跑得太快了，生了一身汗，现下被风一吹，有些凉了，”
【本章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