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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休息时间，咖啡厅里很安静。
悠扬的钢琴曲在大厅里飘荡，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味。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可乔越却觉得，美好的事物离他越来越远。
最后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律师没有催促他，给他足够思考的时间。
窗外的人来来往往，
很久以后，乔越苍白干涸的唇才动了动：“我能去看看奶豆吗？”
律师回答的很爽快：“可以！”
乔越扯了扯嘴角：“谢……谢谢！”
他缩着肩膀，连说谢谢时都显得小心翼翼。
轿车驶过内景苑的大门，保安恭敬行礼。
乔越坐在车后面，透过车窗，清楚的看到那天为难他的保安就站在门岗处，行礼的姿势特别标准，与他印象里的样子判若两人。
那天他等了几个小时没能进入的别墅区，今天轻而易举就进来了。
乔越垂下头，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拧在一起。
其实进门很简单，只是他的身份与这里不匹配。
轿车停在一栋奢华的别墅门前，
律师打开车门，“乔先生，到了！”
乔越从车里下来，仰起头，看着面前这栋奢华的三层小楼。
哪怕他不懂房子，也知道这地方寸土寸金。
这么大的房子一定要不少钱。
走进别墅，乔越被眼前奢华的景象震慑住。
这里实在太豪华也太漂亮了，他找不出什么词来形容，只知道很贵很贵。
桌子上的琉璃茶具很贵，墙上的古典名画很贵，连角落里的装饰花瓶也很贵。
“爸爸！”
熟悉的软糯声音传来，唤回乔越的注意力。
他看到一抹小小的身影跑过来，用力抱住他的腿。
“爸爸！”
奶豆两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裤子，抓的特别紧。
乔越俯身将他抱起来，眼神贪婪的凝在他粉雕玉琢的小脸上。
“奶豆！”
“爸爸！”奶豆抱住他的脖子：“爸爸怎么才来接奶豆回家？”
乔越鼻子一酸，眼圈红了。
他瞥过头，压下眼底的泪意，扯了扯嘴角：“这里好玩吗？”
“好玩啊！有满满和我一起玩，奶豆特别开心。傅叔叔给我买了很多玩具。”
奶豆指了指身上的衣服：“爸爸你看，这是傅叔叔给我买的新衣服。”
乔越看到他穿了一件浅绿色的T恤，很普通的款式，但胸前的logo他认识。
这一件衣服，抵得过他一个月收入。
他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给奶豆买这样一件衣服，但对于傅权殊来说可能就是一根雪茄的钱。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
不是他一句“我去努力挣钱”就能跨越。
“爸爸，满满为什么和奶豆长得那么像？傅叔叔说，满满和奶豆是兄弟。傅叔叔还说，他是奶豆的爸爸。奶豆才不相信，奶豆只有一个爸爸。”
奶豆抱紧乔越的脖子：“爸爸，我们什么回家？”
“奶豆，你喜欢这里吗？”
“挺喜欢啊！”
“以后你就生活在这里。”
“真的吗？”奶豆眼睛亮起来，欢呼道：“爸爸没有骗奶豆，只要认傅叔叔做爸爸，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乔越扯了扯嘴角，这抹笑容看起来特别苦涩。
他将奶豆放在地上，蹲下来，揉了揉奶豆的头发：“来，再抱爸爸一下。”
奶豆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还在他脸颊处留下一个吻。
乔越闭了闭眼睛，像是要把这一刻温馨全部留在脑海中。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酸楚。
慢慢的松开手，从地上站起来：“奶豆，我走了。”
他后退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奶豆歪着小脑袋看他，脸上有几分茫然，但很快反应过来。
“爸爸！”
他想要冲去，但佣人已经跑过来飞快的将他抱起来。
“爸爸！”
奶豆探出小手，扯着嗓子喊：“爸爸，你不要奶豆了吗？”
乔越：“不要了！”
这三个字让奶豆想傻了一样，一下子安静下来。
在看到乔越要离开时，他撕心裂肺的哭喊着：“爸爸！奶豆不吃肉肉，不要玩具了！奶豆要和爸爸回家！”
孩子已经哭到破音，那声音如同一把生锈的刀一下一下切割着他的心脏。
“奶豆，我把你卖了。”
乔越嗓音突然拔高，“听到了吗？我把你卖了！以后我都不要你了！”
他不敢再去看奶豆爬满泪痕的脸，转身跑出别墅。
背后那栋如同宫殿的别墅，此时如同一座华丽的坟墓，把他所有的幸福和希望都埋葬了。
乔越站在别墅门外的观景路上，
奶豆的哭声已经听不到了，可孩子撕心裂肺的喊声却还回荡在他脑子里，拉扯他每一根神经，让他痛不欲生。
他养了奶豆四年，他把奶豆当亲生儿子。
他们虽然贫穷，但他们过得很幸福。
可为什么连这一丝幸福也要被剥夺掉。
如果他没有接那单任务，他就不会弄丢奶豆。
是他！
一切责任都在他！
乔越一脚踢在身后的树干上，不解气又踢了一脚。
他对着一棵树发泄着心底的愤怒和自责，最后无力的靠在树干上。
他仰起头，眼泪还是从眼角落下来，爬了满脸。
赵律师站在不远处，等他情绪平复后，才走过来。
“乔先生！”
乔越回过神，瞥过头抹掉眼泪。
他勉强收拾好心情，想为自己留下一丝颜面。
哪怕他已经在这栋奢华的别墅前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他还是想为自己留下那一点点的尊严。
赵律师递来一份文件：“这是抚养权移交书，您看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签字吧！等协议书生效后，傅先生会给您一百万，作为这四年的抚养费。”
乔越想都没想，一口回绝：“不用给我钱。”
“一百万不少了，虽然是人民币，但也足够你做个小生意或者拿出去投资理财。”
赵律师打量着乔越，
一身地摊货，脚上的鞋子都洗刷到泛白。
家庭条件这么差，哪里来的底气来加价。
“乔先生，如果真的按照标准来计算，四年不需要一百万的抚养费。您应该知道傅先生的身份，把他惹怒了不会有好结果。傅先生想要息事宁人，不想把事情闹大。可您如果再提其他条件，很可能会让他放弃这个想法。真要是闹到法庭上，您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赵律师，你误会了！我刚才在别墅里说把奶豆卖了，只是不想让他对我这个没什么本事的爸爸抱有希望，并不是我真的要拿他换钱。”
乔越不想让傅权殊看不起他：“我妹妹和傅权殊之间的纠葛，我并不清楚，我始终不相信我妹妹会用一个孩子要挟傅权殊七百万。我会找到证据来反驳他，告诉他，我们乔家人不是只认钱。”
赵律师有些惊讶：“一百万啊！你真不要？”
谁还能和钱过不去？
乔越摇了摇头：“只要他对奶豆好，我就放心了。”
“这您可以放心！傅先生对孩子很好，奶豆和满满以后都会是傅家继承者。”
赵律师看乔越脸色不好，动了动唇，还是如实说了：“您可能不知道，傅先生身体不太好，他可能不会再有其他孩子。所以傅家对这两个孩子格外重视，他们会接受最好的教育，长大成人后会成为京都有名的企业家。”
乔越扯了扯嘴角：“那就好！”
企业家啊！
多厉害！
他就是拼了这条命，都不可能给奶豆这样的生活。
*
乔越从内景苑回来后就病了，病的特别厉害。
在床上躺了三天，才算是熬过来。
他强撑着起来，准备给自己做点饭。
房门突然被敲响，
急促的敲门声如同大雷一样，咚咚咚响个不停。
这样的敲门声透着异常，让乔越意识到不对劲。
可还没等他做出反应，门就被撞开——
一群膀大腰圆的男人冲进来，二话不说将他拖出房间。
乔越被拉出来的时候，隔壁的门打开。
凶神恶煞的男人瞪过去，吼道：“别特么多管闲事。”
砰！
隔壁的门飞快关上。
乔越被塞进面包车里，
他病的太厉害，脑子里昏昏沉沉的，知道自己肯定要遭殃，但也没能力和这群人抗衡。
为了给家里还债，他借了几十万的高利贷。
他根本还不上。
乔越想好在奶豆没跟着他，否则还在也得受到牵连。
他更加确定，把奶豆给傅权殊是正确的决定。
但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生生挖掉一块。
乔越没有太多胡思乱想的机会，他很快被拉下车，扔进一个房间。
模糊的视线里，有人的脸不断在他眼前乱晃。
后来，他彻底陷入到黑暗之中……
*
银座会所门前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车门打开，傅权殊从里面出来。
他身边跟着一脸谄媚的男人：“傅少，您能赏脸过来，实在是我的荣幸。”
傅权殊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但男人依旧点头哈腰的跟着。
态度极其恭敬的请他入内。
电梯门打开，
男人引着傅权殊往前走：“傅少，刘总和陈总都在，知道您从国外回来，特意给您接风洗尘。”
傅权殊脚步突然收住，视线落在不远处。
男人顺着他眼神的着落点看过去，
看到一个年轻男人被架着送进一个房间。
他脸上露出司空见惯的表情，“现在的男人都很豁得出去，玩的很花。”
傅权殊皱了皱眉，目光逐渐变得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