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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伙人原是城外无赖,勾结在一处平素横行乡里,虽也做一些抢劫绑票的勾当,却极少到京城里为非作歹过。主要京城里贵人太多,一块砖头掉下就能砸到几个权贵,他们也怕惹事收不了场。然而这桩买卖委实出价甚高,做此一笔从此躲起来也够吃一辈子了。故而铤而走险,带人来了京城。那雇他们出手之人线索提供的极其详细,连在哪里下手,如何下手都给计划周详,看起来甚是稳妥。
因雇主说了,需得在人前羞辱这人一番方可,故而这出戏必得唱圆了,还得有人围观。见眼前人被网子罩住,便由几个人出面对来往百姓诉苦,只说自己妹子被这个小子糟蹋了,如今寻死觅活,这小子却不肯认账,不得不出手教训一二。
那被“糟蹋”的妹子衣衫不整地坐在地上继续她的嚎哭戏份,到是十分投入,哭声跌宕起伏,人群瞧着有热闹看,瞬间围拢过来。
一边有人陈情,一边就有人挥了棍子去揍网子里的韩十一。棍子待要落下时,却听韩十一高声喊道:“住手!我乃相府二公子,我看谁敢乱来!”
那抡起的棍子便又在离着韩十一的头只一寸的距离停住了。持着棍子的无赖收手太急,还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回头看他“大哥”道:“大哥,他说他是相府公子!”
那“大哥”烦恼地瞪了眼睛奔过来,夺了那人手里的棍子,骂道:“他如今说是自己是皇帝老子,也得给我揍!”说着棍子高高抡起,就要落在韩十一头上时,就见韩十一从网子里一伸手,他直觉眼前一花,身子一软便栽倒了。
原来韩十一情急,只得拔下头上束发的金簪,这金簪便是五皇子借给她的那只内有机关的玄铁簪,簪头能发出十二枚吸入牛毛的金针,簪挺还是削铁如泥的利器。
那“大哥”被金针射中了前顶和头维穴,立时晕了。韩十一得以用簪挺划开了网子,一边拖延时间,厉声喝道:“我是相府二公子……请来的法师!看看,我只一做法,他便晕了,你们谁敢上前?”
此时的韩十一簪子拔了下来,头发披散开遮住了半边脸,还真有点子法师的模样。网子被她割了几下,已是断开,她纵身再次越上屋顶。本以为就此逃脱,脸上便露出几分笑意,不料身后一掌重重击中她肩颈处,站立不稳再次跌落下来。
跌落的瞬间犹在思索:“房顶上也有埋伏,做得如此周详,到底是何人下手?那起子无赖背后之人是谁?”
因这一掌着实有些重,又来得突然,韩十一跌落下来时也只来得及护住头颈,本以为便要跌在地上,却见人群后横空跃出一人,稳稳接住了她,落在地上。
那人一双幽深眸子定定望着怀里的韩十一道:“法师大人,让您受惊了!”竟是真正的相府二公子王仲钰。
韩十一咳了几声,推开王仲钰凑得很近的脸,说道:“放我下来。”
王仲钰俊美地脸上浮现出一丝戏谑地的笑意,“你真打算这么披头散发地见人?刚不还说自己是我请来的法师吗?”见韩十一迟疑地望着她,便将她又抱紧了几分,飞身跃起,跳出了人群,来到了一辆十分招摇地八宝攒顶马车前,将韩十一塞进了马车里。
看热闹的人群发现剧情突变,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连那起无赖也还围着着倒地不醒的“大哥”,不知如何是好,是继续把这笔买卖做完,还是赶紧找个郎中救命。那衣衫不整的女子本是他们花了二两银子雇来的青楼女子,此时便很担心剩下的一两银子拿不到,也不再卖力气地嚎哭了。
王仲钰瞧着这一伙人,冷声道:“全都绑起来!”
他出行跟着的一众随从便应声去抓人。那起无赖此时才想起来作鸟兽散,一时间慌不择路,又被围观的百姓推搡,也有被抓了绑了的,也有趁乱逃了的。
王仲钰撩开车帘时,见韩十一已经重新束好了头发,正要从马车里出来,俏生生地小脸抿着唇。每次她恼了,便是这般模样,似比平素还俊致几分,王仲钰瞧着她,目光很深,微微勾起唇角。
“让开!”韩十一抬手推了他一把,打乱了王仲钰的遐想。王仲钰身子一侧让开了路,韩十一便要出去,却又被王仲钰伸手揽住了腰,“你不该道一声谢吗?”
韩十一掰开王仲钰忽地揽在她腰上的手,含糊斥道:“有什么好谢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之人的本份……你放手!”
“那天他这么揽着你,你可不曾叫他放手。”王仲钰不仅没有放手,手上力道还加重了几分,将韩十一再次揽入怀中,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你胡说什么?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气了!”
就在韩十一准备一脚踹开王仲钰时,听见车外有人朗声道:“世子在车上吗?我来接世子回府。”是新亭的声音。
新亭来了,那五皇子大约也离着不远。韩十一爪子一弯在王仲钰手上挠了一把,趁他吃疼缩手的时机,窜出车外,踏着车板跳了下去。
身后传来王仲钰一声冷笑,“见他来了,急成这个样子,都动了爪子了。”
韩十一不去管他,稳住精神四下一瞧,见围观百姓已经被疏散开了,新亭正站在车前,板正的脸容比平素还黑了几分,此时见韩十一出来,拱手道:“世子,请跟我来。”便引了韩十一向几丈外的另一辆马车走去。
五皇子的马车外面看很是低调,内里却宽敞舒适,可是他总是腰身笔直地端坐着,从不肯歪在软榻上自在几分,属实辜负了这么舒适的马车。
侍卫撩开车帘,韩十一便又见五皇子一如既往的端坐着,深邃的眼眸带着天生的凛然,状似波澜不惊地看过来。
“伤着了吗?”韩十一却从五皇子的声音里听出些许压抑的恼怒。
明明恼怒却刻意语意温柔,反常即为妖,韩十一瞬间提高了警惕,摇头道:“没有。殿下怎么过来了?”
五皇子是怎么过来的,要从寄野跟丢了韩十一开始说起。
寄野最近心情有几分低落。觉得自己身为五皇子最看重的两大贴身侍卫之一,被派去整天盯梢一个纨绔世子,委实是大材小用。甚至担心五皇子是不再信任自己的能力了,惆怅萎靡不可言表。
因着这份失落,便对盯梢韩十一的工作不那么积极热心,于是在韩十一进了红鸾阁跟姑娘喝酒谈心之后,便窝在暗处思绪飘忽,以至没注意到韩十一是什么时候离开的红鸾阁。等他四下也寻不到这个不省心的世子时,才觉得事情有异,忙用王府暗卫之间相互联系的鸣哨召唤来了帮手,遣人赶紧回去禀告五皇子,自己则继续在附近搜寻韩十一。
他是在韩十一割破了网子再次跳上房顶想要逃走的时候,才赶到附近。也不是完全没作为,他率先发现了藏身在房顶的人,那人显然比下面的无赖要高明很多,那击向韩十一背后的一掌也是对准了心窝了,亏得寄野一枚石子抛出打中了他,他那一掌打偏了,打在肩颈,力道也失了几分。
然而失职就是失职,五皇子赶来后,甚至没有召见他,直接让新亭传令让他回府去领三十军棍,离京回西境军中效力。
三十军棍事小,离京打回西境去,这不属于发配了嘛。他从一等贴身侍卫被贬去军中,落差太大,他的小心灵有点接受不了。
对于寄野的这番遭遇,韩十一自然毫不知晓。五皇子也不打算说这个,只是忽然伸手将韩十一揽到身边仔细打量。这一出手太突然,韩十一险些跌在他身上,勉强稳住身形,发现她与五皇子之间鼻尖只隔了几指的距离,四目相对,车内狭窄,瞬间觉得气氛诡异升温。
五皇子揽着韩十一的腰,感觉像没有骨头一样纤柔绵软,不禁想起那夜她醉后乖巧而悄无声息地躺在床上,青丝如瀑,肤如凝脂。
“殿下,你耳朵怎么红了?”韩十一盯着他的耳朵,鸦羽长睫忽闪几下,眼眸清亮,吐气如兰。
五皇子却忽地生出几分灰心来。终究动意的也只有他自己罢了。他有几分懊恼地将眼前人推开几分。韩十一向后靠在车壁上,碰到了肩胛上的伤处,轻“嘶”了一声,吐了口气。
“还是伤着了!伤到哪了?”五皇子手臂一展,又将韩十一拉到身边,要看她的伤处。
韩十一摆手阻止了,“没事,小伤。到是今天这些人来得诡异,须得好好查查,我瞧着王仲钰抓住了几个,回头得找他要人,别被他抹平了线索才好。”
五皇子三指搭在韩十一腕上探脉,冷声道:“这会儿你到是又疑他了,刚刚怎么还自认是他的法师?”
韩十一笑道:“刚刚我不是瞧见他的马车过来,情急才来了这么一出,殿下您什么时候学会了探脉?您当真是无所不能,天下奇才啊!”她深知恭维乃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厉害法器。
五皇子见她脉象果然无事,手指停在她腕上摩挲了下,低眉叹道:“你对我总是如对旁人一样,须知我并不愿听这些,我只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此时马车已经启动,颠簸了下。韩十一便趁机收回了手臂,扶住了车厢。含糊道:“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微臣怎敢对殿下扯谎。殿下还不曾用过晚膳吧?”
五皇子此时脸上已淡淡的没什么表情,目光却依然深邃地望过来,薄唇轻启,“不曾。”
韩十一杏眼瞬间笑弯成了月牙,拍手道:“那微臣便请殿下用晚膳吧,报答殿下搭救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