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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远的态度摆在那里,三个年龄最长的儿子当中,刘槿是最不得他喜欢的,因为刘远觉得刘槿的个性没有一处与自己相似,若说张氏内心深处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当上太子,那是假的,但她也知道这个希望不怎么大。雅*文*言*情*首*发之前张氏也想过通过三妹夫吴虞劝说皇帝立刘槿为太子,不过效果不大,之后刘远反而接连许多天未曾到周南殿来,后来刘楠受伤,刘桐被立为太子的呼声越来越高,差点没让张氏咬碎了一口牙,她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如果刘远当真想要立那个不知廉耻的贱人的儿子,那她拼却这个皇后之位不要,也得大闹一场。
不过峰回路转,张氏完全没有想到,刘远竟然会打算立刘槿。
张氏忙问:“这消息可确切?”
韩氏点点头:“传话的人乃是陛下跟前的近侍之一,我平日与他多有来往,想必是可信的。”
张氏大喜,对婢女道:“快快将丰王唤来!”
刘槿很快就来了,他今年已经十一岁,也算半大少年了,只是终究不如习武的长兄来得壮实,出落得有些纤细瘦弱,看上去更像一个文生。
他听了张氏的话,却并不见得高兴:“阿母,此事尚未有定论,阿母就将孩儿急匆匆地唤来,实在于礼不合,而且论长幼排序,也当轮到大兄才是。”
张氏快要被他气死了:“你怎么这般没有出息!你阿父若想立你大兄,早就立了,何必等到现在?如今你大兄受了伤,以后只怕不良于行,连战场也没法上,还如何立军功,你阿父如何会看重他?便是如此才轮到你啊!难道你还要白白将太子之位拱手让给陶氏那贱人的儿子不成!”
刘槿畏惧父亲,但对母亲倒是很敢说话,他便慢吞吞道:“阿母,我与阿桐虽不如何亲近,可终归也是亲兄弟,再说阿弘与我从小一道长大,阿母怎能连他一道骂了呢?”
张氏:“定是宋弘私下撺掇你让位给刘桐,是也不是!”
刘槿摇头:“阿母错了,阿弘非但没有如此做,反倒还和阿母一样,都劝我要争取被立为太子呢,是我不愿意,而非他的缘故。若我见了阿父,定是要劝他改立大兄的。”
张氏从未见过如此奇葩,天下人人歆羡的太子之位落到他头上,竟然还有往外推的?!她顿时被这个不孝子气得说不出话来,刘槿见了,暗暗吐了吐舌头,向母亲告了一声罪,转头便溜了。
再说刘远那边,张氏收到的风声并没有错,此时的他确实是在跟宋谐讨论立太子的事情。
除了少数几个像宋谐这样的老狐狸,几乎不会有人看出刘远立这个太子,仅仅是权宜之计。
刘远内心其实也挺犹豫的,他亲征死在战场上的几率比较低,但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万一他真的出事,以刘槿那种柔弱的性格和年纪,能够稳定大局和人心,维持着一个刚刚建立没有几年的王朝继续走下去吗?朝野上下难道就会对他忠诚如一吗?
所以他把宋谐找来,也是为了向他确认一件事情。
“丞相,想当年我起于颍川时便将你奉如先生,至今未变。”
宋谐拱手:“陛下隆恩深如海,臣一刻未敢或忘。”
刘远看着他:“如今天下未定,内忧外患,为平大局,我不得不亲征赵歇,以安人心,若我不幸殒命,丞相可会扶持新帝,助他处理国政,直至成年?”
宋谐闻弦琴而知雅意,不需要刘远多加暗示,便直接下跪起誓:“臣宋文君在此发誓,此生定忠心大乾,报效陛下,鞠躬尽瘁,至死方休,如若违约,不得好死!”
时人对誓言看得极重,轻易不可能出尔反尔。
刘远满意了,亲手扶起他:“丞相何须如此?”
宋谐年纪也不小了,依靠着刘远的搀扶,起身时还有些吃力,他与皇帝交情很深,有些话别人不能问,他却还是可以问的:“陛下当真是决定了要立丰王吗?丰王年幼,虽为皇后嫡子,只怕难以服众。”
刘远闻言没有作答,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便是这一口气,也已经泄露了他犹疑不定的内心挣扎了。
“……还请丞相拟策书罢,立丰王刘槿为太子。”
宋谐这一问,正好也算完成先前刘桢对他的托付,算是尽了帮刘远说话的情分了,此事他见刘远让他起草策书,便也不再追问,应声提笔。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宫人来报,说长公主求见。
宋谐心下计议,心道长公主只怕也是为了立太子之事。
他听刘远问:“长公主今日可在咸阳宫?”
宫人答道:“长公主去郊外皇陵拜谒先皇后了,刚刚归来。”
宋谐眨了眨眼,眼底泛出一丝笑意,他微垂着头,也没人瞧见。
显然他已经看明白刘桢意欲何为了。
刘远对宫人道:“请公主进来。”
宋谐:“臣告退。”
刘远:“丞相不必退避,可在此稍候片刻。”
宋谐:“谨诺。”
刘桢今日穿得很朴素,一袭淡蓝色绢面的襦裙,腰间系着冰纨罗带,连头上也仅是挽了个双环髻,不加任何饰物,素雅淡丽,宛若神仙中人。
这样的打扮陛见本是有些失礼的,不过刘桢今日要说的事情,却总不能一身大红大紫,那就太不像样了。
她走了进来,先是对刘远行了一礼:“阿父安好。”
刘远嗯了一声:“你今日去拜谒你阿母了?”
刘桢:“是,下月便是阿母的忌日,请阿父允准我出宫为阿母守陵一月,聊表孝心。”
刘远挑眉:“怎么忽然会有如此想法?”
刘桢道:“先时阿母在向乡,未能迁来此处时,想要祭拜也只能向天祷告,如今陵墓碑文已立,合该我这个当女儿的表示孝敬。我出生不久,阿母便已亡故,这十数年间,心中时时挂念,若得阿父准可,以后每年逢阿母忌日,我便都将前往皇陵祭拜,并守陵一月,陪阿母说说话,免得阿母泉下寂寞。”
刘远本是面无表情听着她说话,待得刘桢说完,眉目才渐渐柔软下来,终是叹了口气。
“你阿母没福气,早早就去了,她是个好女子,我至今也不曾忘记。”
老实说,刘远连周氏长什么样,也都不大记得了,但是人一死,留给生人的就只剩下全然的美好之意了,一点点好处都能被无限放大,再加上张皇后的对比,更显得这位周皇后无比可贵。
更何况周皇后为他诞下长子和长女,这一双儿子曾经是刘远的骄傲,纵然现在长子不争气,让他非常失望,可聪慧的长女也时时让他惋惜对方不是男儿。
比如说现在,会用哀兵策略抬出生母来令刘远动情,既想起周氏,从而想起周氏所生的刘楠,又字字不提立太子之事,玩转巧妙。
相比之下,他现在的儿子里面,就显得个个都太不争气了。
刘远看着刘桢,心思复杂难辨。
宋谐正坐在一旁,恍若未闻,垂首闭目,睡着了一般。
刘桢还站在那里,等待刘远的答复。
你能帮他一时,难道还能帮他一世不成?
刘远如是想道,正要开口,就听见外头宫人来报:“陛下,许王殿下求见。”
刘桢一震。
刘远瞥了刘桢一眼,“传。”
刘楠是自己进来的,而不是像上次那样被人抬进来。
他拄着木杖,一步步地挪进来,动作有些慢,却并不令人觉得卑微可怜,一看便知在家中已经练习了许多回。
“儿子拜见阿父,宋丞相安好?”刘楠抬起木杖,拱手行礼。
他回来之后,并没有将在战场上没时间打理而冒出来的胡须剃掉,而只是略加修剪,如今唇上颌下,已经蓄起微须,瞧着也比以往稳重不少了。
宋谐道:“许王多礼了。”
丞相之尊,百官之首,地位很是尊崇,受刘楠这一礼是理所应当的,不必起身,仅仅是拱手回礼便可。
刘远见他自己走进来,颜色稍霁:“你的腿伤已经好了不少?”
刘楠:“儿子日日都在练习走路,能不用榻,便尽量不同,如今虽还脱不开木杖,不过也算可以勉力走一段路了。”
刘远颔首:“不必过于勉强,要多休息才是。今日为何忽然进宫,莫不是和你阿妹约好了,也想去守陵?”
最后一句话说得甚是戏谑,刘桢本就没指望自己的用意能瞒得过去,闻言也脸不红心不跳,脸皮俨然修炼出一定境界了。
话说回来,想玩政治,首先就得有一张厚脸皮,能把别人讽刺你的话当赞美来听,就算是初窥门径了。
不过刘楠的境界显然还未修炼到家,听了刘远的话,不由有些脸热,他看了刘桢一眼,心想还好自己来了,否则以刘桢这种做法,难保不会激怒父亲,
“阿父,为阿母守陵,乃是我们做儿女的分内事,不过儿子以为,尽孝有许多种方法,孝母更应孝父,所以儿子恳请阿父允准将奋武军重新交给儿子带,以全孩儿孝顺君父之心!”
刘远挑眉:“你带奋武军和孝顺我有何关系?”
刘楠道:“阿父如今所忧者,无非是北军随御驾亲征之后,京畿附近无人防守,儿子既领了奋武军,便该担起这个职责。”
他的言辞有些笨拙,显然很少用这种文绉绉的话来应答,不得不使劲的绞尽脑汁,思索措辞。“阿父拥有天下,阿父之忧便是天下之忧,所以儿子报效国家,也就是为阿父尽孝分忧。”
这话说得就大有长进了,刘远听得顺耳之余,也疑心他这番话是有人教的,不由便朝刘桢望去。
刘桢却也是一脸愕然意外地望着刘楠,没想到他有朝一日还能说出这种开窍的话来。
刘远看着眼前这一双儿女,面色复杂,变幻不定,半晌才道:“奋武军的事情,择日再议,你们先下去罢。”
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令刘桢惊喜的是,方才看刘楠那一番话,似乎也是开窍了,他们已经尽力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余者就该看刘远如何定夺了,如此便也不宜多加纠缠,二人就都应声告退。
被这一打岔,刘远原想册立刘槿的心就越发不那么坚定了。
他思忖良久,又问宋谐:“丞相如何看?”
宋谐冷眼旁观,此时也不再兜圈子了,直接就道:“国有长君,社稷之福。”
罢了罢了,只希望他往后真能长进一些罢!
刘远暗叹了口气,对宋谐道:“那就劳烦宋丞相拟文罢。”
宋谐:“不知陛下的意思是……?”
刘远:“……行文不变,只将刘槿替换成刘楠罢。”
宋谐:“谨诺。”
待得宋谐从正殿出来,一名婢女从廊柱旁边越了出来,看样子像是在那里等待许久了。
宋谐认出她是刘桢身边的婢女,却不大记得名字了。
“丞相安好,公主让我代她向丞相道谢,公主说,她不便亲自出面,请丞相见谅,此番许王之事多得丞相,以后丞相若有何事需要帮忙,还请勿要吝言!”
说罢她郑重行了一礼。
这礼是代刘桢行的。
宋谐笑道:“我不过是顺着陛下的心意说罢了,也当不得公主赞誉,若陛下自己不是属意许王,我就算是说破了嘴皮子也没什么用的。”
桂香也笑道:“话虽如此,丞相依然功不可没,公主定然会记得丞相的这番美意的。”
能得到长公主一个人情也很不错,宋谐没打算往外推,宋家即使出了他这么一个丞相,也没法保证以后都代代富贵,总有一天还是需要贵人扶持的,宋谐看得远,想得更远,闻言便笑道:“那老夫便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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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远在位第三年四月,长子刘楠被册立为太子,领奋武军,朝野同贺。
是月,皇后张氏大病一场,病势汹汹,缠绵数月,几将无法下榻。
是月下旬,本已退至雁门关的匈奴卷土重来,袭击晋阳,与许众芳所率部激战,多胜而少败。
五月,刘远决意亲征闽中,讨伐赵歇,太子留京监国。
五月下旬,章邯灭殷王司马昂,复又为匈奴骑兵困杀。
消息传到咸阳,由太子报给刘远,刘远哀其忠义,悯其勇武,追封其为忠武烈王,危身奉上曰忠,克定祸乱曰武,有功安民曰烈,回想章邯一生,先降楚,后降刘,虽然在后世的卫道士看来或许不屑,但乱世之中本来就是强者为王,更何况章邯最后因抗击匈奴而死,也算是大节无损,为国尽忠了,得此谥号名副其实,无可争议。是以若干年后,大乾英烈碑上,头一行的名字里赫然便有忠武烈王章邯,足令后世景仰瞻思。
六月廿二,乾军占建安校乡,赵歇叛军败退至侯官县。
七月初八,乾军占侯官县,赵歇退无可退,不得已率残部背水一战,兵败自刎。
东南失地得以收复,闽中王赵歇属地系数收归朝廷所有,置闽中郡,治所侯官县,刘远又下令将庐江郡和南海郡部分百姓迁至闽中郡,与当地闽越生民杂居融合,以便日久天长,潜移默化,使蛮夷逐渐融入中原文化,易于统治。
七月初十,许众芳率兵追击匈奴,误中敌计,主力被围困于榆次一带,匈奴闻其勇武,又知许众芳在乾朝的身份,便派人招降,许众芳宁死不降,带兵突围失败,最后身中十余箭而死。
至此,大乾派往北方与匈奴交战的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主帅许众芳战死,余者寥寥零散,皆不成器,只能称为残兵。
晋阳一破,匈奴人在北方再无阻挡,南下直取上党。
消息传到咸阳,举国震动。
不说刘远对痛失结义兄弟和十万大军如何悲痛欲绝,单是许众芳的失败所引起的连锁效应,就足以引起天下动荡了。
许多朝臣因此惊慌失措,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在想万一匈奴真的打到中原腹地,难道华夏从此就要被异族所统治了吗?
以匈奴人的凶残冷酷,届时天下必然血流成河,尸骨遍野,刚刚结束了动乱的中原大地,如何还经受得起这样的□□?
就在此时,匈奴人主动提出和议。
实际上,匈奴人也有些后继无力了。
他们本来就不是像中原人这样每到一地都会将重心放在恢复生产,收复民心上面,游牧民族的大本营在草原,冒顿单于在北方草原上已经占据了足够广阔肥沃的水草之地,再往南,没有草地,只有耕地,这与游牧民族的习性不合,而且战线拉得太长,饶是冒顿单于再牛也消受不了。
所以这个时候议和,是符合双方利益的。
现在的乾朝,经历过英布和赵歇之乱,又加上那十万大军的覆灭,元气大伤,国库空虚,同样没有能力哪怕是再打一场大规模的战争了。
议和的地点选在上党,这是匈奴人提出来的,主动权掌握在对方手里,乾朝没有反对的余地。
一开始,乾朝这边派遣了使者过去,但使者很快就被匈奴人提出的条件吓回来了,冒顿单于漫天要价,使者被其气势所慑,压根就没有反抗的余地,节节败退,坚持得十分辛苦。
不得已,刘远将安正派过去。
但是匈奴人同样不满意,他们认为乾朝根本就没有谈判的诚意,己方是单于亲自坐镇,尔方却只派了一个列侯,实在太过狂妄。
冒顿单于甚至威胁刘远,若皇帝陛下没有谈判的意愿,我们大可兵戎相见,以匈奴人的实力,再往南占据一两个城市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我们将那些城池抢掠一空,男女系数掳为奴隶,你也奈何我们不得。
刘远又气又恨,他赤手空拳打天下,自从灭了项羽之后,就已经唯我独尊,无往而不利了,却唯独在匈奴的问题上损兵折将,一再吃亏,又还偏偏拿他们没办法。
识时务者为俊杰,刘远当然不可能因为一时之气,就将整个国家赔上,去和匈奴打一场完全毫无胜算的战争,即使是胜利的话,也未必会得到多大的好处,但如果失败的话,这个刚刚诞生不过三年的王朝,却很有可能就此覆灭。
在这种情况下,刘远的选择只有妥协,他派出了太子刘楠作为谈判的使者,全权负责这次议和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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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匈奴人,华夏之中,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寻常百姓,只怕都没有不痛恨的。
刘楠自然也不例外。
他千里迢迢从咸阳赶到上党,心中惦记着任务,甚至来不及停下来歇息片刻,便直接要求面见冒顿单于,进行议和。
前来接待刘楠一行人的是左贤王羌义,刘楠的身材在中原人中已经可以算是高大的了,但是这位左贤王竟然比刘楠还要高大几分。
他看着刘楠一行,扬眉调笑道:“莫非中原人都长得如此矮小,连太子殿下都不能免俗?”
一出口就是侮辱来使,而且侮辱的对象还是当朝太子,刘楠身后的人俱都觉得面上无光,十分愤怒。
刘楠沉声道:“身材高大又有何用,空有躯壳却无头脑,如何令万民臣服?”
羌义闻言,脸色先是阴沉下来,而后又哈哈大笑:“我们匈奴人没有臣民,只有奴隶!奴隶就是从你们中原掳过去的那些华夏人,我们对奴隶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用鞭子令他们臣服!如果他们不肯臣服,直接杀了就是,何必那么麻烦?反正再要奴隶,来你们中原找便是了!”
此话一出,刘楠一行更是人人色变,面露愤慨之色,恨不能将眼前这个嚣张无比的左贤王一刀杀死。
可惜不能,他们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严格来说,他们是作为失败者,在胜利者的地盘上。
刘楠已经不是那个莽撞粗鲁的少年了,自从经历变故之后,他也开始学会慢慢静下心来思考事情,只是腿伤也成了无法根治的痼疾,走慢的时候还没异状,一旦走得快了,便能看出不足,因此这位患有足疾的皇太子也令匈奴人十分好奇。
就连左贤王领着刘楠一行人进营帐之后,冒顿单于也盯着刘楠的脚看了好一会儿,才略带轻蔑地笑道:“没想到乾国已经无能到连太子都要选瘸子来当了。”
跟在刘楠身后的使者之一再也受不了这种侮辱,腾地起身便喝道:“说好是来议和的,化外蛮夷何以如此不识礼仪!太子殿下乃我大乾储君,怎能容尔放肆!”
冒顿单于是听得懂中原话的,当下也不需要旁人翻译了,直接就用流利的中原话回答道:“你们这些自恃高贵的中原人,却反而被化外蛮夷打败,如今还要把太子送来求和,还有脸说这句话,岂不可笑之极?”
他好整以暇,也不因为使者的话而生气,反倒轻描淡写将话堵了回去。
刘楠阻止己方那位使臣还欲说话的动作,直接制止了这种毫无意义的唇舌之争,淡淡道:“冒顿单于,你我都是明白人,何妨直说明白话?此番议和,陛下希望你退回雁门关外。”
冒顿单于哈哈大笑:“你们陛下好大的胃口,好大的舌头!你们中原人有句话叫白日做梦,我看正好适合你们陛下啊!”
刘楠道:“你有什么条件,但说无妨!”
冒顿单于一拍身前食案:“痛快!要我退兵也可以,我只有三个条件:赔款、献物、和亲!”
刘楠:“愿闻其详。”
“钱嘛,也不要多,三十万金便可,物呢,自然是大批粮食,上好的绫罗绸缎,其中详细数目,我的左贤王稍后自会将清单奉上。至于和亲嘛,”冒顿单于呵呵一笑,“我要你们最好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