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抱冰渣的夹克

卫林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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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伤…赐予他的特权…”

    “你们两个,又在背后说我什么闲话了?”宁岩桥突然从远处走来,蒋然赶忙把抱怀里的羽绒服给他披上,并赔笑道:“没有没有…就是小顾即兴写了个小段,在讨论那个呢…”

    “哦?让我瞧瞧。”宁岩桥快速扫到了顾非池手中的小册子并先斩后奏地拿过阅览:“唔,风雨不言悔,欢辛犹知味…虽然粗略,不过却也道出了我的心声啊。”

    蒋然一拍大腿:“是嘛!我就说你俩很像嘛,有共鸣了不是?”

    “嗯——?”宁岩桥闷哼着用眼神警告了蒋然一声,蒋然赶忙闭嘴。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赶快去准备!你以为你的工作很少吗!”宁岩桥虽然话语严厉,但从态度看他却也并不摆谱。

    支唤走了蒋然,宁岩桥无奈笑道:“他现在给我惯的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了,回头我得好好说说他了。”

    顾非池并不回答,只是狐疑地看着他。

    “怎么?”

    顾非池呵呵一笑:“同样都是助理,你干嘛对我这么客气?”

    “因为你不是我的助理,我当然不能对别人的助理呼来喝去。”

    “虽然你老是说蒋然,但其实你和他关系很好吧,有时候说他也是为了他好不是?”

    “哦?你怎么知道,难道是蒋然告诉你的?”

    “没——有——”顾非池一偏脖子:“作为旁观者,只是感受的到。”

    “是么,不过的确,其实我和他的私交是挺好的。我们还是中学同学,很多年后再次偶遇,便成了演员和助理的关系了。”

    “中学…同学…”

    宁岩桥点头。

    顾非池不可思议地一笑:“这么说,倒也是个平起平坐的关系了?你和他在劳动关系的基础上还能维持的这么好,倒是可贵。”

    笑了两声,她见宁岩桥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便停了笑。

    宁岩桥依旧直盯着她:“你好像,对一些不公的现象很懂似的,难道也是蒋然对你说的?”

    “蒋然?他遇到过这些吗?即使没有涉及过不公也不代表这世上就没有不公,不过,各家自扫门前雪,不是自己的事谁去关心。”

    “真是冷漠的大实话啊…不过我看你,怎么是在以一种特别随便的态度说着一个很严肃的话题呢。你既也知道不公的存在,你倒也还能这么…随便地说出来。其实有些事,自己明白就行了,没必要太曝露于明面,如果是个陌生人听了,一定会说:‘没经历的人就是不一样,还真是直挺挺说话不怕闪了腰啊…年轻真好。’”宁岩桥苦笑道。

    “有你这么挖苦人的么,我可远不会闲到去和陌生人说这种这么有争议的话题。唉不过既然是宁老师您亲口批判的,我要怎么为我自己辩护呢…例如:《易经》有阴阳,立于万物之上,一阴一阳之谓道。这个世上生出一个好人的同时,自然会生出一个坏人。《道德经》也有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宇宙无情,无偏私无薄彼的任其生存与消亡,人们总说自然而然,这不就是天道自然吗?”

    “……”宁岩桥惊讶,思索片刻,又问:“那我问你,你看我是善是恶?善怎样?恶又怎样?你,也都将其‘视为刍狗’?”

    顾非池目光平淡:“‘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善与不善,不都有他们的用处?不都是师资?‘一视同仁’和‘皆视为刍狗’,又有什么分别。”

    宁岩桥一声咳嗽:“你读的书…你确定你都消化的了?你真是超乎了我对你的想象…”

    “正是因为一直以来都只能了解个皮毛,也不懂该如何应用,所以能和宁老师您辨得上两句,我倒是荣幸。”

    宁岩桥似乎有些明白她有异常人的行径原因了:“我看你就应用得挺好…起码你做到了‘视万物为刍狗’…怪不得,能成为冰山。”

    “冰山?”顾非池一愣,继而反应过来这个词是他人对她的评价后,呵呵一笑:“啊,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明白了,我以万物为刍狗则是冰山,你对万物一视同仁自就暖心,或许这就是它们的区别?”

    “你怎知我一视同仁。”

    顾非池一努嘴,指向在老远干活的蒋然:“前几天下雪,他的手□□丢了,住在这荒郊野外也没个地儿随时能买,他现在手上戴的,是你的吧。”

    “啊?”宁岩桥微睁了睁眼:“你怎么什么都能发现。”

    顾非池耸耸肩:“总感觉蒋然很幸运啊,比起我,杨允杰可就惨多了…”

    “这点我认同!”宁岩桥大呼举双手赞成:“你看看姚可心对杨允杰,那就像是炉子靠在水缸边;再看看杨允杰对你,啧啧啧…那简直是热脸贴上冷屁股!”宁岩桥煞有介事地咋舌直摇头。

    “……”顾非池斜着眼,看他突如其来的讽刺表演,不服道:“宁老师。您,有什么意见吗?还是你同情心泛滥,想把蒋然和我换换?”

    “没有没有。虽然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杨允杰是受虐狂…不过蒋然他可是我一手…”宁岩桥说着一停顿,顾非池新奇地看着他:“一手…?”

    宁岩桥调整了下坐姿:“他也算是我一手栽培起来走上坦途的了,你不知道他以前多冷漠,现在能有这股子活泼上进的劲儿,我也是相当替他自豪的。”

    “哦?”顾非池似乎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你和他的羁绊,似乎还挺深啊?嗯?”

    “什么羁绊,你用不用形容得那么立体…应该说交情、交情。”宁岩桥无奈地摇摇头,又道:“算算时间,蒋然跟着我走南闯北,已经六年了…”他伸出一只手去把顾非池的胳膊扯过来看了看她腕上的手表,笑道:“看在今天休息时间充裕,我就跟你说说,我是怎么和蒋然认识的。”

    “洗耳恭听”

    “那个时候的我,事业已经基本稳定了,我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我和他相遇时的场景…”

    ……

    2007年的秋天,宁岩桥在青都市参加完庆典之后,和经纪人等几个伙伴一起去吃宵夜。那条街有着他儿时不少的回忆,虽然店铺老板已经换得所剩无几,但他还是忘不掉家乡留给他的味道。

    他挑了一家街尽头稍冷清的店,刚走到店门口,就看见一个人正从货车上往店里搬运货物,他之所以会注意到那个人,是因为那人穿了一件很新的皮夹克,而他怀里抱的则是结霜的冰箱子,他每挪动一次箱子进怀里,箱子面上的冰霜就会抖落,而和他贴胸的那一面则会化掉融在皮衣上。

    ——这个人为什么穿着一件这么新的皮衣搬冷冻的箱子?难道他不知道皮衣不能见水?而且还一遍又一遍地反复融湿同一个地方…

    宁岩桥没有多在意,便进入了店里。

    经过前台,一个年轻的女孩正坐在那里记账,他们挑了一张靠墙角的桌子坐了下来,墙角后一扇小门正通向厨房,厨房里出来两个三十出头的妇人招呼点餐,一个又白又胖,一个又黑又瘦,二人身型对比特别鲜明。

    点完餐后,他们便闲聊着坐等上菜,这途中,只见那个穿新皮夹克的人还在一趟又一趟地来回搬运着货物。

    生意冷淡,那一胖一瘦两个妇人便坐到了一旁的另一张空桌上闲聊起来。

    “诶你看他今天穿的那件新夹克,上身效果还挺不错是吧!”瘦妇人低声对胖妇人说道。

    “是啊,没想到他穿起夹克来还挺帅气的。”胖妇人呵呵直乐。

    “你要有胆,当着他面儿去说啊。”瘦妇人道。

    “切,这有什么,早上的时候小沈不都夸过了么?”胖妇人道。

    “那你去啊!诶诶诶,他马上要进来了,你去逗逗他,快!”瘦妇人怂恿着。

    只见夹克男搬着货物又一趟进了店铺,瘦妇人一推胖妇人,胖妇人咧开嘴就放开了嗓子:“喂小蒋!你买新衣服了啊?你今天穿着这件夹克,看起来还挺帅的嘛!啊?哈哈哈哈——”

    蒋然听闻,赶忙低下了头抱着货物快步小跑进后厨。

    那两个妇人见他的窘态都放声大笑了起来,可刚笑没两声,她们就立刻压住了自己的气。

    只见店老板这时戴着酷黑的墨镜就从店门外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宁岩桥也戴着墨镜,是浅咖色的,但他非常好奇,这深更半夜为什么这男的要戴墨镜?还是墨黑色的,难道他也是个公众人物?

    还没来得及多想,就只听店老板不悦地怀疑道:“你们刚才笑什么啊?在说谁呢?”

    两个妇人忍笑莫不作声,老板又去问在前台的小沈,声音低了很多:“诶,她们刚才在说什么啊?”

    “不知道。”小沈冷冰冰的头也不抬。

    老板不以为然,又回到两个妇人的桌前坐了下来,继续的追问着:“你们告诉我啊,喂!告诉我唉!说啦!”

    宁岩桥瞄着忍不住想乐,心说这俩员工的鸡婆性子该不会是跟着这店老板耳濡目染的吧。

    这时,蒋然又一趟从后厨出来了,两妇人都相继将目光转向了蒋然,老板也看向了他,脸色的转变和刚才对女员工有着天壤之别。直注视着他走到店门口又去搬东西,老板又缠着二员工一个劲地问着:“快告诉我唉,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瘦妇人实在忍受不了老板的继续追问,突然一口气全抖了出来:“哎哟,不就是小蒋穿了件新衣服,我们跟他开玩笑呢。”

    “开什么玩笑呢。”老板继续追问。

    胖妇人继而道:“也没说什么,就说他和以前不一样,穿那件衣服挺帅的。”

    这时蒋然又抱着一箱货物走了进来,店老板一见蒋然入眼,赶忙提高了嗓音回道:“他——?那叫什么帅啊?那件衣服一看就是便宜的地摊货好吧,丑死了,帅什么啊?唉,我真发觉你们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啊?”

    两个妇人似乎是意料之中,瘦妇人低声嘀咕道:“本来就帅。”

    “帅个鬼喔!一点档次都没有!”

    说过一句,几人便再也没有说话,而蒋然依旧好似什么都没听见,一遍又一遍地搬运着货物。

    ——唉,这店老板…小蒋…那人姓蒋…

    听到这个姓,宁岩桥不由又多望了他几眼,的确觉得有些面善,而且这个老实巴交的性子的确是让他想起了…

    他不自觉起身追出去仔细地观察着他。只见他双目冷漠、面无表情,一个人清理着货物装箱,他的周围仿若什么人也没有,他眼里的全部似乎就只剩下了货物。

    “你,是不是蒋然?”宁岩桥上前轻拍了拍他的肩。

    蒋然回头,一眼看见一个墨镜男,他似乎对这样的造型早有抵触,不愿再看第二眼,立刻又把头扭了回去,只当什么也没发生。

    “你…喂喂…”宁岩桥吃了个闭门羹,莫名其妙又喊了几声,蒋然依旧不理。

    “喂,你不认识我了啊?是我啊,宁岩桥,咱们以前中学是同班吧。”宁岩桥小声地凑近蒋然耳边,边说着边摘下墨镜。

    蒋然看了一眼露出眼睛的宁岩桥,宁岩桥立刻又把墨镜戴了回去。

    蒋然狐疑地回视着他:“你,是那个宁岩桥?”

    “那个?哪个?”

    “司徒钦那个?”

    “…呃,是…”

    “我的同学宁岩桥?”

    “是。”

    “演司徒钦的宁岩桥?”

    “是…”

    “同一个人?”

    “…是。”

    “……”蒋然沉默半天。

    宁岩桥又望了他半天,试探道:“喂…蒋然?”

    蒋然轻轻叹了口气:“你要没什么事的话,就去吃你的宵夜去,我还有很多事儿呢。”说着,他又抱起了一箱整理好的货物往店里搬运。

    “我…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