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端午

唐太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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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他与此事成然没有半点关系!”一提到那小子,严蘸月身子溘然一挺,警觉起来,“总之,那小子心存不良,助教以后还是不要和他私下来往了,最好离他远一点!”

    “哼!”黄鞠尘摇摇头,“你倒真是诡计多端,反来覆去不知所云。”

    严蘸月泄气地低下头。

    “罢了,只要你不再与我纠缠不清,我可以不拿走你的记忆,至于你的偿还,不要也罢!记住了,我们始终都是两个世界的人,本就不该有瓜葛。”

    他倒坦然地哼了一声,顺势站起,借摇摇烛光,带着怨气与微怒反问她:“你当真弄不明白我为何要来纠缠你?当真看不清我的心意?”

    黄鞠尘却是默然不应,紧紧抿着嘴。

    有雾汽拢过他的双眼,他忾然一叹,才叫眼前的世界重新变回清晰明亮。“我也不是那等不知好歹之人,你不希望我再来,那我不来便是,你要当我作等闲,那便等闲吧。但有一条,无论将来我是死是活,再不要出手相助与我,断就断清楚,切就切干净,才是你对我的成全了!”

    金瞳漠然锁向了他。

    望着她清秀的脸庞,只怕心绪再难压抑,他飞快回过头,“最后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去武院一事,我拒绝了。”

    推门而出,迎面有寒风扑来,拾柴阶下来,一个不慎竟将脚踝崴了,险些摔痛自己。一抬头,鹅毛一样的大雪落下来,洒在人脸上,他终于还是坠下泪来,兀自嘟囔:“上天真是待我不薄啊。”

    没人知道武院一事,除了习总教习、她与他自己。他既不肯主动提及这一切事情,大家当然也就无从知晓。

    大家只知道,严蘸月这个傻子,如个厕竟把脚给崴了,还为此郁郁苦闷了好些天,最后无处撒气,开始烧书,烧的一片乌烟瘴气,这可真是……叫人不知道怎么笑他才好。

    第二年开春的早,后山上梅花开得格外好,矮处杜鹃血红一片,梅花在高处也血红一片,像块布似的,将整个春天染得旺旺的,叫谁看了都难免动心兜意。

    梅花能吃,杜鹃也能,严珏便请厨房做了顿羊肉古董羹,三人便这样高高兴兴地过完了龙抬头。

    等到清明,家书都来了,他才知道大嫂又怀了一胎,大哥寂寞难耐,又纳了两房妾室,借着新宠,成日找大嫂罗唣,王妃体恤她养胎不易,就让她住进了自己的别院,一家子总是吵吵闹闹,好像缺了他也没什么不可。父王写来的信中关于思念之情越来越少,诉苦与感叹却越来越多,关于大哥不争气与其他弟妹的不如意倒是信手,可对于他的关怀却越发流于书面,他知道他正在失去什么,有些难过,又觉得其实这就是注定好的。

    无奈的为自己写下谶言,他这辈子,注定就是天煞孤星一个,再没有谁能温暖他了。

    至于黄鞠尘,倒听说过得很好,严秋泓时常去叨扰,她都没有嫌烦。后来有一天,严秋泓突然跑回来说她最近搬到禁院闭关去了,谁也不见。

    他听到了,也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将来往的心思小心折好,放进心里,从此绝口不提是她温暖过他的世界,又亲手撒下一片皑皑白雪,是她亲手为他酿一壶酒,叫此生无缘。

    无缘,不在酒里。

    “公子,你还要饮到何时?再这样醉下去,明天早上可就醒不来了。”

    “最后一壶。”

    “这话半个时辰前你就说过了。”

    “好了,”他听话的交出酒盏,颤巍巍地站起来,“真的不喝了。”

    “我伺候公子宽衣吧。”

    “有常,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再过几日便要到端阳了。”

    “到了端阳,我们下山一趟吧?”

    “好呀,也该置些扇子凉席,准备度夏了。”

    “近来忽而惦记起米悦斋的甜凉糕,头里吃到,还是秋泓告假下山时,这都多久了?”

    “公子向来不爱吃甜食的,今日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好苦啊。

    “公子!公子!你怎么哭了?到底发生了何事?是不是王爷信上骂你什么不好了?我家公子是世上最好的公子,就算是王爷骂你也不算数的。”

    “下去吧……我再也不喝酒了,真的再也不喝了,”

    “公子~”

    次日醒来,头是真的疼,胃里也真的难受。

    更难受的是,一推开门,就得迎接严珏那一张臭脸。

    臭脸的人轻轻打开手臂,将他揽进了怀里。

    “王玉兄,你此举可是坐实了自己是个断袖啊,莫连累我!”

    “我听有常说了。”

    “他倒越长越小了,放开吧,我没事。”

    “哼哼。”耳边传来严珏的几许轻笑。“我没有嫡亲的弟弟,其他弟弟又向来与我不亲近,你若不嫌弃,以后就唤我一声大哥吧。等我坐上城主之位,你就来当我的幕僚,只要我严珏头上尚有一瓦蔽星遮月,就绝不叫你忍饥挨饿。”

    “……大清早的诨说什么呢?你误会了,当真不是为了家事。”

    严珏叹着气松开了他,脸上仍是笃重的气氛,“男子汗大丈夫,贴着怀许的诺,便是用五脏六腑发的誓,若有违背,我必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如此,”严蘸月感激地点点头,“将来你若有难,我必定也不会袖手旁观,但这样的失礼之举以后还是免了吧,以免叫人看见,又得诨嚼舌根。我名声已经很差了,你就别来加砖添瓦了。”

    “无所谓那些,”严珏轻轻一笑,孤傲不改,“我就是想要让你知道,就算你的城不要你了,你还有我在,有秋泓在,并不是真的无依无靠。”

    “话说回来,秋泓呢?”

    “听说你想吃凉糕,打点去了。”

    “有常真是……”

    端午时有龙舟赛还有庙会可逛,又逢合欢花大举盛开,委实惬意非常。

    三人走走停停,说说笑笑。

    虽说来酆都城已经第三年了,但常年困在山中志学,所以这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对他们而言,其实还新奇的很。

    庙会逛到一半,陶然就跑来禀告说是吃酒的地方已经定下了,看完龙舟赛,三人也饿了,将将行至酒家,路过一座大桥,突然听见水里有船夫惊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