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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皇宫回来后的第二日,听说伊人轩的主子就染了重病,大夫每日来诊治开药,说是只是普通的中暑,却依旧不见好,便误了七日回门的大日子。
新婚大闹洞房之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这次七日又不回门,就更加惹来一片流言蜚语,胡乱猜忌,人们都道表面上是柳家二小姐身染重病无法回门,可私底下都说自从郡王娶了柳家二小姐,便把她冷在别苑里,如此看来,郡王爷和柳丞相的关系并不好。
柳涟漪回府的第二天就中暑了,这也难怪,皇宫与郡王府一南一北,莫说是个柔弱女子,就算是个成年男子也未必受得住这炎炎夏日,反倒是柳涟漪,硬生生的徒步横穿京都,只是中暑已经算轻的了
柳涟漪对于她在烈日炎炎下徒步游赏京都的做法,后悔不已,后来才听婉柔抱怨说,京都大街小巷家家户户都有马车,只要是个有钱人,多出几两银子便能雇一辆,结果她却偏偏连几两银子也舍不得掏
她内牛满面,捶胸顿足,她哪里是舍不得那几两银子,纯粹是不懂行情造成的,几天下来,头晕恶心,上吐下泻,本就不怎么圆润的人变的更加消瘦了。
中暑的第二天,祝管家派人送来不少补品,奇异少见的新鲜水果也源源不断,几乎把不大的伊人轩占满了,她吃不完,有时候就给下人分一些,生病的几天生活过的很滋润。
知道这是那个人吩咐的,可是不知他为什么这么做,是内疚吗?
她不知道唐熙寒是不是懂得什么叫做内疚,他说过,你只需乖乖的待在本王身侧,本王会给你常人得不到的荣华与宠爱,这便是他给的吗?
在郡王府的日子过的算安逸,唐熙寒有几天没来伊人轩,她闲来无聊,找了一件修身养性,陶冶情操的事情,来打发每日的空白时间。
在现代,爸闲暇无事时经常练习书法,她从小耳濡目染,也多少会些,只是那时,她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读书和朋友的身上,后来毕业又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工作上,再加上她性子急,心浮气躁,总不愿静下心把时间浪费在这慢悠悠的事情上。
可是,爸对此很重视,说是练毛笔字能磨平她毛躁粗心的性子,所以她偶尔会练一练,现在一看,不能说她的字矫健苍劲,飘洒有致,可也是光洁秀气,有几分毛笔字该有的神韵。
“兰芙,你觉得好看吗?”她拿起宣纸在丫鬟眼前晃一晃,笑问。
兰芙拿过去认真的观摩了一会说;”兰芙不识字,可是觉得这字写的好看。”
宛柔扫了一眼却道:“好看是好看,只是奴婢总觉得不如以前写的好看。”
据说柳涟漪的诗词歌赋总有些可取之处,她现在却只会写字,有的字还不认识,夺过宣纸,自己又上下看了半天,撇撇嘴尴尬的笑着说:“呵呵……得了场病,连字也不会写了,看来小姐我得用功了。”
宛柔不以为意,换好茶水和糕点就翻身出门,涟漪撇嘴,她就知道宛柔一定不会说好话,才问了兰芙,结果,还是被她吐槽了一回。
兰芙看涟漪眼睛跟着宛柔,嘴里不知神神叨叨的在说什么,觉得好笑,掩嘴笑起来,这个主子不但没有脾气还似乎很怕宛柔姐,看兰芙偷偷笑她,涟漪觉得她已经快威严扫地了,凶了兰芙一眼,她一惊,掩嘴跑出去了。
每日逗这些小丫鬟也是很有意思的,只是那个叫做小青的丫鬟,她每日思量是不是该打发她去做后院的杂货,毕竟上次在庭院那个小青对唐熙寒蠢蠢欲动,她又表现的那么明显。
她不担心唐熙寒会对她有所想法,只怕小丫鬟因此终有一天招来什么祸患。
她想到的似乎宛柔也想到了,那日回来的第二日宛柔就把伊人轩的人事做了调整,小青被调离了随身伺候她的行列,只留下慢性子的兰芙一人。
那个时候她也着实觉得好笑,从小生活在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上的世界,现在,她却轻易改变了小青的命运轨迹,心中有些酸楚,想到日后,自己的命运又会掌握在谁的手中,任谁百步,被谁颠覆。
坐在椅子上,凝视窗户外草丛边的高大墙垣,叹息一声,转眼回到桌上凌乱不堪的一堆。
记得新婚第一日唐熙寒就坐在这张椅子上,长发飘逸,俊美的容颜刀刻过般精致,邪肆妖惑,美的令人望而却步。
上好的檀香木椅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人的味道,淡淡的富有侵略性的男性味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温润细微的气息吞吐在她脖间,涟漪只觉得酥麻感瞬间攒向四肢,唐熙寒刀削的侧脸精致的忘记移目,一双深邃漆黑的眸子定在桌上杂乱无章的“书法”上,薄唇挂着浅浅的笑。
脸突然胀的通红,急忙收拾散落一桌的纸张。
“为什么写这些?”男人的气息在她脖间。
她缩着脖子脑子好像要炸开,低声道:“觉得好,就写了。”
唐熙寒似乎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追问:“哪里好?”
他的语气中带着戏谑,她有些懊恼了,她当初选这两句纯粹觉得意境凄美,忍不住拿来用,这时候让他看见,像被窥探到心事,有些难为情。
“觉得寓意好。”她小声道。
唐熙寒好看的嘴唇微微扬起,似乎在笑她的小女人情怀,接着说:“意境确实美,却也只是一首藏头小诗,写的不现实,用来练练字也便罢了。”
她自然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他和她说过的,不要想些无用的东西,这便是无用的,这时候她精力旺盛了,不像之前病恹恹的。
反驳道;“怎么会不现实,世间上的痴情男女多了去了,以死殉情的也不少,为夫绝食而死的关步非烟,为了心爱之人活活被打死的关盼盼,这些都是这句诗的印证。”
她说的振振有词,这两句诗她打心底里喜欢,这个男人却将它完全否定,只听的身后唐熙寒噗嗤一声笑了,戏谑浓郁,她还从没见过他这般失态,怒视他。
“那关盼盼受不了人言可畏被逼致死,步非烟却也是翻墙偷情被发现杖毙,爱妃觉得这两个女子可以阐述这两句诗意?”
可歌可泣的同时也有令人不屑的一面,她希望用她们凄美婉约的一面使那两句诗得到更好的阐述,他却偏偏要挖掘那些令人不齿的一面。
“王爷的涉猎很广泛嘛。”她话有嘲讽之意,堂堂大丈夫,连这种书也读。
”爱妃涉猎也不比本王少,不过关盼盼和步非烟却是张冠李戴,看书广泛是好事,不过爱妃看上去不怎么上心。”
涟漪这才想起来他刚才那一声笑是为了什么,现在羞愧的只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
桌上的纸张翻动,骨节分明的长指执起搭载砚台上的狼毫毛笔,优雅之极,轻轻一蘸,洁白的宣纸上十个字赫然其上“生当复来贵,死当长相思”,墨彩淋漓,笔翰如流。
字里行间的笔韵竟然比爸的字也更上一层楼。
她看的情不自已,内心啧啧称赞,那人的话却像一盆冷水将她通头浇了个遍。
“照你这种练法,你的字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练字是临摹的过程,临的多了韵味就出来了,以后就照着这个练。”唐熙寒声音淡淡,幽静宁远,格外好听,似乎她们已是相识多年的友人。
“那我写出来的字不就和王爷的一模一样了?”
男人看着她,眸子深邃如黑曜,夹杂着不屑:“你若想和本王写的一样,凭你的资质,得下一番好功夫。”
“王爷不相信我?”她不自觉提高声音,瞥眼看他,其实她差点说出,快到我碗里来,我保证不打死你,话到嘴边就被咽回去了,她怕这话说出去,被打死的是她。
“当然不是。”男人一双魅惑众生的眸子只是看着她,她也只是敢和他对看一眼,就瞬间敛下眉眼,脸颊却像烧红的夕阳,热度久久不退。
橙黄的日光铺洒在二人身上,镀上一层柔和暧昧的光晕,转眼之间已是夕阳西。
他坐在椅子上,闲适悠然,沉默不语,她便站在他的面前,一笔一划的勾勒起来,她能感觉到身后的视线,涟漪的动作就变得僵硬拘谨,写出的字颤颤巍巍,小心谨慎。
渐渐地,精力已经从那人身上转向笔下的十个字上,看上去煞是专注,只是那摆放在桌子一侧的字迹,却着实让人不敢恭维。
唐熙寒眼梢一瞥,嘴角含笑,神态惬意。
女子一袭粉红罗莎裙,里面只着一件绸缎中衣,穿的不多,身材娇小,露出一截嫩白纤细的藕臂,光洁的额头渗出一层津津的汗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