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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熙寒刚回京都,可他出现的地方总有唐慕彦,他们十几年未见,可知兄弟情深厚。
她的话掷地有声,语气中有安慰有责备。
“今日即便七哥不高兴了,有些话臣弟不得不说。”唐慕彦七倒八歪的朝向那人,说话不清楚
“十一弟既然非说不可,为兄当然不能拦着不让你说。”
涟漪的手微微一抖,向那人轻轻一扫。
今日的洞房,就让她和唐慕彦一块闹,也不是不可。
“谢七哥。”唐慕彦作揖,失去重心,头险些栽了地上。
他走到她身侧,搂着她,指着他们面前的人。
“你让我看清现在的形式,是想让我顾忌七哥的感受吗?可是,七哥他现在根本不在乎,若他在乎,你以为我能出现在这里吗?这里的每个人都在看你的笑话。“
夏日酷暑,虫鸣鸟叫,伊人轩出奇的寂静。
涟漪的眸子骨碌碌的在众人之间流转,他们面色冷硬,嘴角是嘲讽的笑,就连那日给她送药的祝柯,本是明媚爽朗,也突觉陌生。
涟漪咬唇,低低的说了一句话:“靖王爷,今晚我成亲。”
小小的院落,唐慕彦一怔,放开她,笑声爽朗,刺耳,让人心酸无奈。
她怎么能这般坦然的说着她成亲了,她不是要和他成亲的嘛?
杨书娆见此,早已眼眶打湿,走过来扶住唐慕彦:“彦哥哥,你就算醉了也应该看清现在的形势了吧,她已经成亲了,她心中没有你,你不要再为她伤心了,不值得。”
月归忍住剧痛的肚子,上去和杨书娆一同搀扶唐慕彦,唐慕彦甩开两旁的人。
“一个月前你还问我什么时候迎娶你,现在却要和别人成婚吗,你不是想嫁给本王嘛?”唐慕彦笑的讽刺,话说的尖酸刻薄。
所以........
唐慕彦对柳涟漪的爱已经转化为厌恶了嘛?所以才会言语挑衅,才会让她极尽难堪,忍受众人指点。
“如果你觉得这桩婚事是一个错,难道我应该对这个错误负责吗?”
唐慕彦一怔,吼道:“你觉得你什么错也没有,难道是我的错不成?是我让你嫁给了七哥不成?”
“除非我愿意,否则,谁也别想逼我,就算是皇上御赐也不可以。”涟漪轻笑。
她小小的身子包裹在喜服里,整个人好像有无穷的力量,人们只怔怔的看着院中的人儿。
乌云遮住月亮的皎洁,也遮住了唐熙寒唇角泛着若隐若现的弧度。
对于他的新娘,他很是期待。
“十一弟,你今日喝多了,送晋王回府。“他声音低沉,却震慑众人。
唐慕彦将视线转向黑暗中的那人,那人一双深墨色的丹凤眸,黑白分明,深如暗夜,那两片性感的薄唇似笑非笑,散着浓浓的邪气。
唐慕彦呵呵一笑。
湘庄皇后在世的时候,父皇在众皇子当中最疼爱的就是七哥,七哥少时受着宠溺长大,不食人间世事,单纯幼稚,他不知避嫌,常常捉弄七哥,七哥性子好,也从不和他计较。
湘庄皇后去世之后,父皇像变了个人一样厌恶七哥如蛆虫,听说父皇怀疑七哥非他血脉,是湘皇后与她进宫之前相识的一个商人生下的种,可七哥与父皇长得足有五分相似,尽管事实摆在眼前,谁都不敢替湘庄皇后澄清,他们看透的事情父皇未必看不透,父皇与湘湘庄皇后的相知相识也是一段传奇,父皇爱她深沉,所以恨的也刻骨。
那时,七哥便不是一个他能,他敢捉弄的兄长,他很少笑,很少说话,久之他说话的时候连表情都是僵硬的,性格阴沉,寡言,却从不闹事,人们也很少敢惹他。
他想,所有的事情都变了,权利,宠爱,名利,地位,七哥失去了所有。
只有他,他还是七哥的兄弟,七哥没有失去他。
只是唯有涟漪,为何七哥要和他抢她的女人。
唐慕晏暗中一嘲,心中悲戚,凄苦的心脏都快要破裂了。
用力咽下嗓子口的酸涩,拳头狠狠砸在胸口上,声音之大吓坏了再座的任何人,杨书娆大骇,急忙惊呼:“王爷……”
唐慕彦悲苦一笑,咽下心口的荆棘刺:“七哥,臣弟确实醉了。“
扯出一抹自认为最得体的笑容,一双桃花眼弯弯,指着跪在地上抖如筛糠的喜娘。
“你这喜娘实在不称职,既然新娘来了,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扶着新娘闹洞房呀,难不成还要让七哥等着不成。”
祝柯扫了一眼强颜欢笑的靖王爷,闹成这副局面,还闹什么洞房。
“靖王爷说笑了,今日想必大家都累了,都回吧,扫了各位的兴致,他日必定登门致歉。”
“祝管家说的对,今日咱们就先回,况且春宵一刻值千金,哪能让咱们这群闲人扰了新婚燕尔的洞房良辰。”薛典康接话。
此话一出,人们像得了特赦令前仆后继出了院子。
杨书娆恋恋不舍的的看着还杵着的唐慕彦,泪花直打转,杨臣杰满眼不赞同的看着他,吩咐小侍:“杵在那干什么?还不快送你家王爷回府。”
月归如获大赦的拉住唐慕彦,杨书娆上前扶着他,视线却是落在她的身上,愤怒到了极点。
涟漪就尽管受着,只是转身凝上那幅凄然潦倒的背影,只是一瞬,他下巴滑落的液体。
她的心,便抑制不住的抽搐。
“靖王爷………”她的声音弱弱的响起。
他神智浑浊,却知道她在叫他,背对她站着。
“宁愿笑着流泪,也不哭着说后悔,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这话很残忍,无疑在他的身上又捅了一刀。
抓住他胳膊的手感觉他身子一抖,杨书娆站住,走到她面前狠狠的瞪着她:“今日是你的成亲之日,你的洞房花烛之夜,都到了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要伤他的心,为什么还让他放不下,你想让他懊悔?想让他记住你吗?”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杨书娆的话锋利刺骨,入骨三分,任何解释便显得苍白无力。
他们,最起码她对他素未相识,何谈伤他的心。
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这具身体的主人抱不平,他虽不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柳涟漪便真的抛弃了唐十一的那个人吗?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既已嫁人,为什么还抓住他不放,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住嘴………’
“杨书娆……..”
巡音而去,一个杨臣杰,一个唐熙寒,她怔怔的的凝着他,没想到他也会替她出头,还以为他当真也只会看她的笑话罢了。
“郡王恕罪,微臣教妹不利,得罪了侧妃,请郡王看在家妹年纪尚小的份上饶了她。”杨臣杰跪在地上。
记得在藏书阁见到他的时候,他一袭白衣胜雪,眉眼清冷,很是不可一世,却也是个知分寸的人。
“你也说了,书娆年纪尚小,难辨礼节,本王自是不予追究,但你回去可要悉心教导。”
祝柯暗自思忖,御花园里杨二小姐和侧妃闹的不可开交,侧妃还因此没少摔跤,也没见主子这般不悦,现在这语气确实是不好了。
“谢王爷不予追究,微臣回去定悉心教导。”杨臣杰虽俯首而拜,语气却无半点慌乱自卑,相反却沉着冷静。
猛的看去行的是君臣之礼,却又不然。
杨书娆从未见过杨臣杰如此卑躬,素来是只有别人拜他的份,焦急的上前扶他,语气透着哭腔:“哥,妹妹犯的错妹妹承担,你不要跪,快起来。”
“还不快住嘴,给我现在滚回府。”杨臣杰呵斥。
杨书娆是赫赫有名的杨将军家的小姐,不仅在府中就是京都也无人敢对她说一句重话,现在却委屈的眼泪滴答滴答往下落,瘪着嘴朝涟漪大吼:“这事我跟你没完,你等着。”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涟漪无奈的耸肩,这个梁子结大了。
幽怨的朝那人看去,却撞上那人的眸子,深沉邪肆,似乎已看了她良久。
涟漪只觉一阵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
杨臣杰和唐慕彦相继出了伊人轩。
“你们也下去吧。”祝柯清冷的眼眸扫了眼跪在地上,依旧抖如麦苗的丫鬟婆子,冷静沉着的男性声音带着些威严,却恰到好处的掌握着语气的力度。
跪在地上的丫鬟一听,如释重负的便纷纷站起来,秩序井然的走出院子。
眼看着最后一个丫鬟低着头离开,她开始紧张不安起来,那个隐藏在幽冷月夜下雕刻般的俊颜,令她不发达的汗腺酣畅淋漓的濡湿了她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搅着厚实的衣袖。
感觉到有人摇她的胳膊,她僵硬着身体扭头去看,宛柔示意要走,她看了一眼祝柯。
男子正看着她,清亮的眼眸看不出色彩,还晕着些许冷意,微微朝她点了一下便朝着依旧伟岸的男人一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