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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元十七年(公元801年)十月时,韩愈在李宁安排的东海楼住下,安心准备吏部考试没几天,吏部的铨选就开始了。
韩愈虽被被李宁打了一巴掌,但事后也觉得李宁说得没错,于是,他又抱着“做官虐我千百遍,我待做官如初恋”的心情,又积极地参加了吏部铨选。
此次吏部铨选,竟是由吏部尚书顾少连亲自主持。这顾少连就是前文中提到的笏打裴延龄的那位狠人。
他打过裴延龄之后,虽然被罢免了吏部侍郎一直,但依旧得到皇帝李适的信任,继续担任原来的翰林学士。裴延龄死后,又升任翰林承旨学士,就是皇帝的首席秘书长。
顾少连原本就做过翰林学士、中书舍人。这两个官职都是负责起草诏书的,但又有所不同。中书舍人属于中书省,原本就是负责起草各种诏书的。则翰林学士属于翰林院。
翰林院本是服务于皇帝娱乐而设置的,它网络了各种擅长琴棋书画、歌舞雅乐的奇能异士。后来又增加了讲经授学、答疑解惑的功能。翰林学士就逐渐成为了皇帝最为亲近之人。
唐玄宗李隆基认为,中书省专门起草诏书的中书舍人难以保守军政机密。他又为了应付不时之需,亲自挑选了擅长文词、颇有学问的亲信官员担任翰林院待诏,负责起草临时的应急诏书。
开元二十六年(公元738年),唐玄宗正式组建翰林院,专门起草皇帝诏书。后来又仿照中书舍人六人制式,设翰林学士六人,翰林承旨学士一人。
安史之乱后,皇帝诏命频繁,作为皇帝身边常常待在一起的翰林学士也就越来越重要。即分割了中书舍人起草诏书之权,又削弱了宰相共商大事之责。
“奉天之难”时,年仅三十岁的陆贽就担任过翰林学士,他凭着优秀的起草诏书之才和敏锐的洞察军政之能,深得皇帝李适的信任。后来,才三十八岁的陆贽就当了宰相。
顾少连也是在“奉天之难”时就当了翰林学士,又提拔为中书舍人,起草诏书已十年之久。随后接连当了户部侍郎、礼部侍郎和吏部侍郎。而后又负责起草诏书长达四年。京兆尹吴凑病逝后,他执掌京师,可以说是皇室李适第一信任之人。
此时朝廷和吐蕃的大战虽占一丝上风,但也陷入胶着。西北虽遭到了吐蕃的大肆蹂躏,但也已抢回了数个州。西南在韦皋的带领下节节胜利。
无论是现在,还是日后都急需大量人才治理。所以,皇帝李适让已满三年任期的京兆尹顾少连当了吏部尚书,选拔人才。
而韩愈在当时又很有名,很多学子争相向其请教学问,如李翱、侯喜、李翊。韩愈不仅小弟收了一大推,和同辈的王涯、张籍也关系莫逆。除此之外还与不少前辈十分要好,陆贽、董晋、郑余庆、孟郊、欧阳詹、陆傪等人都很赞叹韩愈的才能。
顾少连很早就得知韩愈的才能,很看好他。此次铨选,由于是急需人才,所以流程进行的极快。本来历时三四个月的选拔,现在年前就已落下帷幕,两个月便结束了。
韩愈因为有才学深厚,善于育人,被任命为国子监四门博士。这职位和韩愈昔日来长安时,他的挚友欧阳詹带领四门馆的生员上书所求的官职一样。
如今韩愈的好友欧阳詹刚刚离世没多久,他也终于如愿完成了好友昔日所求。只可惜物是人非,阴阳两隔。
韩愈当了四门馆博士后,就去了国子监教学。当他真正进入到四门馆后,才发现好友太伟大了。
四门馆的千余名生员都十分敬佩欧阳詹,众多学子都得他的细心教导,不少贫寒学子都曾受过他的恩惠。
欧阳詹一生只作过四门馆助教这一小小官职,但他勤于教学,授课育人,竭尽全力帮助他的学生。他考中进士后的六年中,除了前两年衣锦还闽、游过蜀地和河东外,都常年寄住在国子监。
此举不但有了个栖身之所,而且还能不断地学习知识。欧阳詹已是进士出身却还在国子监孜孜求学,又在求学之余为其他生员解答疑惑,干着不拿薪水的免费老师。
此时的国子监没有祭酒,只有司业阳城管着。阳城大为赞赏了欧阳詹的行为,还给他不不少帮助,让他成为了国子监大成兼职助教。
没错这个阳城就是那个敢以死劝谏的阳亢宗,被李适贬到国子监教书来了。他任国子监的四年中大力整顿国子监,一改国子监懒散骄纵之气。但阳城愤世嫉俗的性格,还是会上奏朝中不平之事。
贞元十四年(公元798年),右神策护军中尉霍仙鸣病重,皇帝李适又是赏他宝马方便出行,又是命僧侣为他祈福,惹得朝臣不满。当时李宁的老师赵宗儒是宰相,上书弹劾了此事竟被直接罢相。
阳城有一个学生薛约,也继承了他狂躁直言的性格。身为监察御史的他也上书弹劾宦官跋扈,皇帝纵容小人,罢免忠厚宰相。这自然惹恼了李适,薛约被贬连州一偏远县尉。
薛约出身河东薛氏旁支,清贫刚正,做官没几年就被岭南蛮荒之地。阳城身为他的老上司,得知后便立刻在他被贬路上拦截,与他饮酒诀别。阳城哭泣着送他的学生一直到郊外才分离。
皇帝李适听说后,认为阳城结党罪人,也把他贬为道州刺史。国子监学生王鲁卿、季偿、何蕃、李谠、欧阳詹等二百七十人在大明宫外伏阙上书,请求留下阳城。
阳城曾经带着官员到延英门劝谏,让大明宫的门吏吃苦不已。这些没有官身的国子监学生遭到了拦截,连大明宫都没进去,上书也没有送达。后来欧阳詹联名四门馆的学生上书为好友韩愈求官,也没有送达。
韩愈在四门馆发现了很多人才,可以说是直接继承了挚友欧阳詹教学育人之功。他看着好友在四门馆教育了众多人才,心里敬佩之意油然而生。
而这些人才中有不少真才实学之辈,今年就要参加科举考试。但是四门馆这么多名生员,年年能考中进士之人却寥寥无几。欧阳詹接任的将近三年中,四门馆二次科考均无一人高中。
所以,欧阳詹生前一直希望四门馆能出个进士。韩愈被好友深深感动,于是给昔日的好友陆傪写了一封信《与祠部陆员外书》,推荐了十位有才之士,分别为:侯喜、侯云长、刘述古、韦群玉、沈杞、张宏、尉迟汾、李绅、张后余、李翊。
这十人中侯喜、侯云长、李翊是韩愈的学生,韦群玉是太学生,其余均是四门馆学生。
陆傪和韩愈昔日有些交情,他现任祠部员外郎,为今科通榜,就是进士考官之一,负责辅佐知贡举的主考官中书舍人权德舆。
在陆傪的帮助下,这十人中的四人尉迟汾、沈杞、侯云长、李翊高中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