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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末的一天,李宁的母亲纪氏接到的她叔父纪宏要举家搬来长安的消息。原来纪宏自凤翔县县丞卸任以来,守选期满,今年正是到了来吏部参加官员选拨的时间。
次日李宁所在的猎鹰伍再次获胜。寅时四刻,李宁跟着母亲纪氏出东宫至长安城的最难门明德门迎接纪氏族人。卯时接到了纪宏一行人,随后众人到了昌乐坊。昌乐坊虽在朱雀街以东,但极为偏南,并不是大官贵人所居之地。坊中有一座皇家官园,为皇宫进贡梨花蜜。
官园旁有一处纪氏族人名下的一处房产。不过是在前不久,由广陵郡王李淳出面为纪家低价购置的一处犯事官员的宅院。院子是三进的,不大不小、五脏俱全,经一番洒扫整理还挺气派。
除了纪宏这一外叔公,李宁外认识了舅舅纪连一家、堂舅纪道一家、堂舅纪逸;表兄纪昆、纪昂、纪易、纪晏;表弟纪昱、纪显;表姐纪星;表妹纪晶等人。
经过广陵郡王李淳的运作和昔日纪氏一族曾拼死抵御吐蕃的功勋,纪宏成功得到了从六品的百泉县县令一职,纪连也入神策军当了校尉。已是明经进士的堂舅纪逸在国子监四门馆求学;表兄纪昆也因为父亲纪远的官职得以拜入四门馆;其他表兄则在附近学馆读书。
李宁这些表兄弟们都能文能武、落落大方,相处起来自是十分融洽。
这个冬天一直学武的李宁,在各伍之间的比试中也常有获胜。得了自由活动的他便常溜出宫去玩耍。李宁能够悄悄出宫玩耍还要感谢一人,那就是广陵郡王身边的宦官吐突承璀。吐突承璀本是在东宫内坊局的一名内阍人。内阍人是掌管东宫诸门出入的。
李宁一直很想出东宫玩耍,但每每被拦下。后来他无意中认识了被人欺负的吐突承璀,李宁知道这位可是非常有名的宦官,救下他后,再经一番威逼利诱便成功收买了。后来,李宁还把他的顶头上司给拉下马,助吐突承璀成为了执掌内阍人的太子閤帅。
李宁此后可以悄悄溜出宫城,但因为身份的缘故,李宁不能出城门,只能在不检查身份的皇城内闲逛。不过,皇城内都是些朝廷机要的住所,没什么可玩的,还没宫内的景致好。李宁的表兄弟来了之后,他便拿了年纪相仿的表哥纪晏的身份凭证,这才能出了皇城游玩。
出重明门往东经延喜门便到了皇城之外,北面有光宅寺、保寿寺、兴唐观、安国寺、兴唐寺、太清宫,南面有净住寺、乐宫院、甘露寺、胜业寺、东市、平康坊、玄真观,李宁都一一游玩打卡。
李宁出宫除了游玩外,主要是为了逛东市,寻求商机。他身为穿越者,自然要干出一番事业。
早在刚蒙学时,李宁便注意到了所用的书卷。他见《千字文》、《九经》等常用经书已是十分精美,以为这是雕版印刷之物。后来一经询问之后,才知这是由擅长书法的民间经生所抄录的。李宁自然是知道活字印刷术的,一心想发财致富的他,很早就将鬼主意打在了书卷上。所以才费尽心思得扶持吐突承璀,得以偷跑出宫。
只可惜,东市大约贩卖的是奢侈之物,书坊内的店铺所卖书卷多为抄录,价格不菲,利润空间很大。但书铺也贵得吓人,买下竟然要数千贯钱。就算租借,一月也要十贯之巨。李宁这些年所存下的钱不过才二十贯,只够付得起两个月,李宁租都租不起。
李宁想都没想就打消了在东市开书铺的念头,后来他灵机一动,想到在他堂舅纪逸、表兄纪昆都在务本坊的国子监读书。那里有众多学子,必定是开书铺的最佳场所。
一日擂台获胜后,正巧明日旬假,李宁便以找堂舅纪逸、表兄纪昆为由,求着李珩和他一起去了务本坊的国子监。此时国子监诸学刚刚下学,大门外有不少车马来接这些官宦贵公子。寻常学子也因旬假得以归家或去平康坊、东市游玩采买。街道上还有不少学子支起小摊在买书籍和文房四宝等小玩意。
李宁看着这热闹的场景,不禁想起后世放了学后的中学校门口。就在这时他被李珩拉着并道:“与你介绍俺堂兄们!”二人走到一队马车旁,李珩又大声道:“四兄、五兄、六兄,我是小九、珩儿。”
此时马车内一人掀开窗户遮帘道:“小九,你为何而来?十一叔可曾归家?”
李珩道:“四兄,我已禀明十一叔来此寻你,一共归家。”随后又说:“这位是广陵郡王长子李宁。”
而后马车里走下两名男子躬身行礼,李珩忙给李宁介绍道:“这是我四兄李瑞、六兄李瑜,哎,我五哥何处去了?”
李瑜笑道:“现五哥贪玩,又被王师傅训斥了,过会儿才到。”
李瑞道:“宁小兄弟来国子监何事”
李宁回道:“我来寻堂舅纪逸和表兄纪昆,正巧与珩哥同行。”
几人谈话之际,马车不远处三个凶神恶煞的学子正为难一个摆书摊的孩子。
“小毛孩儿,又来卖书啊!这个月的孝敬为何不交啊?”
那摆书摊的孩子道:“几位大哥,这月生意惨淡没卖出去几本书,还请宽限几日啊!五日后一定交,一定交!”
“五日前你就这么说道,还想诓骗我”
“我看你是活腻了,竟敢私自在我们大哥的地盘摆摊!”
那三个学子说着说着就掀翻了书摊,那小孩忙去捡地上四处滚落的书卷,却又被踢倒在地。
李宁实在看不下去,立即跑过去将那小孩扶了起来高声道:“光天化日之下,你等国子监学子竟欺辱孩童,真是胆大包天!”
其中一人怒道:“哪来的小屁孩,多管闲事。”说着来一拳直直挥来。
拳头马上砸到李宁脸上时,李宁向右后退一步,然后一脚踹在了那学子腰上。那人疏忽大意,一个踉跄就栽倒在地。
那人艰难起身后立刻骂道:“你敢踹老子,小爷我非要你常常我的厉害!”
那学子十五六岁长得颇为高大,李宁自知肯定不是对手。那人又挥拳扑来时,李宁立刻渐起地上的一块破碎的瓷观台掷去。
由于距离很近,李宁又使了全力,那人脸上顿时鲜血直流,嘴里尽是嗷嗷惨叫。此时已有不少看热闹的人围观过来,其他两学子见此立即去帮那人止血。李宁趁机拉着那年龄相仿的小孩向旁边李珩的马车跑去。
那受伤的学子扬言道;“快去拦住他们,别让那两个小杂种跑了!啊啊,好疼!我要剥了皮,抽了他的筋!”
那三人随后紧跟李宁,来到李珩等人身旁。其中一人眼尖,认得李宁身边为首之人是西平郡王李晟之孙、左卫大将军李愿之子李瑞。随后他在那受伤学子的耳边小声说明后,很快三人就跑了。
这时人群中一人笑道:“我当有何趣事呢,不过是些欺软怕硬的怂包,见了我西平郡王的车驾还不是吓跑了。”
李珩见说话之人后道:“五哥,你终于来啦,听六兄说,你又被师傅训斥了。”
李现道:“小九,几日不揍你,皮就痒了。回府后若敢告我状,小心你的屁股。”随后又道:“这位小兄弟倒是颇为义气啊。”
李珩赶紧介绍道:“这位是广陵郡王长子李宁。”
李现恍然大悟又笑道:“我听三哥说起过,赵相收你作了关门弟子,异常聪慧的小家伙。”
李宁忙道:“不过是侥幸摆了,侥幸摆了。”
随后李珩一行人与李宁道别,驾车返回了大安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