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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完全对不上。会不会是印厂那边的人说错了，把中午十二点说成凌晨十二点。
不会。他还记得电话里人家明确地说过是零点。当时他还感叹陈竖的性子果然是够急的，一分一秒都不肯多等。李带相信自己的记忆不会出错。那就说明——
李带闭上眼睛，唤出系统，【全息摄影机】显示摄制已经结束，全长48小时。
他当时以江城城郊印刷厂为中心，放置了这个道具，现在正是回头查看录像的时候。
***
印刷厂内。时间显示晚上十一点。
陈竖刚刚做完最后一遍印前检查离开这里。
见她离开，不远处有个男人匆匆从车上下来，在门口看着手表抽了支烟等了大概十分钟，就抱着台笔记本电脑跑到印制科主任办公室。
主任已经下班离开了，只有负责夜晚值班的机印工留在那里。
来人戴着口罩，气喘吁吁，时不时还咳嗽两声。
“刘主任在吗？他不在？我们同事让我赶紧过来找他，说要再检查下封面。”
“哪个单位？哪个同事？哪个单子？”
“我是新知集团的。”
“新知集团这么多单子，我怎么知道是哪个？”
“一本杂志。刚才是个穿长风衣、皮肤很白、身材很好的女编辑过来盯印的，叫陈竖。”
口罩下面的脸发出了一声清晰的咽口水声。
“有印象。那你有什么事？”
“要检查下封面。”
“封面已经在电脑里面制版了。要改让本人明天过来改。”
“只有一点点小问题，她说要去趟医院，让我过来帮忙处理下。你看这是她给我的证件。”
男人翻了翻电脑包，从中取出自己的身份证收好，又把陈竖的身份证原件复印件拿出来，用陈竖亲笔签名的委托授权单夹好递过去。
“最烦你们这种不按规矩办事的。《破壁》这本杂志是吧，要检查什么赶紧去检查。”
机印工定睛看了看，确实证件齐全。
于是他在自己笔记本电脑里面拷贝出《幻想新声》的ISBN，放在了《破壁》的条形码上。
“改好了吗。所有的改动都要备份留档，你改了什么地方，就在这个表上登记。”
“我仔细检查过了，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所以我就没改。”
“没改？你们这群编辑真的是一惊一乍。我检查一下。哦，确实没什么变化。”
机印工推了下眼镜。
“还有什么事情没。你同事有没有告诉过你明天什么时候印。”
“她怎么说的。”
“说是明天等她消息第一时间开工。具体什么时间也没说。”
“她不是说了第一时间吗？转钟的零点零分就是第一时间。你就那个时候印吧。”
他说完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静流文化编辑部办公室。
“你这计划会不会太简单了。”
“最简单的方法往往是最有效的方法。”
“要是留下什么记录，被他们发现就会很麻烦。”
“放心吧，不会的。我提前研究过新知集团合作的印厂，江城城郊印刷厂。”
“怎么说。”
“他们厂在前年进行过一次技术迭代，进口了大量不需要使用印版的数字印刷机，现在只有少数几个机器用的是传统的模拟印刷技术。”
“万一这次的杂志用的就是老机器，恰好被我们赶上了呢？这说不准的。”
“所以在办事之前，我已经提前下了一批单子，指定占用了这些模拟印刷机。我把修改过的错误文件提前放在笔记本电脑里面，到时候只要复制替换即可。”
“但是，会有检查的吧。不可能让身份不明的人，随随便便改动编辑检查定版的文件啊。”
“要是改版的人不是我们，而是陈竖本人呢？”
“什么意思。”
“不记得了吗？陈竖以前是我们的员工，论对她身份信息的掌握，除了她本人之外，就没有人比我们拥有得更多了。别说复印件，我甚至还有她的身份证原件。这是之前公司团建帮她订票的时候拿到的，后来直接告诉她，不小心被我弄掉了。”
“人家会去挂失的。”
“除了警察局可以联网检查之外，谁知道这是挂失的证件，还是真正的原件呢？”
“那倒也是。如果需要委托书怎么办？”
“她在我们这签过劳动合同，模仿她的签名，制作一份委托书还不是易如反掌。再说了，我们只需要改动封面的条形码，其他的地方都不变。如果你不是行内人，恐怕盯着看都看不出来的，那地方只有一位数字的区别，实在太不容易发现了。”
“把以前《幻想新声》的ISSN号提取出来，放到《破壁》上，再反手举报他们一号多刊。不是我说，你这个操作真够专业，也真够狠的。”
“不不不。不是反手，谁说是反手了？我们这是看到了出版行业乱象的热心群众。”
“好吧。我们明天什么时间举报？”
“这么急做什么，好戏还在后头呢。我们再等一个星期，等他们把首版所有杂志印得差不多了，送到仓库开始往外发货，那个时候再举报才是最热闹的。”
“上架的要下架，发出的要召回，正在印的要停工，印出来的要销毁。”
“怕是要八只脚才忙得过来。”
“少了这个竞争对手，我们的《小雅》杂志就能稳住今年最后一个月的销量前十了吧。”
“新账旧账一起算。不过说起来，新知的《破壁》还真是强，现在的预定量都快三万了，连追光的《西东》估计也只有五万册。那可是全国排行第一的顶级刊物啊。”
“少在这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现在蹦跶得欢有什么用，到时候有他们头疼的。”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
外面的大雨还在下着，打在屋檐棚顶噼里啪啦地响。
即便是充满了知识分子的出版行业也会藏污纳垢，总有人在满是书香的国度散发出浑身的铜臭，既然是对方主动挑起的战争，李带背对窗户，坐在桌前，台灯淡黄色的光芒把他大半张脸的影子投射在墙面上。
那是一张巨大的脸，镜框下的眼睛逐渐眯起来，而嘴角竟然露出一丝微笑。
他想，是时候让你们见识下异世界的出版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