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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你们可摇了我吧」之后,左边的陈竖和右边的顾诗绘就抓住李带的左右两臂摇摆起来。这种摇法不是女生撒娇似的摇,而是练家子般的擒拿手,把李带肩膀和背部扭得生疼。
“选谁?”“选谁?”“选谁?”“选谁?”……
每一句陈竖的发言,顾诗绘都绝不示弱地跟进,每一句顾诗绘的发言,陈竖亦然。
直到李带叫了声“停”,两人才松开手,惯性让李带重重倒在背后的书架上。
“所以最后是选谁。”
“就决定是你了!”
本身就有选择恐惧症的李带尤其不擅长二选一的题目,也许是人性贪婪,也许是优柔寡断,但更可能的原因是,李带太懒,在这种他并不特别在意的事情上,他连做决策的脑细胞都懒得费。于是他随便指了一个方向拍板决定。
然而他指向的那个地方既不是左边的陈竖,也不是右边的顾诗绘,恰好是中间的沙发。
陈竖和顾诗绘隔着李带的半只脑袋对视一眼,然后先后扑在了沙发上,往同一个方向挤过去,试图让自己成为李带手指指向的那个人。
说来也巧,两个人今天穿的都是短裙装,只不过陈竖的风格更偏向职场,而顾诗绘的风格更偏向于女高中生。
李带只看见两人扭打在一团,可是两人的裙摆看上去虽然轻飘飘的,动起来时竟像钢铁似的纹丝不动,百分之百严丝合缝地覆盖住膝盖以上的部位,混蛋啊,难道平行世界连牛顿力学也不讲了吗!
但是两人的争斗也在急剧白热化,顾诗绘的绝对领域从过膝袜打成及膝袜,从及膝袜打成长袜,从长袜打成泡泡袜,从泡泡袜打成短袜,从短袜打成船袜,最后一整条袜子和她脚上的深棕色的制服鞋彻底被陈竖拉下来,变成裸足。
陈竖这边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的衬衫领口被扯开了很多,从高领被扯成低领,从圆领被扯成V领,最后被扯成无领,丝袜被顾诗绘不算太锋利的指甲划得不少地方都脱丝了,一只腿上的黑丝被拽下来,扔在地板上。
最后两个人筋疲力尽,叉开腿,东倒西歪地躺在沙发上。
李带本来在旁边津津有味地观赏了半天,现在两个人都倒在地上不打了,他还有点落寞,甚至想要像拳击比赛的裁判那样帮她们读秒。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竟然真的说出来了。
“时间到!”
话音刚落,只见顾诗绘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抄起手边的晾衣杆,再次向李带发起冲锋。
她原本想故技重施,把晾衣杆架在李带脖子上。
结果刚刚着地,裸足踩上了陈竖落在地上的黑丝,整个人滑倒飞扑到被锁住的李带那边,彻底撞了个结实。李带蜷缩着身体痉挛不已,先是大呼一声:“啊——!”
然后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地接连惨叫不停。
较长的第一声惨叫,是因为顾诗绘刚才飞扑而来,正好撞在他最柔软的胃部。
而后面接二连三的短促惨叫是由于,原本就松动摇晃,掉落过好几本书的书架,这次纷纷乱乱彻底倒下,把李带和顾诗绘完全埋在了书海之中。
这书柜根据李带的记忆,是复合木板组装而成的拼接书柜,原本就不是特别结实,再加上刚才那段时间被顾诗绘用来反锁和拷打李带,更是频繁遭受摧残。终于最后这次不成功的冲锋成了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把书架给压垮了。
平时李带在买书的时候可能不会考虑这些,他只是隔三差五就往家里带回大批大批新书,全然不考虑柜子的承重能力,竖着放不下的书就横着放,横着放不下的书就斜着放,平行世界里,华夏出版方做出来的书,跟李带上辈子的出版公司经验相差无几。开本各式各样,装帧五花八门,设计千奇百怪,书架上的空间挤一挤总是有的,也不至于完全没地方放。
但所谓欲买新书,必承其重,现在他算是得到了应有的责罚。
书架倒掉后,他手上的车锁链也顺势挣脱开来,但是李带仍然没有办法移动,他的下半截身体完全淹没在书海里,放眼望去,四周全部都是书、书、书和书。
想来当年猴子被压在五指山下,大概也是这么一种感觉吧。
“你倒是先把我们救出来再笑啊。”
李带伸手道,这意思是让陈竖先别笑了,帮忙把人拉出来再说。
陈竖刚才恰好以最佳的观众视角,安全享受了整出大戏,正在一边乐不可支,完全忽略了李带的求援信号。她蹲下身来,捡起一本飞散滑落到脚边的书。
“既然你上次在我家看了我的那里,这次我也要好好看看你的这里。”
为什么讲这句话的时候突然脸红了!
李带想起上次陈竖宁可洗澡洗到一半冲出来也不肯给他看书架的事。
“不要用容易让人误会的语气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啊混蛋!”
陈竖捡起地上的书放在沙发上,从书架看人这个说法虽说有些极端,但是多少算是提供了一些新的信息,有助于还不算特别熟悉的人之间相互理解。
从李带的书架上就能看出来,他的阅读量很大,并且庞杂,无论是印数有限少有人问津的专业丛书,还是全球畅销数十年是华夏人必读的大众读物,无论是形而上的晦涩难解的哲学原典,还是所见即所得简单实用易操作的家常菜谱,他浑不在意,照单全收。
要问为什么,可能是图书编辑和小说作者的双重身份使然,这两个职业要求从业者应该是专家里的杂家,杂家里的专家。再加上李带作为穿越者,需要大量理解穿越前后两个平行世界的异同之处,找到自己的突围之道。出版物自然是最容易获取信息的渠道。
很多人的书架浅薄得如同书架主人本身,陈竖能很轻易地说出,这个人是伪文艺女青年,那个人是暴发户出身的乡镇企业家,另一个人又是不学无术的象牙塔老油条等等。
可是眼前这个书架,陈竖看得越久,她越是摸不透李带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