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往事

橙呀橙呀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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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母闺名康曲莲。康家开着一家不大不小的草药铺,可是弟弟柳华从小体弱多病,大夫说这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病,难以根治。作为长女,曲莲便一直帮着家里分担一些事务,迟迟没有出嫁。在曲莲十七岁那年的某一天,弟弟本是好好地吃着饭,突然头一垂陷入了昏睡,从此无论白天黑夜他基本处于睡眠之中,一天只是偶尔醒一两个时辰。大夫们也开过许多方子,但由于无法找出病因始终无法对症下药,所以大多也就是一些补气之类用于强身健体的药。

    康家虽然家里卖着草药,可自从本就不健康的小儿子又多了一个奇怪的症状,大夫开的药方中所需要的药材变得越来越昂贵。哪怕根本不知道有没有用,康家也依旧不放弃这渺茫的希望,就这样康家的家底逐渐掏空。

    曲莲每天天还没亮就赶着上山采药,差不多快到中午的时候便回家吃饭,吃过饭又出门找些零活做。

    那时候时不时就有人劝曲莲找个不计较康家家境的好人家嫁了算了。到时候把彩礼留给康家,也算是尽孝了,毕竟康柳华的情况属实是个无底洞。曲莲人漂亮,性子也好,愿意答应这个条件的人家还是有那么几户。

    其实曲莲有那么几次清晨采药的时候实在困到不行,这个时候放弃的念头总会出现在她脑海。可是一想到弟弟小时候抓着她的裙角一口一个姐姐叫着的场景,曲莲又回暗暗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说不定明天弟弟就好了呢。

    就这样日复一日地,曲莲十八岁还没有嫁人,而平常普通人家的女孩大多十六左右就嫁人了,慢慢的那些劝解曲莲的人也少了。

    突然有一天,曲莲的父母把她叫到跟前,语重心长地说:“儿啊,今天隔壁王婶给你介绍了一门好亲事,对方是在邻镇开医馆的。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曲莲一怔:“我不是说弟弟好之前我不嫁人吗?弟弟如今这个样子,你们年纪也大了,我若嫁人了你们怎么办?”

    “你的心意我们明白,你弟弟这奇怪的病症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我们希望至少你可以幸福。为人父母我们无法放弃你弟弟,但也没有理由把你拴在身边。”

    曲莲抿抿嘴:“我不觉得嫁给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会幸福。”

    康母叹了一口气,还想再劝劝:“可你都十八了……”

    “那又怎么样?大不了我就一直一个人,又不是养不活自己!”曲莲不想看到父母为想方设法地劝自己嫁人的样子,她打断了母亲的话跑出门来到家附近的小河边。。

    小河边生长着几排柳树,柳枝长长地垂在水面上。小时候遇上天气晴朗弟弟状态又不错的日子,姐弟两人便会出门玩耍,或许是因为名字里有个柳字,柳华特别喜欢在这河边看着这些柳树与姐姐闲聊。有一次两人在河边嬉戏时迎面走来几个小混混,行为举止对曲莲很是不敬,弟弟看不下去便试图阻止他们,推搡之间却不小心掉进了河里,虽然立马被救了上来,但他身子却更加虚弱了。

    曲莲闷闷不乐地蹲在河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曲莲回头一看,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

    女子身穿碧绿色的长裙,明眸皓齿,举手投足一股轻灵之气,仿佛林间精灵,手中还拿着一根玉笛。她看着曲莲,开口道:“姑娘你家中可有长年卧床的病患之人?”声音也是清脆圆润,似银铃一般。

    曲莲有些奇怪,神情警惕地回答:“家中弟弟确实身子弱,长年服药。”

    “那他是否总是陷入沉睡,怎么叫也叫不醒?”女子摸了摸下巴,试探地问。

    “是的!你知道这种病?”曲莲突然眼睛放光,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

    女子点了点头,然后便让曲莲带自己回她家瞧瞧。

    见到了躺在床上的柳华,女子皱了皱眉。

    “大夫,我儿这病该怎么治?”康父怀疑地看着这个被女儿带回家的女子。

    女子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好办,我家那边也总有人犯这种病,喝上几口我们那边的泉水便好了。”

    康家人都不太相信女子的话,但还是问了问那泉水在何地。

    “那里地形复杂,我也不好跟你们说。这样吧,我这带了一小瓶泉水,现在你们先给这位公子服下。但这量可能不太够,你们等我些日子,我回家去给你们取。”女子用玉笛抵住下巴,思索着回答。

    说罢,女子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康母。康母看着女儿,迟迟没有动作,似乎在犹豫要不要相信这个陌生女子。

    曲莲点了点头,虽然只是才认识,但她莫名就是很信任这个女子。

    在柳华喝下那泉水的一炷香后,他睫毛动了动,然后睁开眼睛有些费力地坐起来,疑惑地看着坐在自己房间的一群人:“这是?”

    众人见柳华醒了,很是惊喜。此时离他睡着还不到一个时辰,他可从来没有这么快醒来过。

    “那我回去给你们取药了,大概一个月之内会给你们送过来。”说罢,女子便起身离开康家。

    曲莲见状跟了上去:“多谢姑娘赠药,不知这报酬需要多少?”

    “报酬?”女子愣了一下,见到曲莲疑惑的眼神,她眼珠转了转,“不如你去帮我找一种红色的蒲公英吧。”

    “红色的蒲公英?在哪?”

    “我也不知道在哪,不过听说津州的醉花阁也在寻找红色蒲公英,你可以拿着这块令牌去问问,但是不要说是我给你的啊。不过也不着急,泉水我会按时给你们带来的,而红色蒲公英我需要的时候自会来找你。”女子狡黠的笑了笑,递给曲莲一块令牌,令牌上的图案是一只四翼鸟,鸟的下方还刻着一个“程”字。

    曲莲接过令牌后女子步伐轻快地走了。看着女子远去的背影,曲莲喃喃自语:“津州的醉花阁?”

    就这样曲莲说服了家人,独自一人来到了津州。

    津州是景国的国都,是整个景国最繁华的地方,如今景国国力日益强大,说不定也是整片大陆最繁华的地方。

    曲莲背着包袱走进津州的城门,看着这熙熙攘攘的街道,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她打量着周围大大小小的店铺,漫无目的地走着,因为太专注于寻找醉花阁,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位衣着华丽的公子。

    眼看着这位贵公子就要发火,曲莲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初来此地不认识路。”

    男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正打算离开时瞥了一眼曲莲,顿时勾了勾嘴角:“姑娘刚来此地,有什么需要在下介绍的吗?别的不说,这津州大街小巷吃喝玩乐的地方我可都是熟悉的跟自己家一样。”

    曲莲低眸,眼中闪过一丝嫌弃,但还是若无其事地问:“公子你知道醉花阁在哪吗?”

    “醉花阁?你说的是醉花楼吧?”男子和身边的侍卫相视一笑,意味深长地说,“姑娘这背着行李就找醉花楼,莫不是要去醉花楼寻亲?也罢,醉花楼你往前面直走然后往左拐,最显眼的那家楼就是你要找的地方了。”

    曲莲心里没有多想,向男子道过谢便往醉花楼的方向走了。

    醉花楼的门敞开着,站在门口隐隐约约可以闻到各种脂粉香交杂在一起的味道。曲莲握紧手中的令牌,犹豫再三还是往门里走去。

    进门后脂粉气更加浓烈,曲莲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个喷嚏声吸引了坐在大堂的男男女女们。

    “丽儿,你们这醉花楼什么时候品味变了?”一个怀中抱着粉衣女子的男子看着曲莲嘲笑道,这男子满脸红光,肚子比粉衣女子的胸还大,一副富贵相。

    曲莲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此时确实灰头土脸的。他有些尴尬地站在入口处,看着大堂的男男女女一时不知该去找谁。那个嘲笑曲莲的男子醉醺醺地站起来,颤巍巍地走向曲莲:“不过长得倒是比这里的庸脂俗粉看着要清纯,偶尔换换口味倒也不错。”说着便伸手要去抱她。

    曲莲下意识往旁边一躲,丽儿扭着腰走过来拦下男子的手,娇滴滴地说:“爷,这姑娘不是我们这的女子,许是来这找夫君的吧。”说完还轻声笑了笑。丽儿虽然语气听着让人不舒服,但她暗暗递给曲莲一个眼色,让仆役把她带走了。

    “唉,现在真是什么人都能进你们这醉花楼的门了?”

    “我们这不是请不起多余的仆役嘛,不然爷你多赏点呗?”

    “……”

    曲莲此时坐在离醉花楼不远处的小茶铺,她看着醉花楼的门口思索该找个什么机会把令牌交出去。

    不知不觉傍晚了,曲莲看见上午那个大腹便便的男子走了出来,旁边还跟着丽儿。她悄悄靠过去,两人似乎在告别。

    “丽儿,我今晚该回去了。再不回去,我家夫人就该生气了。”

    丽儿无所谓地应着,将男子送走,正打算进门被曲莲叫住了。

    “姑娘,你还没走呢?该不会真是来找夫君的吧?”

    “我想问点关于红色蒲公英的事?”曲莲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

    丽儿顿时变了脸色,她本是懒洋洋地靠在门上,现在也站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