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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凉国,紧挨大元朝,位于西疆,紧挨着云城。原家世世代代,是驻守在西疆,原家的宅邸,在云城。
宁念之就觉得心里猛地一紧,脚步顿住,再也没办法往前了。听雪差点儿撞到宁念之的后背上,有些疑惑的绕到一边问道:“姑娘?”
宁念之稳了下心神:“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东西忘在娘亲那儿了,想回去拿……”
听雪笑着说道:“姑娘忘记什么了,只管让奴婢去拿就行了,让映雪姐姐先陪着姑娘回去,这三月天,夜里还有些冷,姑娘也别来回跑了。”
“没事儿,我自己去。”宁念之直接转身,宁震还在和马欣荣说话:“西凉国安分守己十多年,这期间并无战事,这忽然就反了,云城那边也没防备,当天就被屠了将近三千人……”
不管死的是士兵还是百姓,这罪责,原老将军都逃不掉。若是西凉国是有备而来,云城这边怕是真有危险,一个是安逸数十年,一个是磨刀霍霍数十年,有心算无心,怕是这会儿,情况已经是十分紧急了。
要不然,也不会有差役来送信。西疆算是原家的地盘,原家若是能撑得住,何必这样急慌慌的往京城送信?只等着自己将事情解决妥当了,回头上了折子请功就行了,何必将这罪名送过来?
宁念之走的更急,宁震继续说道:“原老将军又气又急,再加上之前就有些病重,现下更是起不了身了,原家的几个兄弟……”
宁震沉默了一下,马欣荣心里也着急:“东良还小,这才回去没多久,忽然出了这事儿,原家怕是上下还不一心,能有多少人服从东良?”
宁震叹气:“但是我不能去。”
宁家的大本营是在北疆,将领不光是得有高强的身手,以及各种计谋,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本事,也得善于利用地形。北疆这边多是草原,西疆那边多水多山,宁震就是有再大的本事,这辈子从没去过西疆那边,怕是也没办法领兵作战。
“那怎么办?”马欣荣更着急,坐都坐不住了,起身在屋子里不停的转圈:“朝中可有对西疆地形比较熟悉的将领?原家和咱们还不一样,原家是一直驻守在那边的……”
宁震没说话,马欣荣嘀咕了两句,又说道:“不行,我实在是不放心,东良现下可有消息?之前不还写信来的吗?原家那边,有没有消息?”
宁震叹气:“东良最近的一封信,是年前收到的,年后还未曾收到过他的来信。西疆那边的情况,我知道的也不多,皇上今儿只留了我们说了这些事儿,至于要不要派人去,要派谁去,这些都在只能等明儿朝堂上再说。”
大军出动不是小事儿,谁带兵,去了之后主帅是谁,带多少人,粮草怎么算,这些都要众人商议了之后才能定下来。
马欣荣半响没说话,好半天忽然一拍手:“这事儿不能让念之知道……”
话音未落,宁念之就掀开门帘进来了:“娘,我已经知道了。”
马欣荣愣了一下,脸色有些着急,正要开口,被宁震拦住了:“你娘是说,给你准备及笄礼的事情先不能让你知道,毕竟,我们打算给你个惊喜。”
马欣荣连忙点头:“对对,就是这样,我们准备给你个大大的惊喜。”
纵使宁念之心里又着急又担忧,这会儿也忍不住有点儿哭笑不得的无奈:“爹娘,没骗你们,我都听见了,原大哥有危险是吗?现在情况到底如何了?原老将军既然不能出面,难道他那些手下,也没有支持原大哥的吗?”
“自然是有的,但人都有私心,你原大哥才回去多久,原家的那些兄弟们在西疆多久了?”宁震皱眉说道,被马欣荣捅了一下,又赶紧改口:“当然,你原大哥是正统嫡孙,定也有不少人支持东良那小子的,上次他和原老太太过来,不就说了吗?原家的势力,他至少掌握了三成了,这都回去一年了,难不成连两成都没收拢吗?加起来可至少有一半了。”
宁念之皱眉:“战事如何?”
“这事儿,哪怕最后是咱们赢了,原家怕是也脱不了罪。”原家驻守西疆的目的是什么?皇上可不是让原家去那边当土皇帝享福去的,他们最主要的职责,就是守护西疆,防止西凉国叛乱。
现在好了,在原将军毫不知情,毫无准备,毫无提防的情况下,西凉国反了,还是有备而来,来势汹汹,一下子就砍掉了西疆三千人,迫使西疆的官员不得不送信回朝求助。
那三千人还只是头一天的情况,这送信最快了也要一个月,谁知道这一个月下来,那边已经是什么情况了。最坏的,怕是云城已经被打下了。
当然,这些宁震不愿意给宁念之说,宁念之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他不愿意她操心这些问题,只能笑着哄到:“你别担心,东良这小子要是保护不好自己,也就白跟我学了这么些年功夫了,他定是会平平安安的。”
宁念之抿抿唇,身手好不算本事,自古以来能当将军的也不一定就是武功最好的。原东良身手是好,能考上武状元,也是有本事的,但他年纪不大,也没……不,也经历过战争,所以,自己应该对他多一些信心?
这样想着,宁念之就当没看出来宁震的敷衍,点头应道:“爹,若是有什么变化,你一定要告诉我,要是原大哥出了什么事儿,我这辈子,都不要再嫁人了。”
宁震顿时呆住了,急忙转头看马欣荣,马欣荣张张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只好叹口气:“你放心吧,有你爹在呢,定会保的原东良平平安安的。”
宁震抹一把脸,算了,不说自家闺女已经和原东良定亲的事儿,就冲着他喊自己十多年的爹,自己也真不能眼睁睁的瞧着他出事儿。
“行了,包在你爹身上,爹给你保证,明儿就派人去西疆打探消息,绝不会瞒着你的,你也别太过于担心,原东良本身就是学的这个,就是今天不上战场,将来也总有一天,是会往战场上去的,你得学会放开,不能为这事儿发愁,毁了自己的身子,明白吗?”
宁震招招手,示意宁念之到自己身边:“他当初选择了当个武将,就说明已经考虑过这些了,若真是贪生怕死,当年也不会扒着我学练兵了对不对?”
“你得往好处想,不打仗,哪儿来的军功?没有军功,将来怎么给你请封诰命?”宁震笑着说道:“你既然当初是考虑好了要嫁给他,自然也得想过有今天,要么在家等着,要么将来成了亲,你能跟着他一起吃苦,就和你娘一样,自古武将的妻子都不好当,这次的事儿,说不准是好事儿呢。”
若是原东良能获胜,那也算是成亲之前给念之的惊喜了。若是战败了,宁家当然也不会以一次输赢论英雄,战败就说明还不够强大,再多练练才行。
若是,原东良真有个万一,在宁震看来,婚前出这事儿,对自己闺女来说,倒还是好事了。他当然也心疼养了十几年的儿子,但人心都是偏的,就是亲生的尚且要有个最喜欢和不怎么喜欢,更何况还不是亲生的。
“爹,我真没开玩笑,若是原大哥有个万一,我以后也就不嫁人了。”宁念之郑重声明,宁震敷衍的点头,到时候嫁不嫁就不是她说了算的,小孩子之间,能有多深厚的感情?三五年过去,照样能翻篇。
马欣荣却是深知道自家闺女的执拗的,打小就这样,她想知道的事情,无所不用其极,偷听偷看偷问,非得弄个明白,她想要的东西,今儿不弄到手明儿也要想办法,她说不嫁人,以后还真可能再也不出嫁了。
于是,就有些着急了,使劲拍了一下宁震:“你上点儿心,不是女婿也还是儿子呢,明儿就让人去打探,再多给些人手,就留在东良身边听候差遣吧,你说,皇上会派谁去?”
“暂时说不明白。”宁震摇头,朝中武将不少,但各人都有各人的职责,宁家是北疆,原家是西疆,陈将军是京城兵马的将领,李将军是游击将军,要去西疆,势必得对那边有所了解,其中,去过西疆的,有三位,但其中一位已经上了年纪了,不到要紧关头,怕是不会出面。
剩下两个,一个太年轻,一个和原家并未有太多联系,原老太太进京甚至都没拜访过那家。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最后一个比较合适。但到底是哪个去,还是皇上说了算的。宁震揉揉额头,拍了拍宁念之:“你放心吧,不管如何,爹都会让人将原东看护好的,绝对会让他平平安安。”
宁念之点点头,其实,若是有可能,她倒是想自己去来着。可她有自知之明,眼下西疆说不清是什么情况,爹娘是肯定不会让她出门的。再者,她也还没成亲,完全没什么理由找过去。
但接连几天,宁念之都有些心神不宁,更是时刻不放松对爹娘那边的关注,生怕他们得了什么不好的消息会瞒着她。
朝堂上很快就有了消息,皇上派了孟将军率领五万兵马先行出发,粮草随后就到。等确定了那边的消息,再另行派兵。
宁震也总算是带了些消息,不过,不是好消息。原老将军重病不起,西凉国早有准备,一鼓作气,杀进了云城,三天时间,将云城给拿下了。原老将军只能暂且带着兵马后撤,现在是暂守流曼城,幸好原家兄弟没傻到家,大敌当头的时候还搞内斗,虽说还是谁也不服谁,但基本的战略还是齐心协力的。比如说,紧闭城门。
当然,这方法一点儿都不高明,甚至可以说,是最没用的办法了。西凉国都打下一个云城了,想要原家的罪责轻一点儿,就尽量将功赎罪,将云城给夺回来。
原东良倒是想这么干来着,可惜,能命令的士兵实在是太少了些。总共十万兵马,到他这儿,也就只能指挥三万人马了。
三万对三十万,除非原东良是想找死,否则,也只能是先躲着了。
“可总躲着也不是事儿啊。”刘彪抱着胳膊,皱眉说道:“咱们愿意躲着,但是西凉国也不给咱们机会躲着,这都第三天了,前两天西凉国一直是在外面骂阵,今儿怕是就要动手了。”
原东良皱眉看着桌子上的地形图,心里则是在盘算,西凉和流曼城中间,只隔着一个云城,云城算是原家的大本营,之前忙着撤退,粮草什么的也没来得及带,现下全落到西凉手里了。
十万大军,流曼城怕是养不了一个月,现下,要么是等,朝廷援军一个月后必定会到,然后求助周边城镇,先筹集粮草。要么是打回去,就算是抢不回来云城,也不能让云城落到西凉手里。最后一个办法,绕到西凉,烧了西凉的粮草。
但这最后一个办法怕是起不到多少作用,西凉既然能出其不意的攻打云城,说明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粮草方面,定不会轻易让他们打探到消息的。
“少将军,您说,咱们怎么办?”刘彪问道,原东良抬手:“打,若是龟缩在这儿,援军来了咱们虽然也能活命,但这主动权,可不在咱们手上了。”
刘彪愣了一下:“可是二将军说不让开城门。”
二将军是原东良的二叔,原老将军共有三个庶子,两个庶女,庶女已经出嫁,庶子也都已经成家,原东良都十九了,他们在军中的时间,自然也不少于五六年。
“城门口的兵现在是谁的?”原东良问道,刘彪摸着下巴想了一下:“是二将军的。”
“嗯,咱们今天晚上,来个偷袭。”原东良伸手点了点地图:“这么些天以来,西凉就没有输过,怕是也不会有多少防备,又有二将军他们在这儿顶着,咱们趁夜出城,兵分两路,一路走西边,一路走南边,西边为主,咱们杀过去,南边则是隐藏行踪,在西凉军营中制造混乱。”
刘彪有些犹豫:“咱们才三万人马,西凉可是有三十万呢。”
到时候打起来,自家这边肯定是不占优势的。原东良笑了一下:“谁说咱们只有三万人马了?二将军那边,可还有三万呢,三将军和四将军加起来,也有三万。”
刘彪眨眨眼,有些困惑:“可是……”
原东良将地图卷起来:“你只管放心的吩咐下去,到时候,二将军他们定会出手的。”
刘彪不太明白,但见原东良已经出门了,就赶紧加快脚步,出了房门就叫了另外几个副将,将原东良的吩咐给传达下去。只是,还是有些不太明白,二将军他们可是恨不得除掉自家少将军的,怎么可能会将人手送给少将军用?
原东良却没空给自家手下解疑释惑,出了房门,就先去探望了原老将军。正巧,二将军也在,原东良面无表情的捧拳算是行礼了,直接走到老爷子床边低头看了看:“祖父,今儿感觉可好?”
原老将军昏昏沉沉的,连话都听的不太清楚,只费力的抬抬手,原东良忙在床边坐下,伸手握住了老爷子的手:“祖父可是有什么吩咐?”
“西凉,骂阵?”含糊不清的问道,原东良点点头:“已经骂了两天了,我想明儿迎战。”
原老将军立马急了,摇头:“你……小,没经验……”
原东良弯了弯唇角:“祖父不用担心,反正已经到这一步了,就是我不迎战,西凉也是要打进来的,不如我直接迎战,也省得他们直接攻打入城了。”
原老将军更着急了,但越着急,越是说不清楚,原东良只当是看不出来他的意思,又安慰了老爷子几句,抬头看二将军:“二叔,正巧,我有事儿找你呢,咱们外面谈?”
二将军垂着眼帘看一眼老爷子,慢悠悠的点头:“行,咱们外面说吧。”
“二叔,若是这流曼城只剩下三万兵马,你能守几天?”原东良笑着问道,二将军微微皱眉:“若是只有三万兵马,怕是只能守三天。”
原东良点头:“朝廷的援兵,至少还要一个月,这可不是派人送信的时候,单枪匹马,只管赶路就行,大军行路,速度要慢不少。”
二将军定定的看原东良,原东良笑着递给他一杯茶水:“二叔也不用怀疑我,咱们现在最重要的,不是争夺自家的十万兵马,而是先想办法将原家保住。没守住云城,祖父这辈子的仕途,大约是已经走到底了,若是连流曼城都守不住,我好歹还有个岳父在京城呢,怎么也能将我捞出来,等日后,自有重新出头的机会,可二叔你嘛……”
二将军是庶子,娶妻那会儿,老太太不愿意操心,二将军自己也不认识什么西疆之外的大家闺秀,娶的是云城知府的女儿,现下云城已经被夺,妻族这边是帮不了他了。
原东良老神自在:“哪怕我这会儿扔下这流曼城,直接去京城,我岳父也是有本事能保我没事儿的,可若是流曼城没了,二叔……”原东良拉长了声音,看二将军的脸色变了,这才收起笑容,又带了些正色:“眼下这情况,二叔可有应对的办法?”
宁念之这边再次收到原东良的来信,已经是朝廷的援军出发半个月之后了。大约是战事刚起,原东良就写好派人送过来的。
信的内容嘛,就轻描淡写的提了几句西凉攻进来的事情,剩下多是在安慰宁念之,让她不要担心。
有原东良的来信,宁念之心里的焦躁总算是少了些。外面有宁震时刻打探着消息,家里有宁宝珠时不时的来讲个笑话开解一番,又有马欣荣的安慰,宁念之总算是没再起直接去西疆的念头了。
一个月后,又收到来信,原东良带人消灭了西凉五万人马,一战成名。当兵的宗室更简单一些,谁本事更高强,就更愿意追随谁。因为只有将领强大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才会更大,生死相关的事情,没人愿意选择一个无能的将领。
哪怕是二将军他们原先占了不少优势,但在原东良首战告捷之后,就有不少人往原东良这边靠了。原东良趁机拿了老爷子的兵符,彻底将原家的势力收拢到自己手里了。
然后,一鼓作气,在朝廷援军到达之前,将云城给拿回来了。
拿回来不算完,西凉既然挑起了战争,大元朝也不是坐以待毙的,自然是要打回去的。但是原东良这边,已经是占了优势的,有原家的十万兵马,又有从流曼城等地方调来的十万兵马,再加上朝廷援军五万,总共二十五万,对上西凉三十万兵马,也是不落下风的。
原东良自认年纪小,没经验,就想请了孟将军当统帅。但孟将军也识趣,投桃报李,原东良待他真诚,他自然也愿意提拔原东良。更何况,原家可是在西疆盘踞了几十年的,老将军也只是一气之下病重了,现下云城打回来了,老将军的身子也有好转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孟将军也需要原家在一边扶持。
至此,宁念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要朝廷这边占上风,这场战争,也几乎没什么悬念了,剩下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年底,西凉增兵四十万,从云城西边绕过去,直奔红同城。原东良亲自带兵拦截,却因情报错误,被人围困在峡谷之内。
宁家这边收到消息的时候,原东良已经以少胜多,从峡谷里出来,反打一把,再次灭掉了西凉五万兵马。
因着担心原东良,宁念之更是不怎么出门了,每日里只在家呆着,要么到宁震的书房去看邸报,要么就捏着原东良的来信发呆。
一直到八月,宁念之十五岁的生日,及笄的大日子。西疆的战争,还没有完结。
“娘,及笄礼就不大办了吧?”请过安,宁念之微微蹙眉,叹口气:“之前我看爹爹书房的邸报,朝廷这边,好像是输了……”
“那不过是暂时的,打仗嘛,肯定是有输有赢的。”马欣荣不在意的摆摆手:“西凉怕是也拖不了多久了,你就不用操心了。及笄礼可是女孩子一辈子一次的事情,娘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定是要大办一场的。”
宁念之托着腮帮子,继续叹气:“可是我没心情啊。”
“那是你在家闷着了,我早就说,你要经常和宝珠出门去玩玩儿,就是不想出门,在咱们自家办个宴会也可以,你非得闷在屋子里,不愿意动就要多想,想太多可不就要烦闷了。”
马欣荣揉揉她头发:“听话,得空了就出门和宝珠一块儿去玩儿,你及笄礼的事情,娘亲还要准备准备呢,来来来,正好,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布料?最后的吉服肯定是要曲裾的,大红色的,你能压得住,前面的那两身呢?鹅黄色的喜不喜欢?”
宁念之侧头看了看,马欣荣正拿着布庄送来的小样看,每样布料就手心大小,既有颜色,又有花纹,一目了然。一盒子堆放了大概将近一百片布料。
宁念之将碎片抓出来扑在桌子上看了看,忍不住发笑:“这谁想出来的办法?只看这么一点儿,怎么能看出合不合适?现在这布庄也学会偷懒了啊?”
以前挑选布料的时候,可都是送半匹过来的,能扯着在身上比划比划,这么一点儿,连手掌心都填不满,能看出来个什么?
“我想的办法。”马欣荣虎着脸看她:“我这不是想多买几匹吗?你看中了只管说,全都买回来,试过不合适了就送给宝珠,合适了就留下来。”
宁念之嘴角抽了抽,要让二婶听见,定然要以为自家娘亲是厚此薄彼了,凭什么人家宝珠就只能捡她宁念之不要的?
不过,想想这两年二婶的性子已经变了,或许不会在意?
“那就这个这个这个。”宁念之随手挑了几个,反正不缺钱,想买多少买多少,用不了就拿来送人。马欣荣也在暗戳戳的盘算,用不完的就当嫁妆,也省得再买一回了。
很快就到了及笄礼那天,宁念之一早就被听雪她们给叫起来,她打个呵欠,一点儿都不想动。就听映雪兴冲冲的说道:“姑娘,原少爷送了贺礼过来。”
宁念之眼睛一亮,赶紧起身:“在哪儿?”
“送到明心堂了。”映雪笑着说道,过来帮宁念之梳头发:“姑娘别着急,等会儿过去了就能看见了,今儿可是姑娘的大日子,姑娘可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行,这一套的珍珠首饰,可是夫人特意准备的,能买到三百颗完全一样大小的粉珍珠可不容易,姑娘看看,是不是衬的脸色特别好看?”
宁念之摇摇头,耳朵上的坠子在脸颊两边晃荡,确实是挺好看的。
不过,宁念之这会儿可没心思多欣赏,只顾着想原东良送来的贺礼了。说实话,她是有些小失望的,因为之前,她和原东良约好了,及笄礼这天,原东良是肯定能赶回来的。
可偏偏,去年西凉攻打过来,西疆战乱,原东良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几次战功下来,原东良也升职了,成了朝廷册封的四品将军,不再是以前原家随便喊的那个少将军了。这样一来,原东良就更不能随意离开了。
之前还写了信告罪,宁念之虽说也能理解,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望,毕竟,算起来也有将近两年没见面了,也不知道原东良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等听雪将最后一缕头发给掖好,宁念之着急去看原东良送来的贺礼,起身就往外面跑,几个丫鬟赶紧跟上。进门就听见宁震的笑声:“这小子,还算是有心。”
马欣荣声音也带了几分喜悦:“他在西疆没事儿就好,也省得我们替他操心了。没想到,他还有空给念之收集这么些东西,可见对念之也是有心的。”
宁震拍拍桌子:“要是他对念之没这个心思,当年我会轻易答应这事儿吗?”
宁念之一脚跨进房门:“爹娘,原大哥送了贺礼过来?谁送来的?知道原大哥的消息吗?他怎么样,过的好不好,战事什么时候能结束?他送了什么贺礼过来?”
宁震摇头:“闺女大了啊,这一进门,也不说先问问你爹娘好不好,怎么就想着问原东良那臭小子呢?”
“爹娘我每天都可以看见,有什么好问的?”宁念之撇嘴,见桌子上放着一封信,抬手就要去拿,宁震忙压住:“这可不是你能看的,喏,那是东良送来的东西,那边两个箱子里的是给我和你娘的,这两个是给你的,你快看看给你送了什么。”
宁震越是不让看,宁念之就越是想看,假意转身去开箱子,眼瞅着宁震去端茶,迅速转身,将那信抓在手里,抽出来看了两眼,就忍不住红了脸。
马欣荣忙上前拿回来,宁震忍不住笑:“说了不是给你看的吧?非得看,这可是东良那小子写的求亲信,这就是证据,若是将来东良对你不好,我和你娘就能拿着这封信打上门去了。”
随着信来的还有庚帖,原东良虽然人没来,但也没忘记办正事儿——这可是宁念之的及笄大礼,今儿一过,就等于向众人宣布,家有千金,待字闺中,求娶的快来。
他们两家虽然是定亲了,但这事儿并为宣扬。若是有人来求亲,原东良还真没办法拒绝,所以,得先下手为强,将庚帖送上,若是爹娘能顺便宣布定亲的事情就更好了。
就是不宣扬,那回头合了八字,他下次就能直接带着聘礼过来了。
至于那八字,好不好都是原东良一句话,反正他没爹没娘,真正的八字,早不知道扔哪儿去了。他现在用的,是当年宁震夫妻捡到他的时辰。
宁念之伸手拍拍脸,谁说不能看啊?回头自己悄悄看,不让人知道不就行了吗?不过一封信,只看头一句,她就能猜到后面写的是什么了,肯定是以后只对她一个人好之类的保证。
一边想着,一边去开箱子。送给宁震夫妻的,多是一些补养身子的,还有玉石摆件一类的东西。送给宁念之的就比较杂了,他画的画儿,写的……日志一类的东西,吃的玩的用的,应有尽有。
还挺有心,多是宁念之喜欢的。
“大姐,在不在?快让我看看你今儿穿什么衣服?”外面传来宁宝珠的声音,宁念之忙将箱子合上,不是她小气,而是原东良送来的东西,还是在这个时候送来的,跟着来的还有求亲信,多多少少,这些礼物也带着些定情的意思,她就不愿意让别人瞧见了。
宁宝珠也知礼,见地上放着箱子,瞧了一眼就转开了视线,绕着宁念之转了两圈:“大姐今天穿的这一身真漂亮啊,今天肯定是最漂亮的一个了,让人看了就挪不开视线的大美人!”
马欣荣笑着说道:“宝珠今儿也穿的漂亮,和你大姐一样,都是美人,咱们宁家的姑娘,都长的不错。”
宁宝珠半点儿不害羞,点头赞同:“大伯母说得对,咱们宁家的姑娘都长的好看,我和大姐一样。”
逗的宁震都忍不住笑,马欣荣拉了宁宝珠问道:“吃了早饭没有?若是没有,就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等会儿说不定就有客人上门了,今儿你可是很重要的,要帮着你大姐招待你们那一群小姐妹的,一定要多吃些才行。”
宁宝珠大大方方的点头:“好啊,那我就打扰大伯和大伯母了,大伯母放心吧,今儿来的客人,都交给我了,我一定照顾的妥妥帖帖的,让大姐有个完美的及笄礼!”
说着话,宁安成他们也过来了,今儿兄弟俩都在学院里请了假,就等着宁念之的及笄礼呢。
一家子吃了早饭,宁念之就领了宁宝珠回自己的院子里等着。大约一个时辰后,就开始有客人陆陆续续的过来,长辈们都留在老太太那边,马欣荣和二夫人一起招呼,小姑娘们则是都聚在宁念之的院子里。
在及笄礼开始前,小姐妹们先送上自己的礼物,也不贵中,多是帕子香囊荷包之类的,大都是亲手做的。八公主也带了皇后的赏赐,不过,是偷偷给的。
吉时快到的时候,宁宝珠领着大家去前面等着观礼。宁念之在丫鬟的伺候下换上第一身衣服,深吸一口气,双手叠放在小腹前,姿态优雅的走出门,迎着阳光走向宁震和马欣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