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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帐落下,屋中只余一盏琉璃宫灯,半明半灭笼着帐后纠缠一起的身影。
谢朝渊撩开谢朝泠遮住半边脸的长发,亲吻落下,一声一声唤他:“琳琅、琳琅……”
谢朝泠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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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朝泠闭起眼,崩溃哽咽。
宫灯不知何时已经熄灭,黑暗中只有俩人交叠的喘息声。
许久,谢朝渊贴近谢朝泠耳边,低声呢喃:“哥哥。”
谢朝泠眼睫颤了颤。
眼角挂着泪花,一句话说不出。
后头谢朝泠被折腾得神志不清,迷迷糊糊间似乎又被谢朝渊抱去浴房清洗了一回,之后便陷入昏睡中。
谢朝渊没叫人来点灯,黑暗中盯着谢朝泠熟睡后还泛着红潮的面庞,将人揽紧进怀中。
一夜无话。
天光大亮,透进床帐的日光拂过面颊,谢朝泠察觉到些微痒意,逐渐转醒。
身上没什么黏腻感,但稍一动,便觉腰身酸痛难忍,他倒吸口冷气,彻底清醒了。
昨夜之事历历在目,所有细节都清晰印在脑子里挥之不去,谢朝泠抬手,手臂横挡住双眼,自暴自弃想要掩耳盗铃。
很快有人发现他醒了,王进带人打来热水,伺候他洗漱更衣。
谢朝泠心不在焉,精神倒还不错,眼角眉梢都带着一夜颠鸾倒凤后的慵懒风流,只他自己未察觉。
王进垂着眼,小声与他道:“殿下去了前头,应当一会儿就会回来陪郎君用早膳。”
谢朝泠不在意地“嗯”了声,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见那小混蛋。
谢朝渊回来时,谢朝泠已经坐到膳桌前,谢朝渊进门瞧他一眼,皱眉吩咐人:“拿个软垫来。”
坐到软垫上,谢朝泠感觉确实好受不少,默不作声继续用膳。
谢朝渊坐下,拿了个碗,亲手为他盛汤。
汤碗递到谢朝泠面前,谢朝泠没接,语气略冷淡:“殿下不必纡尊降贵伺候我。”
谢朝渊坚持:“这汤暖身子的,天冷,你手脚太凉了。”
被谢朝渊盯上,短暂僵持后,谢朝泠接过碗。他没打算跟自己过不去,就是略微不爽谢朝渊这副霸道姿态。
盯着谢朝泠将汤喝了,谢朝渊拿起筷子。
一顿早膳相安无事,之后谢朝渊也没走,谢朝泠看书,他便坐一旁钻研棋谱。
谢朝泠睨他:“殿下这般清闲吗?”
谢朝渊确实清闲,先前在行宫还得每日去皇帝太后那晨昏定省,如今连这个都省了。
谢朝渊淡道:“琳琅是觉着我坐这里让你不自在了,昨夜……”
“昨夜的事别再说了。”谢朝泠打断他,声音含糊,实在不想提这个。
谢朝渊问:“既成事实,为何不能说?”
谢朝泠不想理他。
谢朝渊岔开话题:“也就能清闲这几日了,过后陛下必会让我们几个全部入朝堂。”
谢朝泠挑眉。
谢朝渊笑笑道:“先前朝堂上只有太子和老二,连老三回来这大半年都只一直在府上养伤,如今朝堂平衡已经打破,陛下岂会坐视老二和赵氏得意,万一太子真回不来,他老人家早晚也得另择储君。”
“……殿下如此深谙陛下心思,早算计到没了太子,陛下会为了制衡恂王和他背后赵氏给其他人机会,”谢朝泠看着他,忽然问,“那太子失踪之事,与殿下有关吗?”
谢朝渊依旧在笑:“琳琅为何这般问?”
“好奇。”
谢朝渊欺近谢朝泠,嘴角笑淡去,低下声音:“我若说有关呢?”
谢朝泠皱眉:“殿下胆子太大了。”
“本王早说过,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谢朝渊盯着他的眼睛道。
谢朝泠再不说话了,到了今日他才真正意识到,这小殿下的野心和胆子,远比他以为的更大。
他就不该招惹这人。
谢朝渊抬手,手背在他脸侧轻轻一蹭:“琳琅不必担心,本王不会害你。”
谢朝泠觉得他这话略微怪异,但没多想,目光侧过,落到他包扎起的手掌上,不由心虚。
谢朝渊注意到他的眼神,不在意地道:“早起发现血流了不少。”
谢朝泠眸光闪烁:“殿下若是不强人所难,也不至于如此。”
说是如此,他语气里却无多少底气,谢朝渊真要追究,他敢行刺亲王,现在已然是具死尸了。
且这位恪王殿下,显然不是个脾气好的,他第一日来时那被盖上白布被抬出去的人,至今记忆深刻。
谢朝渊好似没察觉他的不自在,冲人示意,有下人将他那柄短刀捧上前。
“琳琅喜欢这个么?送你。”
抽刀出鞘,昨夜沾上的血已擦拭干净。
刀是好刀,刀刃锋利,薄如蝉翼,在日光下泛着寒光,刀鞘和刀柄上嵌有宝石,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谢朝渊亲手将刀递与谢朝泠:“这是百翎国进贡来的贡品。”
谢朝泠想起这人说过他生母是百翎国人,讪然道:“殿下心爱之物,我怎好夺爱。”
谢朝渊不以为意:“一柄刀而已,琳琅是我心爱之人,你想要的,尽可以从我这里拿去。”
他说得这般理所当然,将刀塞进谢朝泠手中。
谢朝泠心神动了动,问他:“殿下不担心我再用这刀行刺你吗?”
“你会吗?”
谢朝泠被他一句话问住。
他确实不会,昨夜要不是昏了头,他也不会那么做,他这人虽不贪生怕死,但也不想轻易丢了性命。
谢朝渊眼里有转瞬即逝的笑:“那便是了,你不敢。”
谢朝泠不甘心道:“殿下也不过是仗势欺人罢了。”
“别总计较这些,琳琅昨夜也不是没享受,今日何必再兴师问罪。”谢朝渊帮他将短刀挂到腰间,这刀也不知什么材质做的,十分轻巧。
谢朝泠垂眼看了片刻,无话可说。
小殿下这般厚颜无耻,他甘拜下风。
谢朝渊站起,朝谢朝泠伸出手:“走吧,本王带你去王府四处看看。”
谢朝泠不想动,谢朝渊勾唇:“琳琅不是嫌闷么?腰酸的话更得走一走,活络活络就好了。”
谢朝泠瞪他,站起身。
出门之前,谢朝渊让人给谢朝泠拿了件防风斗篷,亲手帮他披上,再仔细系上绸绳。
谢朝泠盯着他的动作,心思转了转,忽然道:“殿下为何喊我哥哥?”
谢朝渊修长手指微微一顿,淡道:“你自个说的,你应该比我大些,那便是哥哥,一个称呼而已,床笫之间,琳琅是这般不懂情趣之人吗?”
谢朝泠彻底服了,哪能面无表情说出这般羞耻之言,真不害臊。
谢朝渊握住他一只手:“走吧。”
被谢朝渊牵着出门,谢朝泠没再挣扎。
谢朝渊掌心温热宽大,不似才十六岁的少年,一如他挺拔宽阔的肩背、有力的臂弯,全无少年人的单薄羸弱。
昨夜被这人拥在怀,谢朝泠真真切切感受过他的蛮横和强硬,再不敢小觑他。
这样,……便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