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跑,保证不跑。”

白芥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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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朝泠被谢朝渊一句“你觉着呢”问住了。

    谢朝渊虽然在笑,但眼神里那种志在必得的掠夺欲毫不掩饰。这是头狼崽子,心思阴暗,身上血腥气十足,随时都可能扑上来,狠狠咬上他一口。

    谢朝泠觉得这有点难办,他得先把人哄好了。

    “……殿下哪年生的?”

    谢朝渊看着他:“琳琅想知道?”

    “好奇。”

    谢朝渊笑声更低:“本王生于辛卯年六月廿四。”

    谢朝泠算了算,那也才刚十六,果然是头还没长成的小狼崽,但他不能因此就看轻了这人。谢朝泠道:“我应该比殿下年岁要大些。”

    “大也好,小也好,从今以后你都只是本王一个人的琳琅。”

    谢朝渊再次重复,语气危险地咬重“一个人”这三字。

    太子哥哥温和仁厚、礼贤下士,脸上永远挂着春风和煦的笑,对待谁人都一样,他是所有人的皇太子,如今却只是他一个人的琳琅。

    只能是他的。

    这个话题彻底继续不下去,谢朝泠决定装傻,不再接腔,目光又落回手中书册。

    屋子里的香料已按着谢朝泠说的,换上甜腻花香,这个味道确实好闻得多。

    日光经过雕花窗棂雕琢,映上他半边侧脸,留下斑驳印记,再往下,是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颈,因为谢朝泠专注看书的动作,微微弯出一道优美弧度。谢朝渊目光逡巡下去,顺手捻起案上碟碗中谢朝泠刚吃了一半的点心,扔进嘴里,三两下嚼下肚。

    下午,谢朝渊去太后寝宫请安。

    乾明帝也在这,说是太后忽然心悸症犯了,皇帝惶惶不安,把一众太医都召来会诊。

    太后是赵家人,是赵国公和赵贵妃亲姑母,乾明帝非太后亲生子,但在她跟前养大的,二人母子情分向来不错,虽几年前因册立继后之事生过嫌隙,但在孝道方面,乾明帝向来不敢出错。只不过太后这旧疾犯得过于及时,免不得叫人心下嘀咕。

    寝殿里人太多,谢朝渊进去站了一会儿又退出去,碰到正进门来的老三幸王谢朝浍。

    谢朝渊拱了拱手,算作打招呼,谢朝浍冷淡点头。

    谢朝渊见怪不怪,这位幸王殿下一贯沉默寡言,对谁都不亲近,但比谢朝溶那个蠢货要本事得多,十六岁就去了西北边境领兵,直到半年前因身上负伤不得不回京休养。这人的生母是元后宫里的宫女,生他时难产过身,他从小养在元后膝下,和先太子关系亲厚,先太子出事时他人已在西北,因而未受到东宫谋反案波及。

    “幸王殿下和淮王殿下并不亲近。”

    回停松斋的路上,跟在身后的王让忽然小声说。

    谢朝渊淡道:“你也看出来了?”

    王让声音压得更低:“淮王殿下就比幸王殿下早了半刻钟过来,他俩住处离得近,出门时必然碰上了,但未一起来。”

    淮王是老四谢朝淇,元后的第二个亲生子。

    谢朝渊轻蔑一笑:“岂止是不亲近。”

    之前谢朝溶生辰,请了他们这帮兄弟一起去他私庄吃酒,那会儿谢朝浍刚回京,谢朝淇有意与谢朝浍套近乎,谢朝浍直接甩了脸,半点面子不给,一众兄弟都看在眼里。

    同是元后养大的,他俩非但不亲近,说不得还有仇。

    停松斋里,谢朝泠正在窗边逗窗下鸟笼子里的那只雀儿。

    这雀儿原本谢朝渊养在前头,晌午的时候刚派人送来,说给谢朝泠解闷。

    雀儿浑身嫩黄毛羽,十分漂亮,怯生生地唧唧叫,谢朝泠觉得好玩,捏着逗鸟棒,玩得不亦乐乎。

    王进默默低了头。

    他是王让的徒弟,从前偶尔有机会跟着王让一起伺候恪王殿下,也曾远远见过东宫太子,太子殿下克己复礼、沉稳持重,一言一行连最挑剔的言官都寻不出错,与眼前这位歪着身子笑嘻嘻逗弄雀儿的小郎君,判若两人。

    那雀儿约莫是被谢朝泠逗烦了,焦躁地在架子上跳来跳去,谢朝泠顺手拨开笼门,雀儿扇着翅膀,迅速钻出笼子,绕着谢朝泠手指飞了一圈,飞出窗外去。

    谢朝泠一愣。

    他本打算放这雀儿出来在屋子里转一转,这小家伙竟然直接飞出去了。

    雀儿飞上了窗外的枝头,还是只雏鸟,上去了竟不敢再下来,又开始在枝头来回跳叫个不停。

    谢朝泠吩咐人:“去拿个梯子,上去把它捉下来。”

    那些内侍捉鸟时,谢朝泠也走出去,在旁看了一阵,待到那雀儿被捉下重新关回鸟笼子里,下头人要将梯子搬走,谢朝泠忽然出声:“等会儿,把梯子搬到那边墙边去。”

    王进问:“郎君您是要……?”

    谢朝泠示意:“把梯子搬过去就是了。”

    王进不太情愿,话到嘴边,抬眼见谢朝泠眼瞳轻缩仰头目视前方,这副神情让他心头莫名一颤,再不敢说了。

    谢朝泠爬上墙头,王进一干人等在墙下劝他下来,谢朝泠充耳不闻。

    站在这个地方,他终于能看得稍远一些。

    入目皆是飞檐青瓦,宫殿楼阁隐匿在山明水秀间,他所身处的这一方小院,在行宫偏西北角的地方,并不起眼。

    谢朝泠若有所思,那种隐约的熟悉感始终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但脑中思绪完全断片,什么都抓不住。

    谢朝泠试着朝前走了一步,墙头十分狭窄,容他一人站立已是勉强,墙下一众下人心惊胆战:“郎君您下来吧,殿下回来要是看到了,会怪罪奴婢们的……”

    谢朝泠始终没理人,直到墙下出现谢朝渊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谢朝泠低头看去,谢朝渊就站在下边,仰头目视他,神色紧绷,眼中一分笑意都无。

    “下来。”他说。

    对视片刻,谢朝泠自墙头跳下。

    谢朝渊张开双手将人接住。

    这小殿下虽然年岁不大,身板倒是结实,力气也大。被谢朝渊牢牢护在怀中,触摸到他手臂上起伏的肌肉,谢朝泠有些想笑,但谢朝渊将他用力扣在怀里,又让他略微不适。

    “我下来了,殿下放开我吧。”

    谢朝渊没动,在他耳边问:“你方才在做什么?”

    “没……”

    “你想翻墙逃出去?本王说过了,你要是敢,本王会打断你的腿。”谢朝渊声音压得极低,其中的狠意不加掩饰。

    谢朝泠在他怀中艰难侧过头,对上谢朝渊盯着自己的双眼。

    那双黑眸里藏着风雨欲来,和几乎压抑不住的戾气。

    换做别的人,或许会被谢朝渊这样的眼神吓到,但谢朝泠只是眉头微蹙:“我没想翻墙出去,我出了这里连路都不认识,我能去哪?我上墙头想看看外面而已,看风景不可以吗?”

    谢朝渊眸色更沉,显然不信。

    谢朝泠很无奈,想了想,抬手摸了一下他的脸:“殿下,我说的是真的,真的只是看风景,生什么气。”

    谢朝渊猛攥住他手腕。

    不等谢朝泠反应,一阵天旋地转后,他被谢朝渊直接扛上肩。

    一众伺候谢朝泠的下人还跪在地上,谢朝渊冷声丢下句“全部下去领二十棍子”,扛着谢朝泠大步回了屋。

    谢朝泠被扔上榻,谢朝渊欺身压下,一手用力钳制住他下颚,狠狠咬上他的唇。

    谢朝泠猝不及防,嘴唇被咬破嘴里尝到血腥味,谢朝渊的舌头抵进来时赶紧一口咬下去。

    谢朝渊终于将人放开,眼中猩红一片,低喘气。

    他看着谢朝泠被自己咬破的红唇,拇指腹摩挲上去,缓缓拭去他唇上血丝。谢朝泠气不打一处来,又一口叼住他指头,发了狠地咬住不松口。

    谢朝渊微眯起眼,眼中神色愈加晦暗。

    后头谢朝泠觉得牙酸累到了,终于松开口,谢朝渊的右手拇指已经被他咬出一圈深红牙印,还在渗血。谢朝渊始终盯着他,手伸到嘴边,直接舔去上头的血。

    谢朝泠撇开眼,端起手边茶盏漱了漱口,平复下心绪,心平气和道:“殿下究竟想如何?”

    “做我的人。”谢朝渊道。

    “殿下是想要我以色侍人?”谢朝泠皱眉。

    “本王的耐心有限,”谢朝渊沉声提醒他,“你最好不要恃宠而骄。”

    谢朝泠看着他,冷不丁问:“要是我偏不从呢?”

    “由不得你。”

    这小殿下果然一点都不讨喜。

    谢朝泠又抬手一模他脸,试图安抚他:“别这么生气,你让我再想想吧。”

    他并非不识时务之人,这人是高高在上的皇子王爷,他只是个别人送来邀宠的、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得的玩物,与其闹得难看自讨苦吃,不如顺从这人的意思还能少遭点罪。

    当然他也不会轻易就将自己卖了,能拖得一时是一时。

    谢朝渊用力扣住他手腕,掐紧又松开再掐紧,死死盯着眼前人。

    僵持片刻,谢朝泠轻揽住谢朝渊肩背,贴近他耳畔软下声音:“殿下,别生气了。”

    谢朝渊恶狠狠提醒他:“别再让本王看到你试图逃跑。”

    谢朝泠确信了,这人不但疯还偏执,他说自己没有要跑的心思,这人压根不会信。

    但只能哄:“好,不跑,保证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