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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张恪回到自家。大丫她们已将整个家里打扫干净了。正考虑着今日要不要去拜访一下亲友,或者是干脆等到年后,再去拜个晚年时,周通,李严,杨博,陈亮相约来访。
将四人迎入屋内坐下,张恪笑了笑道:“我还正想着要不要去找找你们呢,你们倒是一起来了。”
周通却是埋怨道:“敬之还说呢,昨天一听说你回京了,我便上赶着来寻你,哪知道你先去了我二叔家,本想去二叔家寻你的,可惜内城已经落锁宵禁了。只好去了西城找老杨对付了一晚。”
杨博一听,不乐意了:“呵,你这小子,到我家蹭吃蹭喝的,敢情还委屈了你啊?什么叫对付了一晚啊?怎么吃饱了就骂厨子呢?”
周通嘿嘿嘿一乐,向其施了一礼,倒也不辩解,继续道:“今日一早,我便拉着老杨,去将启明兄和守心兄都叫来了。敬之一去大半年,今天大家总得好好聚一下吧。不然,明天就除夕了,往后的几天大家都挺忙的,未必还有时间聚的。”
大家闻言纷纷点头,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人情世故的事情,虽然烦却又必须要去做的。祭祀祖先,访友拜亲,总还是要一一去做的,每当那个时候,很多人都不免会想:还不如不放这个假呢,怎么感觉比上班还累啊!
李严接口道:“敬之去了这么久,音讯全无,可把尺玉姑娘思念苦了,都不知道跟我打听过多少次你的消息了。”
杨博等人闻言也纷纷点头,周通更是挤眉弄眼的,尽显暧昧。张恪微微一笑,却没有接这个话,而是转而问道:“对了,中秋时,不是有花魁比赛吗?以尺玉姑娘的才华艺业,如今只怕已经身价百倍了吧。”
李严点头道:“敬之说得没错,尺玉姑娘如今已是环采阁的头牌了。想要一睹她风采的人,排队都已经排到明年三月了。不过,敬之若是去的话,尺玉姑娘怎么着也会见你的。”
“哦?我哪来这样的面子的,守心兄休要诓骗于我。”
“非也,非也。敬之当知,京城繁花众多,有姿色有才华者,更是不计其数。想要在花魁赛中夺冠,谈何容易啊。要想脱颖而出,就要另辟蹊径,推陈出新,不能老是新瓶装旧酒。然而,又好又新的诗词,又哪是那么容易能够得到的。尺玉姑娘今次能够夺魁,敬之的几首诗词真的是为其助力颇多呢。”
陈亮赞同的道:“守心兄说的不错。当日我等在现场,敬之的那几首作品,皆是上乘之作,被尺玉姑娘唱过之后,大受好评。其她的姑娘也并非表演的不好,但在词作水平上跟敬之的那些作品比起来,差距也是显而易见的。因此尺玉姑娘对敬之另眼相看,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几个人又开始向张恪说起当日中秋花魁赛上的盛况来。正说得热闹时,哈尼走进来禀报道:“公子,尺玉姑娘来访。”呵,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张恪连忙出门去迎。
来到门口,尺玉姑娘站在马车前,见到张恪出来,款款的屈膝一礼后,道:“拜见张公子,听说公子回京了,尺玉抑制不住,冒昧来访,还请公子见谅。”
张恪还了一礼后,道:“尺玉姑娘言重了。张某刚回来,还未及去拜访姑娘,倒累得姑娘先屈尊来访了,张某惭愧之至!姑娘请进,正巧李严,周通他们也在。”
两人相偕而入,进屋后,各自又是一番行礼打招呼。坐下来聊天说地,眼见日近中午了,自然是要安排午膳了。天寒地冻的,自然是吃火锅热乎了。于是,张恪便命哈尼着手准备。自从张恪在鹤园弄过一次火锅后,高芝倒是将这种吃法引进了矾楼,据说还挺受欢迎的。大丫她们试过一次后,也很是喜欢,尤其是冬天吃这个,真的是太合适不过了。后来,矾楼的师傅还在张恪的指导下,打造了专门用来吃炭火锅的器具,这一次回京,张恪也带了几套回来。
众人一听张恪说什么“吃火锅”,都是一头雾水:那是什么东西,吃火还是吃锅啊?等到看到桌子上未曾见过的铜锅火炭时,都倍感新奇。吃火锅,也没有什么讲究,稍稍解释了一下,大家试了试后,却是这么自由自在的吃法,想吃什么就自个儿放什么,倒是颇为有意思的。弄清楚后,不一会儿,便逐渐的大吃特吃起来了。果然,这个在现代,被推广到全世界,广受欢迎的吃法,轻而易举的俘获了众人的心。在听到这个吃法,是张恪想出来的后,都纷纷表示了赞赏。
寒冬腊月里,大家围炉而坐,吃着火锅,唱着歌,天南地北的吹吹牛皮,别提多舒服了。尺玉感受着张家这温馨的氛围,心下欢喜。原本还为自己的突然来访,略感忐忑的心情,也不知不觉下逐渐的放开了。尽管她的生活一直都是锦衣玉食的,成为花魁后,也更加的受到追捧。然而,每日的笑脸相迎背后,她的心里却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欢乐。看人看多了,也知道那些人表现出来的倾慕,其实并没有多少真情实意。不像张恪,每一次见到他,都是那么自然,有礼,尊重,这是真正把她当一个人,一个朋友来平等对待的。尺玉对此,倍感珍惜。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了夜幕降临,大家还舍不得散。好在吃火锅这事儿,只要加加炭,食材够,是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的,因此便从午膳直接续到晚膳了。期间,李严问起张恪,这段时间,有没有做过新的诗词。张恪倒是干脆,起身去到书桌后,将《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饮酒诗》都一一写了下来。
众人看过之后,都纷纷赞叹不已。可惜此次来访,尺玉未有带琴,否则便要当场唱来听听了。因为环采阁如今也是在放假中,尺玉倒也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出,如今自己也觉得有些懊恼。看到这些好作品,她自己也是有些心痒难耐的呀。
这场聚会一直持续到了月上中天时,才散去。站在门口将众人一一送别后,张恪抬头望着月牙儿。来到这个世界八年了,经历了风雨,也交了些至友,还有远方的亲人,同时也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总的来说,他对自己还是满意的,至少一直坚守着本心,如同老师给自己赐的表字:敬之。敬天地父母,敬师友亲朋,也敬道德人心,对此他一直都在践行着,不敢或忘。
翌日,除夕。正于家中安逸闲坐的张恪,迎来了晋州亲人的来访,来的人正是张远。张恪见到他,自然也是高兴的,却也不免埋怨道:“大过年的,远叔你何必这个节骨眼入京了,就不能在家好好过个年了吗?”
张远笑道:“过年不过年的,反正都是那点儿事,我也是想着,这个时候上京,少爷会在家。几个月前我来过一次,却扑了个空,少爷那时候正在南方陪同郭部堂巡江呢,因此我是特意选在这个时候上京的。”
张恪了解的点了点头。自他上京后,晋州的家,一开始的时候,倒是每月都会来一封信,报告一下家里的事情的。不过后来,三叔公下了命令,一些小事情就不必事事都写进去了。只把那些重要一点的报告一下就行了,如今张恪在朝为官,哪有时间再来理会那些小事。所以,后来便只是偶尔来信了。张恪感慨了一番,他知道三叔公对他寄望甚深,这是希望他能轻装上阵了,老人家,真的是为他设想良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