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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朱目率领的雉军以实际行动来向陈芒表示自己宁死不屈的决心,由是再起的纷争锋芒再让六位敢于人先的手足撒手人寰,一息间,打头阵的突击队伍,就只剩下了包括朱目在内的寥寥数人。
瓢泼若雨的红星到头来也只是令陈芒的黄袍为之浸染起惨烈的血焰而已,那些飞剑掠刃到现在,也未曾伤其哪怕一分一毫。尽管有无数冲鼻的腥涩源源不断地扑面而来,双剑依旧笔挺如初的陈芒仍然没有因此而向那些已经是视死如归的士兵手下留情。
再一次用无可逆转的人命陨落而逼退雉军攻势后,陈芒这才振臂挥袖,将内里花池中蓄积的一口浊气尽数摆出体外,用以替换的清凉在内作飞速填充,对于旁人来说,这仅是一次浅淡呼吸的时间,却已足够让陈芒将早先所耗费的精气神全数提回巅峰的层次。
虽然在几次交锋下来,那个身为队长的朱目已然展现出能够与自己斗个不相上下的战力,可这也仅仅只是暂时的。
修为上的根本差距在后来的战斗中开始逐渐显出端倪,就算朱目的确是算准了很多事情的走向,这也不代表他就能次次从中全身而退。双剑的势大力沉早早就令他的双手重剑在此悲鸣不已,倘若那硬碰硬的交锋再三上演,朱目的败北必然会是现时板上钉钉的第一件事。
“世界第二大的帝国京师,所能拥有的战力,居然就是这样的渣滓么?真怪不得会输给天灵帝国啊。”陈芒呵呵一笑,抛开右手中已然有些卷刃的短剑,以脚尖重新挑起一把正银光闪闪的崭新银剑,五指猛一攥紧,便听见一声破碎的嗡鸣骤然响起。就在这个瞬间,长剑的剑身仿佛浮现出一道正哀嚎不已的飘渺虚影,扶摇而上,连带着熠熠光辉一并散入万里无云的九霄。
自打雉军出现在河马嘴前的那一刻开始,跌落满地的兵刃就基本上全是些让江湖人士个个趋之若鹜的唤灵兵器了。这些往往与其主人拥有着本命链接的兵刃是这世上最为忠心的存在,外人别说是借用了,就连轻轻的触碰都有可能引起极其危险的排斥。可此时的陈芒,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实际行动粉碎了那所谓的坚韧灵犀,一前一后也不过只是稍稍握拳的功夫,便轻而易举地将一柄可登大雅的唤灵兵刃给强行打回凡尘。
这般几乎闻所未闻的行径,再一次刷新了在场所有人对于黄袍来者的认知。
朱目揽在肩上的责任注定了他必须比所有人都更为镇定,他深吸一口气,借此压下心中震惊的同时又举步向前,半拖行在地上的重剑直至他从军阵中“脱颖而出”后,才重新扬入空中。
“阿乐,香菱,你们带领着大家先行退下。”用那只有雉军内部人士才得以掌握的逼音法,朱目语气分外平静地向手下交代道:“赶快回去禀报陛下,这里交给我来拦着。”
“队长!”誓言过同生共死的他们想要齐步向前,却被无形中的利刃狂风将身形硬生生地逼停。
“快走!”没有感怀,没有委婉,朱目向手下揭示的,只是一声响彻云霄的怒吼。被喝住了的雉军们彼此左顾右盼,将彼此眼神中的复杂情绪作快速交换后,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一如来时无声的神出鬼没,此刻的各奔西东,也同样恰似蜻蜓点水,只消半点涟漪便已无影无踪。
几乎是任由那些在自己眼中不过虾兵蟹将的歪瓜裂枣离去的陈芒见那已然撕去黑衣,将布匹下的褐色轻甲暴露在外的朱目,在顺带拍掉一支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冷箭的同时,又将眉毛轻轻挑出让人不易察觉的弧度:“要是你能够醒悟得再快一些,这卸任,或许就不会死了。”
陈芒甩下左手间同样用旧了的灵剑,遥望向那个仗剑沉息,摆出巍峨架势的朱目,他一面学着后者的样子将剑刃斜放,一面冷笑着说道:“让我们结束这场闹剧吧?”
“就算我死了,你也不可能逃得出去。”朱目仗起重剑,不再有怒意徘徊其中的沉稳语气不见有任何波动。
“这些尚未发生的事情,可千万别说得那么满。”话音刚落,只在下一瞬,便见剑起电光,犹如万里长空轰然赐给平地的一道极致雷霆。
同样是放开手脚的二人对决虽还远远配不上巅峰二字,但却已经足够超脱常人肉眼所及的范围。原先还只是奉命镇守在河马嘴外的地牢侍卫,此时却只能在那浮光掠影的面前望洋兴叹,就连哪怕只一丁点的忙,他们也帮不上。
看着尘烟中飞扬的残影,听着那些宛若置身于茂盛雨林中的清脆回响,现时所有人能做的,不过也就只是为那敢于以一己之力,去硬撼来势汹汹的黄袍的朱目暗自祈祷罢了。
那只在世间停留一息时间的重剑剑身,此时已有裂纹悄然浮现……
“牌匾”地牢的四周围没有能够比那河马嘴还要更高的建筑,这是京师中一直都保留着的不成文的规矩,路人游客只能是等到差不多走出城内西部后,才会看见那些形形色色的高屋塔楼接连浮出水面。
而那座距离河马嘴最近的高楼,则大概离河马嘴有直线五十米左右的距离,这栋迄今还未有官方命名的塔楼在本地居民的心中一直都被视作是专门针对普天下的寒门子弟所开放的藏书阁,明面上归由第五家族进行统一管理。
塔楼共计有七层,汗牛充栋的前六层,任何人都能随时随地地进出。至于那已然在民众心间维持了数十年神秘面纱的第七层,至今也没有多少人知晓其背后的秘密。
不过,光是前六层那么些琳琅满目的藏书,其实就足够许多寒门子弟穷其一生地进行无尽探索了,既然前六层就已经满足了许多人的求知欲与好奇心,那连存在都变得可有可无的第七层,历年来也没有多少人会为之赏个几次正眼。
塔内采用圆形楼梯的上楼方式,前六层畅行无阻,唯独在第六层通往第七层的楼梯前,增设了一扇用铁锁封死的大门。大门由从七星洲进口的黯桐木所制作,其硬度堪比规格最高的铁器金属,重量也尤为恐怖,据说在塔楼快要完工时,为了将这扇大门抬上第七层,就曾累死过一些膂力惊人的搬运工人,还有好一些人是因为初建楼梯的不堪重负而导致的坍塌,被那些垮塌的建筑材料给活活压死了。这也是为什么,每逢满月之夜,这栋塔楼里总会有奇诡的叫声连带残影环伺在书阁之间。
当然,这些诡怪传说虽然从未被官方出言证实,但总归还是给这第七层增添了一抹让人发毛的血色恐惧。至于这第七层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又是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帝国机密,这些问题的答案,相信只有皇家与第五家族才知道了。
此时此刻,正好有一位肩上扛着实实在在的嫡长子身份的第五家族中人就在这栋塔楼之中。不过,那个从皇宫中得以“全身而退”的第五明熙并没有呆在这栋塔楼的第七层,而是仰躺在塔顶瓦片的位置。
他面朝的方向正是此时打得正如火如荼的河马嘴,完美的角度选择让他刚好能够望清场中的一举一动,不过,光是看他那垫在脑后的双手,就能得知其至少在目前为止,仍抱有观望的态度,并没有切实想要出手相助的意思。
在他的左手边,则停留着一只浑身洁白如雪的信鸽,绑在其通红爪子上的信篓已经被拆开了,但至于当中的信件又去了哪里,可能就只有第五明熙本人才知道了。
“少爷。”不多时,一位身穿褐色劲衣,额间留有利落刘海的男子仅是花了三两下的功夫,便从一边的矮屋上高高跃起,给人一种形若踏空而行般的错觉,稳稳当当地落在两片砖瓦上,挺直腰杆,向第五明熙抱拳行礼。“已经按您的吩咐,把钱都发下去了。”
“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这样就行了。”耳垂挂坠恰好扫在瓦片上的第五明熙闭上一只眼睛,柔声呢喃道。
“少爷,地牢那边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么?”正是奉命去处理一些善后事宜的阿星转身瞄向那个似有熟悉气机在作翻腾的河马嘴位置,微蹙的眉头显现出一抹不解的韵味:“究竟是什么人敢在京师内向皇家动手啊?真是活腻歪了不成?”
“前些日子六殿下不是回来了么?”第五明熙支棱起身子,两手抱住膝盖,缓缓说道:“后来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情,陛下就把六殿下打入地牢了。结果六殿下之前的一些朋友得到了这个消息,以为六殿下可能会有危险,便匆匆忙忙地赶去地牢那儿救人了。”
“啊?”明明是言简意赅的解释,到头来却是让阿星脑袋上的问号变得更大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为什么陛下要把六殿下打入地牢啊?还有六殿下那些朋友,就算再怎么着急,也犯不着做劫囚场这种事情吧?难道他们不知道六殿下的身份嘛?”
“那个时候在六殿下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第五明熙将身子沿前后做微微摆动。“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六殿下会在别人面前掩藏自己作为皇子的身份,这样的行为也无可非议,不是么?”
“可是,他既然选择回来了,就应该一早把这些事情跟他的朋友说清楚啊。”阿星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说的不错。”第五明熙首肯了阿星的说法,但旋即又抛出了另外一个方面的考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六殿下的回归,可能不是自愿的呢?”
“少爷那您的意思是…”在有心人的刻意引导下,就连阿星那素来率真的思绪,同样也能向复杂的方向开始迈进。
“不过事情到底是不是这样发展的,我现在也没个准数,只能说我猜是这样。”第五明熙时常都颇为明亮的眼眸中却在这时蒙上浅浅一阵的黯然。
“我还以为少爷你一早就知道了呢,切,白期待了。”阿星冲第五明熙努了努嘴,明着面儿向一口一个少爷叫得欢的男子做了张鬼脸。整个第五家族的仆人中,恐怕也就只有他能够拥有这种特权了。“所以,现在是谁在和谁打呢?”
“朱兴宣带着他的手下去了。”第五明熙一如既往地无视了阿星的冒犯,随后又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现在正处下风,短时间内要是还没有援军的话,估计就凶多吉少了。”
“朱兴宣啊,我还挺喜欢他的呢,天天都给我拿酒过来了,还都是我喜欢的烈酒,很不错的一个人啊,修为也好….”阿星话匣子这才刚刚打开,说了一大轮之后,这才迟迟醒悟过来:“少爷,您刚才说什么?”
“再不去救他的话,你以后估计就没酒喝…”第五明熙连话都还没说完,天上就已经挂起了褐色的长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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