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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柏的香气沁着微醺的酒香,萦绕在朝华鼻尖。
既然是教学,朝华整个人都变得严肃起来,端正跪坐着,双手覆在膝上。沈碧沉呼吸近在咫尺,朝华面上有些微热,她心中十分好奇,却又十分忐忑,也许朝华连自己都未曾发现自己此时此刻正害羞紧,然,沈碧沉却知道。
他知道她心中越是羞赧,面上就越是强装镇定,而朝华强装镇定的诀窍,就是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看着别人的眼睛。
譬如此时,朝华下巴微昂,及腰的墨发披在身后,露出她白皙秀颀的颈,和她因为实际的心里紧张憋了一口气,而挤出来的纤细锁骨。
朝华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沈碧沉,一面惊叹他的眉眼怎能生得如此好看,一面感叹以后她和沈碧沉的孩子一定也很好看,像沈碧沉多些的孩子更好看!
“等等……似乎有什么不对……”朝华感觉有些头疼,晕乎乎的想:“本座为何要与沈碧沉生孩子?!”
墙外头的几个脑袋凑在一起,面前摆了一堆酒菜瓜果,并着一面端光镜,施法看着洞房里头的实况转播。
孟婆心细,看到朝华皱的那一下眉头忙吐出了嘴里的瓜子壳,推了推身边几个:“你们看,祖宗是不是又变回来了?”
大家聚精会神的凑过去,用相同的频率嗑着瓜子,只见沈碧沉主动伸出了手,扶在朝华的后颈,固定住她的脑袋,不等朝华从浑噩的思绪中反应过来,柔软的触感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
吻过她的眼。
吻过她的脸。
最后,落在她同样柔软的唇上。
朝华瞪大了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甚至觉得头更晕了,像是有人在她脑子里撞钟一样,袅袅余音使她头晕目眩。
唇与唇的触碰,柔软的不可思议,像春天的风,像傍晚的烟霞,又像是饮一泓甘美的清泉,吻一朵沾了晨露的杏花。
与第一次接吻时的渡气不同,沈碧沉的薄唇在她的唇瓣上轻柔吮吸,辗转流连。他固定着她后脑,不让她逃跑的手,从她乌黑柔顺的发中缓缓摩挲至她滑嫩的颈脖,引起朝华一阵酥麻颤栗。
“唔……”朝华哼了一声,伸手抵在沈碧沉胸前,想要推开她。可她这边朱唇微启,沈碧沉的舌头便如同一条灵巧的小蛇,撬开她方才紧闭死守的牙关,从她染着口脂淡淡茉莉香的檀口钻了进去。
这一下,朝华何止是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连舌头该往哪里放都不知道了!
墙下看转播的那四个,吓得连怀里的瓜子都掉了。皆是面露惊恐之色,眼睛瞪得一个比一个大。
半晌,屋里头那俩人还在唇齿厮磨,孟婆扶着下巴率先回过神来,戳了戳旁边的司命星君:“司命,帮个忙把老身下巴合上,老身骨质酥松加颌骨关节紊乱,被这俩祖宗一下,下巴都给吓掉了……”
只听“咔嚓!”一声,司命星君老老实实的帮孟婆合上了她错位的下巴。只不过他二人的目光,皆是不肯从那端光镜上移开。
直到沈碧沉的手不知何时搂住了朝华的腰,白无常那张死人脸难得浮现出不正常的坨红,他眯着眼,也不管有没有人理他,举着面牌子写道:“刺激!”
就连黑无常也一反常态的抬袖抹了抹没,感叹道:“寡妇二嫁,没想到祖宗枯木逢春,终于迎来了第二春!”
“什么第二春?”司命星君没听明白:“祖宗啥时候还成过亲?”
“王生呀!”孟婆嫌弃的剜了司命星君一眼:“就是之前那个洞房花烛夜,被黑无常吓得直接隔了屁的王生呀!”
司命星君总算有些印象:“原来是被黑无常吓死的那个王生啊……”
说起这个王生,确实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因为长的好看,那段时间大概是有些寂寞有些冷,吵吵着要脱单,要成亲,要找一人策马奔腾,那王生因为长的好看,这样那样的朝华给看上了,然后朝华正准备上的时候,红事变白事,人直接给黑无常吓死了。
王生这事,黑无常同样记忆犹新,毕竟人是他给吓死了,朝华为此克扣了他五十年的俸禄不说,还罚他清理三生石上的乱涂乱画乱刻字,又罚了整整五十年。
不记得才怪!
忘记是几百年以前,那时黑无常找到朝华的时候,她正穿着红嫁衣,端正的坐在铺满了多子多福的喜床上,等着王生过来掀盖头。黑无常眯了眯眼,实在见不得她这幅矫揉造作的样子,反手拿哭丧棒一挑,代王生揭去了新娘子头上的喜帕。
“郎君啊……人家等的好久,好着急哟……你怎么才……”朝华红妆含羞,抬起情意绵绵的眼,没瞧见油头粉面的王生,给满脸阴森笑容的黑无常吓得顿时往后一躲,“唉呀妈!活见鬼!”
“范无救你这个烂西瓜!你想吓死人啊!”朝华抚着胸口,抬起一脚去狠踹过去:“说,你丫是不是想吓死本座,然后继承本座偌大的家产!”
床板太宽,朝华腿短,张牙舞爪了半天还是没在黑无常的黑袍子上蹬上脚印子。
黑无常语气淡淡,垂眼道:“吾主朝华,你不是人。”
“本座当然不是人!”朝华横去一眼,扶了扶头上的凤冠,白着眼问:“你来干啥?”
职业习惯,黑无常从兜里掏出一面鬼面令,朝华瞥见篆刻的“正在捉你”四个字,火上眉梢,撩起裙子挪着屁股过去,作势又是一脚。黑无常偏身躲过,正好面对着门,而王生恰好便在此刻推门而入。
“吱呀……”一声响,黑无常一手持着哭丧棒,一手拿着鬼面令,转过头来与春风得意一身喜庆的王生大眼瞪着小眼。
朝华一愣,以迅雷之势扯过盖头重新盖好,慌慌忙忙端正坐好。原以为活人看不见黑无常,朝华在盖头底下冲黑无常挤眉弄眼,小声命令:“给本座麻溜的滚。”
黑无常原本是有急事,想找到了朝华便带她走,当时洞房里又只有朝华一个人,因此并未刻意敛去身形。此时,王生眼中看不到在洞房一事上远比自己还要心急火燎的美娇娘,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头顶“天下太平”的黑无常。
“黑!黑无常!”不得不说,人间对黑白无常的刻画很是形象,王生一眼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霎时吓得脸比黑无常还要苍白。
白里发着青,青中透着紫。
黑无常有些尴尬,然而他教养好,即便不善言辞,却还是挥了挥手中的哭丧棒冲王生冰冷冷地打了个招呼,说了句:“好久不见。”
“你……你……你……”黑无常自认笑得和蔼,却见王生瞪着眼睛,抖如筛糠,一瞥鬼面令上“正在捉你”四个惨白的字,两眼一翻白,扶着脱臼的下巴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洞房花烛,王生心中本来是小鹿乱撞,结果瞧见黑无常一下撞狠了,直接撞死了。
“唉呀妈。”黑无常冷眼瞧着王生大张的嘴里冒出来一缕青烟,有些意外,也有些无辜,然而声音依旧寡淡,“真吓死人了。”
“郎君……郎君啊!我的小郎君!”朝华猛一掀盖,望了望王生,跳起来对着黑无常的脑袋就是一巴掌,接着又冲他的屁股狠踹了一脚。
“啊~!!!”眼见煮熟的鸭子飞了,朝华痛心疾首,一把掐住黑无常的脖子,面目狰狞,“黑无常!你吓死了本座的鸭子,哦,不对!本座一不小心竟将心里话说出来了,黑无常!你吓死了本座的小郎君!老娘这就杀了你祭天!”
黑无常冷着一张死人脸任由朝华掐得摇摇晃晃,拔步床吱呀吱呀的响,正猫过来躲在后面窗户听墙角的王生他老娘掩嘴偷笑,低声吩咐身边那群伺机而动的三姑六婆亲朋好友:“我儿勇猛,新媳顽强,他俩势均力敌,依老身看……这洞房就别闹了,让这小两口自由发挥……大家散了……散了……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