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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哥独自一人坐在车里镇定心神。宁非这一路狂飙过来,差点搞的他突发心脏病,这次他说什么都不跟着宁非上楼了,爱咋咋,宁非一下车,缪哥立马坐回了主驾驶座,坚决不把方向盘交给宁非了。
“他闯几个红灯了?”缪哥心有余悸的趴在方向盘上数手指,最后心烦意乱的甩开手,“完蛋了。还想着他这次要是被节目组踢出局自己还能开顺风车糊口呢,好嘛,这家伙一下子把我两条路都给堵死了。”
缪哥坐在车里独自嘀咕着,车门突然被打开,宁非带进了一阵雨,坐在副驾驶位上沉闷的发号施令,“走!”
“这就走了?”缪哥有些想不通,宁非急吼吼的赶着回来,好像上去也没十分钟啊,怎么说走就又走了?
“宁非!”
缪哥听见声音回了头,就见着林趯从楼道里出来,“唉,他喊你。”缪哥眯眼看了看不远处正着急挑头找着宁非身影的林趯,“怎么穿着拖鞋跑出来了?你俩吵架了?”
“我说走你耳朵聋了!”
宁非突然发火缪哥有些委屈,明明前两天俩人还好的跟跟个什么似的,这会儿怎么看着像是要掰了?该不会是自己一语成谶,真的把他俩盼分手了,感觉自己这样挺缺德的,缪哥想劝宁非,“别这样,你就算晋级小有名气了也不能就这么急着甩了陪着你的人啊。再说你网上那点小名气……”
“我说走听到没有!!!!”宁非的拳头砸向了中控台,缪哥看他发了狂,乖乖噤了声,原本打算要说的宁非给咽下去了,宁非始终不知道自己的那点小名气是谁出的钱。
“宁非,你在哪里?”林趯站在雨里四处看着,他不知道宁非往哪边走了,出来时已经不见宁非的身影了,林趯只有在雨里无助的叫喊着,“求求你出来,你出来听我解释。”
不远处的车开动了,林趯机敏回了头,直觉告诉他宁非就在那辆车上。他想也没想拔腿去追。
“宁非!你停下!”林趯穿着拖鞋追着车跑,“你下来听我说!”
“沐沐!”冷铭追了出来,只看到林趯追着车跑的身影,“沐沐,跟爸爸回家吧!”
缪哥透过后视镜看着紧追不放的林趯实在不忍心加速,“他追着呢。他可是……”
“你别管!”宁非又发火了。
缪哥撇了下嘴,仍旧按着目前的车速前行,只说让自己别管,没说要自己加速,况且追着车的人穿着拖鞋,外面还下着雨呢。
“宁非!宁非!”林趯哭着追着那辆车,下雨天脚下打滑,林趯脚底哧溜一下差点没摔着,只是掉了一只拖鞋,可他顾不上,仍旧追着车跑,他怕自己停一下,就跟不上这车了。
原本哪有人能追的上车的,现在能勉强追上,不过是有人私心作祟罢了。
宁非抄着手偏着身躺在座椅里,从车外后视镜上看紧追不舍的林趯,看他冒着雨,时不时的抹把脸似乎是雨大了打的眼睛睁不开,途中脚底滑了一下,仍旧没停,一瘸一拐的追上来了。宁非看着后视镜咬着自己的下唇,快出血了。
他看林趯这样不是不心疼,可他心里有气,气林趯骗自己,气林趯要丢下自己,无法轻易原谅追着车的林趯,也没法放过自己。他皱着眉头紧盯着后视镜想,都要丢下自己的人了,这会儿又做出这幅样子干什么?
宁非吸了吸鼻子,看着后视镜里追车不放的林趯,感觉重回小时候,那时候林趯也是这样追着车,挥着手大声冲他喊加油,那时候宁非坐在车里看着胖胖的,跑起来的林趯想,要是有机会,他一定不和林趯分离。
要是自己能快点长大就好了,变成大人就不会有这么多无奈,就能自己掌控离别这件事了吧?然而长大之后宁非才发现,大人的世界里只会面对更多的无可奈何,更多的悄无声息的离别。
车在拐弯的时候,缪哥接到一个电话,是电视台的人打来的。缪哥现在看到电视台打来的电话就觉得头疼,肯定是来通知自己宁非擅自离开被踢出局了。
再不想面对也还是得面对。缪哥硬着头皮接起了电话。
意外的,电视台没有要剔除宁非的意思,甚至催促着宁非回去安排他第一个录制。缪哥如蒙大赦一般再没心思帮小情侣缓解矛盾,踩上油门就要加速。
宁非突然起了身,“你干什么加速?”
“电视台喊我们赶紧回去,说是等着你录制呢。”
宁非不管电视台的事,他扭头看一眼后视镜,车拐了个弯,半天没看到林趯从后视镜里出现。宁非心里一抖,喃喃说着,“他没出现?”
林趯跑掉了一只拖鞋崴了脚,速度慢了很多,雨越下越大,视线变得模糊不清,身后传来冷铭的声音,劝他停下跟自己回家。林趯不愿意停下,他想和宁非解释,自己没有丢下他,妈妈病了,他只是想回家探望。
车拐弯了再也看不到了,林趯着急不管那许多,经过岔路口也不停,只心心念念要追上宁非的车。突然眼睛被闪了两下,冲出来的车闪着大灯晃了林趯的眼睛。
一直停在岔路口的车“轰”的一声出现,又“咔——”的延长声音停下,轮胎滑过地面的声音刺耳,盖过了所有的声音,包括冷铭大叫林趯姓名的声音。
“林趯——”冷铭大叫着林趯的名字,只是刹那,林趯和被雨打落的树叶一样,被车高高撞起又重重落下。冷铭亲眼目睹着林趯不知道连环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
“林趯!林趯!”冷铭重复喊着他的名字,不敢相信却还是跑上了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林趯你快爬起来,你快爬起来。”
冷铭终于来到躺在地上的林趯的身边,再不相信也没了办法,林趯满头满脸的血躺在地上,腿被撞的骨折外翻,脚上还剩的一只拖鞋也已经飞的不知哪儿去了,雨水冲刷着地面,林趯躺的那一块儿地方已经被洇红。
冷铭冲他伸了手却又缩回,他不敢擅自挪动林趯,林趯的腿明显已经骨折,他怕碰了林趯再无意间伤了林趯其他地方,冷铭无计可施只有跪在雨里,跪在林趯身边大喊大叫着,“来人!快来人救命!快来人救救我的孩子!”
雨点拍打着林趯惨白的脸,让他看起来毫无生息,冷铭伸手给他挡住了雨,看到林趯嘴唇蠕动的那两下慌乱的心又镇静。
他俯来安慰着林趯,“沐沐别怕,不疼不疼,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他以为林趯蠕动嘴唇的那两下是在喊疼,林趯平常最怕疼了,可等冷铭靠近了听,才听到他缓缓喊出的是,“宁……非……”
车灯“啪嗒啪嗒”在闪,方强被撞了下额头,脑袋嗡嗡嗡在响,等他抬起头楞住了,他们似乎撞了人。
“喂!喂!”方强不停摇着趴在方向盘上的冯林,“怎么办?撞到人了!”
“我知道。”冯林不紧不慢的起了身,额头也撞肿一块,可他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挂档后退又急踩刹车停住。
“你干什么?!”方强急了,他原以为冯林偷车是为了逃跑的,“你偷车又撞人,还不赶紧走?!”
“我压根就没打算走!”
方强看一眼冯林攥紧方向盘的手,他这时候才明白了,冯林刚刚是故意冲出去撞人的。
“你这样是蓄意谋杀!”
方强不想再被冯林拖累了,和冯林扭打一阵给车熄了火。冯林没系安全带,伤势比他重,压根敌不过他,似乎是撞着头了,方强推他一把,冯林便干呕不止。方强顾不上冯林了,匆忙抢下车钥匙想下车查看情形。
林遥这时候也拖着行李箱赶来,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赶出来看到的是这样一副场景,林趯躺在地上淋着雨,混着雨的血流和他被撞的外翻的小腿,把林遥给吓傻了,僵在原地掉着眼泪。直到车里有人下来查看,林遥才缓缓扭头回过了神,指着刚下车的方强喊,“你别跑!我报警!”
说完,林遥掉着眼泪抖着手的掏出了手机。
方强被林遥喝的愣住,听到报警两字人还有些懵,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反倒下意识的想起了孟屹,他老在心里记着孟屹是医生。
“遥遥。”冷铭沾满血的手空悬着,林趯的腿明显骨折,他实在不敢轻举妄动,明明是长辈此刻却慌了神,眼下唯一镇定的只有林遥。
方强原地站着,雨水打着脸也无法让他冷静,林遥报警的声音让眼前场面显的更混乱起来,好半天,他去看跪在伤者旁边那无助的父亲才发现是张熟脸。
“对对对!是车祸!麻烦你们赶紧过来!”
是真的报警了。
意识到这点,方强恍惚摇着头后退,嘴里喃喃着,“与我无关,与我无关。我没想过背上人命的。”
“救护车怎么还没来?!”冷铭在雨里大声叫吼着,喉咙嘶哑更显绝望,“快来人救我儿子!”
方强一动不动,左耳右耳是不同的声音,一边是林遥在报警,一边是冷铭不停的打着电话催救护车。最后还是林遥报警的声音更刺耳。
雨越下越大,他想都没想扭头走了,“跑不掉了,没有退路了。”
管不上冯林了,方强只想保全自己,他记得冷铭的脸,是薛老大的客人。如果这次不掰倒薛老大的话,没命的会是他。
他在雨里小跑起来,等回头再也看不到那混乱的场景,喘两口气,拿起了电话,“喂,我报警!我要举报有人偷药制药!”
不是他心狠要人家破人亡,只是他没的选择,他赔不起一条命,担心警察调查车祸查到自己身上,只有先举报了薛老大,冷铭是他客人自然也会被牵连进去,这样一来车祸的事情就没人再管了。方强始终以为那天自己偷听到的对话,是冷铭和薛老大在商议。
挂了电话,他听到了救护车的鸣笛声。
缪哥脑仁有些疼,也不知道哪里出了事故,救护车呜哇呜哇的响,身旁的宁非也不停在叫嚣。
“我让你停车!停车!停车!”
“不行!电视台在等我们回去。宁非,你不能在这么任性妄为了!”
“我看不到林趯了!你给我停车!”
“别闹了宁非!你得分清事情的重要性!”
“我只知道林趯是重要的其他我不管!”
“我不可能停车的!”缪哥沉着脸继续开车,“你分不清,我帮你分清。现在重要的是赶回电视台!”
“我让你停车!”宁非砸了两下中控台,看缪哥仍没有减速的意思,他伸手向手刹,“你刚刚听到救护车的声音了吧,是想顺道让救护车也把你接走吗?”
“宁非,你别闹!”
“我不是闹!”
缪哥真是怕了,怕了宁非过于认真的神情以及抓着手刹即将抬起的手,雨天路面打滑,他还真不敢想宁非这一操作两人是否还有命,只有妥协的停了车。
宁非下了车管不了许多,嘴里直念着林趯的名字往回跑,“林趯,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宁非后悔了,后悔自己刚刚那样冲动转身走了,后悔自己让林趯追着车跑。他其实刚刚已经在心里偷偷原谅了林趯的欺骗,并且决定只要林趯从那个拐角处出现,他就什么都不要,什么都放弃,立马跳下车跟着林趯走,林趯去哪里他就跟着去哪里。
可是林趯没有在那个拐角处出现。宁非这时候才察觉自己的过分,后怕的以为林趯追累了,看着车从拐角处消失,怕林趯会以为自己太决绝,所以他停下了,就停在那个拐角前。
想到这里,宁非加紧速度顶着风跑,他希望林趯还在那个拐角处,自己跑的快一些还可以赶上。
宁非跑到拐角处被从他面前呼啸而去的救护车吓的停了停。是救护车的鸣笛太刺耳了,让宁非楞在原地心悸了好久。
他看一眼远去的救护车,扭头发现林趯没在附近,又加紧了步子跑,他想林趯或许正心灰意冷的在往回走,他得抓紧时间跑回公寓找林趯。宁非太焦急,完全没发现掉落在路边的拖鞋。
雨水拍打在脸上,冷冰冰的,能洗去眼泪,也能洗去地面血债,地面被冲刷的干净,似是一切都没发生,除了远去的鸣笛声表明有人正危在旦夕。
“林趯!”
门“嗵”的一声撞上墙,屋里谁都没在,只有拿铁像箭一般冲过来挠着已经被宁非关上的大门。
“林趯你没走是不是!”
一路走过来,留了一路的湿脚印,脚印停在客厅,有了滴水声,站在客厅没动的宁非,他的衣角正滴着水。
客厅地面空了,刚刚还摊开摆在客厅中央的行李箱不见了。
“你真的走了?不要我了?”
回应宁非的只有拿铁爪子挠门的声音,刺的人神经发痛。宁非缓缓回过身,看着执着挠门的拿铁说,“你也生气他没带你走是不是?这么着急,是因为你也知道他走了再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