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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非进门头一件事就是蹲身帮林趯摆好换下来的鞋。林趯每次进门腿抬起一甩,甩开脚上的鞋,趿着拖鞋就进屋找拿铁玩,十足是个调皮孩子。
宁非纵着他从不唠叨林趯这些生活上的坏习惯,只因林趯之前看宁非跟着他一进门就弯腰帮着摆好鞋,那时候林趯趴在宁非背上说了一句,“宁非,你真好,不像我妈,每次都念我。”
这话的意思是自己在林趯心里已经超过了妈妈的地位?虽然宁非从没想过“纂位”,奈何架不住林趯一口一个“你真好”,隐隐激起了宁非心里的胜负欲。
林趯欢快的撒着脚丫子找拿铁玩,摆好鞋起身的宁非却是满脸的愁容。走到客厅,看着林趯拿着逗猫棒在拿铁面前飞快舞着,拿铁也是配合的在地上翻着身,用爪子去够逗猫棒上的羽毛。
宁非看林趯这样单纯快乐,想起自己担心了几天林趯要是真得那什么奇奇怪怪的病可怎么办?还好虚惊一场,让宁非事后呼气都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正是因为经历过,所以他现在对江泽感同身受,江泽这会儿应该很不好受吧,可却不能表现出一丁点的担忧,要不然一个不小心就加深了水鑫的不安。
“唉。”
听到宁非叹气,正逗着拿铁的林趯抬头看他一眼,并没有起身去给宁非一点安慰,仍是没心没肺的逗着拿铁玩,说出口的话像是顺带着问问宁非,“怎么了?干嘛叹气?”
“我是担心江泽水鑫他们。水鑫这病是个长久战,他不出来和客人周旋着,酒吧人气都少很多。江泽那个闷葫芦除了调酒压根不会揽客,我就更别提了,我没打客人就是好事。总感觉酒吧没了水鑫不行,他这一病,治疗费又要不少,想来想去酒吧大概得卖出去了。这酒吧可是水鑫攒了多少年才攒出来的。”
因为有这目标,水鑫才咬牙笑着在各式床笫之间辗转。可惜还没两年呢,酒吧似乎就要卖出去了。宁非有些替水鑫不值。
宁非一股脑把自己的担忧全说出来,要是平常林趯肯定会认真听他的苦恼,可今天林趯反常的只顾着逗拿铁玩。
宁非心里又酸了,自己什么时候还不如一只猫有吸引力了,他赌气走到林趯身边,一把抢过林趯手里的逗猫棒,林趯被宁非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也就拿铁还沉迷的站起身去抓逗猫棒上的羽毛。
“怎么了?”
宁非原本想发作,可林趯又亮出他那招牌式的无辜圆圆眼,被他这一看,宁非都不忍心对林趯做什么了。
“没事。”
“那你把逗猫棒还我给啊。”
“哦。”
宁非把抢过来的逗猫棒递过去,林趯刚伸手来接,他又收回,反复无常又显的小肚鸡肠。
“你干嘛打扰我和拿铁?”
他倒先被林趯给训斥了,宁非拧起两道眉,拿着逗猫棒的手生气的直打颤。智商一下子回到了八岁,就是想无理取闹一下,宁非想丢掉手里的逗猫棒。手刚作势抬起,林趯就跳起身抓住他的胳膊。
林趯这点阻挡对宁非来说不算什么,胳膊照样抬,还能吊起林趯。
林趯看自己吊在宁非胳膊上,惊奇的“哇哦”一声,忘记了逗猫棒,林趯兴致满满的让宁非把自己当哑铃那样拎起再放下。他小时候最爱吊着爸爸胳膊玩,可惜林趯童年里最爱的游戏没能玩几年,除了爸爸太忙的缘故,还有就是自己太胖了,差点把爸爸胳膊给扯脱臼了。
宁非突然又不生气了,林趯的关注点是最有效的灭火器,只要林趯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不管林趯提什么要求,宁非都能满足。
“宁非,你好厉害啊!我这么大一个人你都能轻松让我吊在胳膊上。你的胳膊好有力哦。”林趯不无羡慕的说道。
宁非被他吹捧的嘴角直翘,“这有什么。”
“那你怎么练的啊?”林趯有些奇怪,他没怎么见宁非特意健身过,怎么宁非身材就这么好?自己想要的没有的,宁非都拥有。
宁非愣一下,“那什么……就天生的啊。”
“天生的?”林趯努了努嘴,“真好。”
或许这就和自己天生有小肚子一样吧,宁非天生就有腹肌。
重新被林趯羡慕的眼神灌溉着,宁非这会儿的内心反而有些焦灼了。其实他没和林趯说实话,他是练过的。
至于为什么练……那时候水鑫的酒吧刚开业,初出茅庐的水老板还不太懂生意经,所以酒吧初期生意惨淡的很。
直到有一天看到对面酒吧搞主题夜,生意火爆,水鑫一拍大腿,他们搞主题我们也能搞主题啊。他们搞青涩的初恋主题,我们就搞火辣辣又直接的肉体盛宴!
江泽和宁非被逼无奈,在奸商水鑫的逼迫下练出一身结实肉,又特地去美了黑,等到大肆宣传了的主题夜那晚,水鑫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橄榄油倒了他们满身,并且扬言搞不活气氛就下台直接煎了他们。
虽然被逼的只穿紧包三角裤上台,不过水鑫还是给他们留住了底线,一人一个面具遮住了脸。
行吧,套用林趯的理论,觉得丢脸的事遮住脸不就行了。
宁非回想起当时自己出卖肉体的往事就是一哆嗦,弄的吊在他胳膊上的林趯自我反思,“是不是我变重了,你肌肉也承受不住了?”
林趯以为宁非吃力肌肉痉挛了,立马撒了手。
“没有的事,就是想到以前一些事。”
宁非安抚着林趯,他现在不敢在体重问题上逗弄林趯了,怕林趯回头又瞒着自己节食搞坏了身体。可林趯一提到体重相关,人就特别难哄。宁非对着他是好话也说了,鬼脸也做了,也没见林趯落寞的神情有所好转。
宁非愁了,林趯那样的失落神情让他愁的不行,哄人的新花样没想的出来,他倒是这时候才反应出林趯的不对劲。
“林趯,我一说体重你就这么伤心,怎么之前我说水鑫的事情,你好像一点都没在意呢?你和水鑫不是私交很好的嘛?”
宁非觉得有古怪,林趯偶尔是有点缺心眼,可他善良是人人都看的出来的,怎么这次他对水鑫生病这件事显的这么无动于衷呢?
“啊?”林趯咬着唇,脸倒是没别过去,眼睛却斜着不去看宁非,分明的心虚。
“想起来,你不是说捡到水鑫的检查报告?”宁非冲他一伸手,“给我看看呢。”
林趯两手食指点了点,看着宁非伸到自己面前来的这只手,咧嘴一笑,双手都搁上宁非掌心,学着拿铁的样子,对着宁非喵呜一叫。
林趯想拿铁平常犯错,就是这样让自己心软,没有人类能对付的了猫,所以他借了拿铁的杀手锏来用。
宁非觉得自己刚刚那一瞬间差点心梗,也确定林趯是真的缺心眼,心里一点分寸都没有。这样是能让他分心忘记重点没错,可林趯却更加的危险。
宁非也得反省,是他平常对林趯太好,让林趯忘记他是个危险的男人,宁非可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只是有些手段对单纯的林趯用不出来。可林趯这会儿分明是在勾着他显现自己败坏沦丧的一面。
宁非甩开手,拉了拉自己压根没褶的衣服,一脸的正经,一身的道貌岸然,“别蒙混过关啊,去把水鑫的检查报告拿来给我看。”
林趯扁着嘴把水鑫的检查报告从茶几下抽了出来。
宁非有些吃惊,“你怎么把别人的检查报告压在猫零食下面?”
“那你平常又不会到这里来拿小鱼干逗拿铁,放这下面不容易被发现嘛。”
林趯这样解释明摆着告诉宁非水鑫的检查报告有蹊跷,要不然林趯干嘛还费心思藏,知道放在自己最不感兴趣的地方。他拿过林趯小心翼翼递上来的报告,翻开细看了看,笑出声来,检查报告没猫腻,正常的不能再正常,有猫腻的是林趯。
“你!”
“巴拉拉能量——幸福魔法!”
林趯怕被宁非骂,眼下他没借口躲开,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宁非,眼睛慌乱的扫着客厅每一样物品,想着自己可以靠哪样东西让宁非别因为自己撒谎而失望。
最显眼的就是那个宁非套圈套回来的魔法棒。林趯虽然觉得丢脸,可他也记得自己上次用这个魔法棒哄的宁非很开心,所以宁非一开口,他就拿着魔法棒转了个身,拿着发光的魔法棒指着宁非,心里却在咚咚跳,怕宁非和自己认真计较起来。
“那你干嘛连我也骗?”
“那我想着你也不知情这样才逼真嘛。”
当初没告诉宁非实情,林趯就是单纯觉得到时候江泽才会更相信水鑫生病了。果不其然,自己的一场骗局,让所有人都坦陈剖析自己的情感,就连平常对酒吧最不在意的宁非以为水鑫生病都帮他担忧起生计来。
“水鑫原本就神经兮兮的,因为你藏起的这份检查报告,他连深究的意愿都没有,干脆自己认定自己是死路一条了。他检查报告上明明正常的很,你还骗我们说他生病了。”
林趯被宁非训的撅起了嘴,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委委屈屈拿起手里的魔法棒,“我施了幸福魔法的,在这个咒语范围内的人都要觉得幸福,你不可以凶我的。”
林趯这理由找的,宁非差点又拿他没办法,虽然林趯也是出自好心,可连自己都隐瞒,宁非总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林趯看宁非始终沉着脸没说话,丧气的一垂头,“好了,我知道错了,明天把这份报告还给他们就是了。”说完踮脚就要去拿宁非手里的报告,宁非抬高手躲开了。
林趯无措的看他一眼,“那你到底想怎么办嘛?”
“报告晚点还。他俩之前还笑话我来着。”
“笑话你什么?”
笑话他吃亏在喜欢单纯小孩,要么不开窍,要么开窍不开瓢。他俩倒是既脑袋开窍,又身体缠绵了,怎么的?还不是拖拖拉拉这么好久。
宁非记恨他们笑过自己吃不到林趯,反正之前江泽和水鑫在员工休息室里厮混很久了,就让他们吃几天斋吧。
反观自己,或许是林趯的幸福魔法起效了,宁非这会儿和那俩人一对比就觉得幸福满满,他和林趯现在是既通心意也契合了身体,嗯,比他们好太多了。看一下时间,江泽应该追到水鑫那儿了,说不定这会儿那俩人正抱着你哭我嚎的演韩剧呢。
林趯看宁非表情先是愤恨,后又偷笑,以为雷阵雨总算过去,猫着腰踮着脚的想偷偷离开,却被宁非沉声叫住。
“林趯,你去哪儿啊?”
“我……我……”
“你对我撒谎的事怎么算?”
林趯揪着衣角转过身来,“那你到底想怎样嘛?”
宁非冲他勾勾手指头,林趯乖乖小碎步到他面前,讨好的咧嘴冲他一笑,标准八颗牙。
宁非瞥他一眼,不打招呼弯腰下去把人扛起在肩头。
林趯倒挂在宁非后背上,觉得有点晕,“宁非,你干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做错事的小孩会被打屁股?”
“我不知道!”林趯两条腿胡乱蹬着,想逃脱,宁非箍的紧,他逃不开,力量上悬殊太大,林趯放弃挣扎,改理论,“你不能打我!第一我不是小孩!第二……”林趯嘴角下撇着,委屈的要哭,“连我妈都不打我的,你不能打我!”
他还真是从小都没被打过。虽然教育过程中,林慕和冷铭都有对他严肃,可撇开学习,生活里,他们还是很和蔼,秉承着只要林趯快乐的原则。
从小被娇养的林趯这会儿就要被打了,而且还是被打屁股,林趯觉得有失颜面。
“凡是总有第一次。”宁非的掌心在他屁股间上摩挲,心里还在琢磨着,还好发现林趯节食这个问题发现的早,等节食瘦到一点肉都没了,那这会儿也没这手感了。因为林趯小时候是个胖子,所以弹性十分好。
“嗯!”林趯咬牙闷哼一声,等着宁非的巴掌落下,可等半天宁非就只是在他臀尖上磨个不停。这感觉可不太好,就像打针前,被酒精棉球凉了皮肤的那一下,不知哪时候针就落下了。
林趯受不了这样,觉得这样反而是种折磨,仰头大叫着,“要打就打,别磨磨唧唧了!”
头一次见温吞的林趯这样豪言壮语。宁非想着,做错还和我嘴硬,非得好好治你。宁非扛着林趯往沙发上坐,林趯再怎么说这么大人了,却被宁非轻巧的转来转去,他都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趴在了宁非的大腿上。
呆了一会儿,回过神,宁非正揪着他的后裤腰准备往下扒,林趯慌忙提着裤子问,“干什么?”
“你不是让我要打就打的吗?我这就要开始了。”
“可这样……”
可这样也太丢脸了吧,像奶奶打孙子,还得扒开裤子在肉屁股蛋儿上打。
“别废话了,我这就开始了!”林趯腰已经露出来了,他提着裤子像宁非求饶,“宁非,我不敢了!我不敢了!我以后肯定不对你有隐瞒,有什么都告诉你!”
“不管好事坏事,都得和我商量着办。你不是说我们已经一家人了吗?其他人我不在乎,你不行,你不能骗我丁点。”
“好,我知道了。我就是好奇大家的反应,也想让大家知道你也就是面冷心热,朋友出事也会帮他们着急,替他们担忧的。”
“林趯,我不在意他人怎么想。我有你就够了。”
林趯提了提裤子,宁非也已经松了手,好让他爬起来。
宁非这时候电话响,接起电话一看是乐队打来的。
“出发日期定好了,表演也就那几首歌都是主唱自己写的,之前你也都跟着排练过了。”
好像是打来通知宁非出发日期的。
提好了裤子的林趯一听是宁非出远门的事儿,也没起身,趴在宁非大腿上静静的听。
乐队经理又交待几句才挂了电话。宁非挂了电话看林趯还趴在自己腿上,这次是真对着他屁股来了轻轻一巴掌,“还不起身?”
林趯趴着一动不动,“你要走了?”
“嗯,当初不是和你说过?”
“我知道啊!就……还是有些舍不得。我其实从小就怕黑怕一个人,可是妈妈怕我以后太容易依赖他人,一直都让我自己睡。本来嘛,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睡过来的,可是突然一天我身旁有人了,我可以搂着他睡,他也会抱着我睡。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不是还有那么大的抱抱熊?搬家那天你不是很兴奋的给他排了位置?这下好了,我走了床空出一大半来,你可以抱着他睡了。”
“不一样。”林趯趴在宁非腿上,说话的时候一直没回头,只给宁非看自己的后脑勺,宁非看不见他的脸,只听见他沉闷的声音,“不一样。温度不一样。你很热,皮肤很烫,熊很大却没有你的温度。”
宁非感觉自己是真的对林趯没办法了,他只要稍微这么对自己流露一些感情,宁非就晕头转向的想要不管不顾,此刻他已经想要再放一次鸽子了,以后再没人请他唱歌就没人请吧,反正能走的路子多的很,宁非不说三百六十行都精通,可其中一半他都做过。
“林趯,要不然我……”
“叮铃铃。”这次换林趯电话响了。
“喂?”
“林趯是我。”
宁非的耳朵竖的比兔子高,又是鄞瑾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他怎么总找林趯?!
“嗯,我知道,怎么了?”
“打电话给你是想告诉你,谢谢你的建议,我已经和家人好好谈过了,把自己的初衷告诉他们,他们没有阻拦我。所以我现在要离开这个城市回家备考,希望自己明年能考上医学院。”
电话那头的鄞瑾听起来很兴奋,宁非都没刻意靠近着去偷听就把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听到鄞瑾说要离开这个城市,宁非心里偷着乐,赶紧走,别整天赖着林趯。
“那先恭喜你啊。”林趯并没有被鄞瑾感染上兴奋的情绪,他无精打采的叹着气,“又一个要走的。”
“又?”鄞瑾有些奇怪。
“哦,没什么,就是有些惋惜,我在这个城市好不容易有了朋友。”
听林趯的口气,鄞瑾觉得自己在他心里还占了一定的分量,“你不用这么失魂落魄的,我明年就回来了,我会考这边的医学院。”
“真的?”
宁非听林趯上扬的语调,有些气愤的想,至于这么高兴吗?最气愤的是下一秒林趯居然还替鄞瑾担心,“可是听说这边的医学院录取分数很高耶。”
“不用担心,学习方面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切,宁非对鄞瑾的话有些不屑,并且自大的想,要是自己上学的时候不为生计奔波,轮的到你在林趯面前炫耀?清华北大都得来抢老子。
“嗯,那你加油哦。”
“会的,我一定会加油的!”
为了一年之后和你在这座城市重逢,让你看到崭新的我,我一定拼尽全力。鄞瑾斩钉截铁向林趯保证的时候,也在心里暗下了决心。
“林趯,之后的一年我可能要闭关全心备战。所以我走的那天能不能来送我?”
“好啊。”林趯不假思索的答应,全然不顾背后已经快贴到他后脑勺上偷听的宁非。
“你怎么还要去送他?他又不是小孩子!”
大声说着这话的宁非倒更像个野蛮不讲理的小孩子。
林趯挂了电话,不紧不慢的起了身,“他下周就走了,在你前面离开呢。我就当提前预习一下送别吧。”
“这能一样吗?”宁非把自己的大腿拍的啪啪响,既发泄也是为了强调重点,“我和他能一样吗?!”
林趯重又拿起逗猫棒逗的拿铁在地上打滚,没理宁非,只蹲着对拿铁说,“也就你陪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