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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在客厅的玫瑰花正鲜艳,宁非看一眼花,又贴着门去听浴室里的动静,水声刚起,猜想着林趯刚入水。宁非这才放心走到客厅抱着花进了房。
林趯坐进浴缸,水快没到下巴,仰起下巴来,满足的哈口气。水偏热一点,浴室里蒸汽熏腾,吸一口是玫瑰香,闭上眼,人都放松起来。
在水下搓搓手掌,再捧起水时,就是一手的泡泡。林趯吹起掌心的泡泡,兀自笑着。看一眼紧闭的门,不禁去想,宁非这会儿在外头干什么呢?
一想脸就烫,只是这会儿,面皮已经被蒸的粉嫩,多一点红也不显。
身子往浴缸里滑了滑,屈起腿,水面上露出被泡的泛粉的膝盖。“唰”一下,膝盖靠拢,水波远去。
到了这步,总忍不住好奇下面宁非会对自己做什么,总觉得情理之中,自己每每都在意料之外。嘴角忍不住的上翘,想起晚饭种种,不禁要感慨,原来这就是浪漫。
林趯傻乎乎的十八年人生里终于有了一次浪漫。胳膊在水底下拢紧,人飘乎乎的,让林趯不禁感慨浪漫是这么直击人心的一种东西。
朦胧里,林趯想,呆会儿宁非会这样温柔的抱住自己吗?像这一池子水一样,柔柔的带着玫瑰香气,渗进每一寸肌肤。
是宁非滴进水里的精油太舒服,味道怡人,带的幻想都旋旎。林趯对着朦胧雾气忍不住的遐想,只怪宁非蛊惑自己。
背地里嗔怪,当面却无措。尤其宁非不打招呼的推门进来,吓的林趯背后一滑,整个人差点没淹到水里去。
林趯扶着浴缸,说话磕巴,“你……你怎么进来了?”
嘴里问,心里想,难道真是我想的那样,在浴室里就……
宁非走到浴缸边偏身坐下,刚好是个居高而下的角度对着林趯,俯身试试水温,吓的林趯绷直了腿,让露在水面上的膝盖沉下去。何止膝盖,整个人都往下沉,让水淹到脖子,连肩膀都不给看。
宁非没在意,试了水温,随口问林趯,“水温还合适?”
“嗯!”林趯直点头。
宁非扭头看他通红的脸,“会不会烫了,看你脸红的。”
林趯抿嘴直摇头。
“那好吧。”宁非拍拍浴缸边缘,“把腿晾到上面来,我帮你……”
“帮我什么?!”林趯睁大了眼,一听宁非说这话,林趯双手紧紧抱住自己,“不用,不用,我自己来。我有做功课,该准备的我自己准备。”
宁非有些懵,看着水中央漾起一个涡,知道是林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捏着拳头挡在嘴边,最后实在是憋不住,只有笑出来,“哈哈哈,林趯,我是想说,我来帮你剪脚趾甲的。”
“啊?”
“你前两天不是说,感觉脚趾甲长偏了?刺到肉里,你走路疼。”
“哦。”林趯闷在水里,看起来有气无力的。
“不过,你说你有做功课,你倒是告诉我,你做了哪些功课?”
林趯避开了宁非直射向自己的视线,指尖划拉着水面,顾左右而言他,“怎么没泡泡了?”
宁非紧追不放,“嗯?到底做了哪些功课?”
林趯瘪起了嘴,“就这样那样的,抽抽打打的。”
“等等等等。”宁非冲林趯做了个打住的手势,“我怎么感觉你的研究方向不太对?”
“我听网友说的。”林趯看一眼明明听得饶有兴味的宁非,“你别欺负我。”
宁非喜欢看林趯这可怜样儿,可又见不得他的委屈,心里也是矛盾,在林趯面前他的坏也不过只能起个头,最后总败给不忍心,“好好好,我不问了。你把腿晾上来,让我给你剪剪脚趾甲。”
“这会儿?”林趯低头瞅瞅自己现在的状态,“今天不剪行吗?”
“我平常不是没时间吗,咱俩也难碰头可以好好坐下来。”
“可是原本都挺浪漫的,弄这一插曲,感觉都没氛围了。”林趯还是挺沉迷宁非精心准备的浪漫,酒店很漂亮,晚餐很精致,突然接进了太接地气的生活插曲,“像你唱歌跑调了一样。”
宁非也没几次唱歌跑调过,就只有被林趯搅乱心神,给弄的心不在焉的时候,跑了调被观众嘘下了台。不过林趯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去抓林趯的脚腕,既然他想保持浪漫,那就给他浪漫好了。
宁非起了身,嘱咐林趯,“别泡太久了啊。”
“哦。”林趯目送着宁非出了浴室,这才松了口气,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好像水都沸了,因为他的心跳。
林趯抚着胸口,仰头枕在浴缸壁上,刚好那块凹进去一点,特地留着给人枕的。林趯这会儿压根没法沉浸在泡澡带来的舒适里了,他只回味着宁非的话,自言自语着,“他让我别太久啊。”
想想还是起了身,冲干净身上的泡沫,披上浴袍,趿拉着拖鞋往外去。
先是给门开了条小缝,探出头,小声的喊,“宁非?”
没人应。林趯奇怪的走出了客厅,客厅灯被关了,房里隐约透出了光,还有音乐声。林趯以为宁非在房里等,抬脚正要去呢,就看见宁非蹲在地上撅着屁股一步一步从房里退出来,手上拿着的好像是……蜡烛?
林趯咽咽口水,鬓角有汗落下,不知道是不是泡澡泡的,心里却呐喊,我还没学到蜡烛那一节呢!
“宁非,你这是?”林趯走到宁非身后。
宁非猛然抬头看着林趯,“你这么快出来?我还以为你要泡一会儿呢。”
林趯指指宁非手里的蜡烛,“你这是……特地带来的?打算一会儿用的?”
宁非看林趯神情隐晦,晃晃手里还燃着小火苗的蜡烛,林趯就看见那蜡烛上的微光晃了晃,照的宁非的脸暧昧不明。
“那你做了这么多功课,你觉得呢?”
“我……我……”林趯喘息急促起来,最后老实交待,“我还没学到这么厉害的东西。这次先放下,好不好?”
宁非被他的坦诚逗笑,起了身,把还燃着的香熏蜡烛放到林趯手心,又拉着他的一只手绕过自己的胳膊,带着他进了房,“我才没你想的那么下流呢。你说想延续浪漫,我急忙叫了客房服务要了些香熏蜡烛。”
林趯挽着他的手臂进了房,这才看到地上摆成两排的蜡烛形成了一个道,直到床前,宁非就挽着他往床前走,“虽然招式老套了些,可我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还喜欢吗?”
“就觉得有些肉麻。”林趯是满脸堆着笑说的这句话。走到床前才看到床上用玫瑰花铺出一个心,果然老套,可是林趯喜欢,喜欢这样老套俗气的浪漫,就因为这里面有宁非的用心。
宁非让林趯在床上坐下,林趯瞅准了玫瑰摆出的心,一屁股坐到心中间去了,仰头一脸满足的对着宁非说,“你看我坐到你心里去了。”
“嗯。”宁非宠溺看着单纯好满足的林趯,手背擦过他的脸,林趯这时候才想起俩人的处境,羞敛的垂着眼,安静等待被安排。
宁非没有动作,沉寂了一会儿,弯下半边膝盖,单膝跪了下去。林趯吓的差点跳起身来,托住宁非的胳膊,“别这么隆重!”
终究是拖不住宁非这么大一个人,林趯还要再拉,宁非却猝不及防抓住他的脚踝,激的林趯收了手。
宁非带着他的脚踩上自己膝盖,林趯脚趾头都蜷起,不明白宁非要干什么,只屏息等着。
脚腕上突然一凉,原来是给戴上了银链子,林趯歪头去看,就看见腕间链子闪着光,上头坠着个三角形模样的东西。
“那是什么?”
“是拨片。”
是宁非定做时特定让做成了拨片的样式,因为是林趯给他沉闷的人生拨响了未来的弦。
林趯看着感觉更像是个实心的三角铁,贴在肌肤上冰凉凉的。
“也是我的方向标。”
他确定,林趯就是他的方向标,有他才有勇气走向未来的路。
“嗯?”林趯还在打量,宁非却已经伸手抚开他害羞蜷起的脚趾,抚完捏一下,圆滚滚的一排,看着喜爱,喜爱到情不自禁感慨,“还和小时候一样圆,真可爱。”
林趯的脸红无可红,看宁非欣喜的眼睛干脆大方的给他看。
“可是我没准备礼物。”
“没关系,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真的肉麻,可也是情到深处。
林趯的嘴角翘了又抿,胸膛随着呼吸剧烈起伏,像下足了决心深吸一口气,郑重的和宁非说,“你起来吧。”
也到自己给宁非展现礼物的时候了。
林趯扶着宁非的胳膊想让他起身。宁非抬头,两人的目光正好迎面撞上,对视片刻,撞上的就不止是目光了,唇也撞上。
林趯已经知道抓住接吻前闭眼的时机了,宁非迎面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闭上了眼。闭眼能将吻里的爱意都放大,因为不能分神,一心一意,就只去感受贴上来的唇,抿了又抿,轻轻柔柔,似是游戏,鼻尖蹭了又蹭,麻麻痒痒。然后宁非的手垫着他的后脑勺带的人往后倒。
玫瑰花瓣精心铺出来的一个心因为两人的倒下而散了一床。乱了些,形还在,两个人就这么交叠在一颗心中。
林趯闭着眼仔细的去感受宁非的温柔,知道他体贴,顾及到他的笨拙有克制,所以林趯大胆的先进了一步,探出了舌尖在对方唇上舔了舔。接受了邀约,宁非进来了,同他缠绵。
还不够熟练到自如的换气,闭气一分钟已经是极限。宁非摸透了他,再极限前一秒退出,给他缓和的空间,自己却是不停的。在林趯大口呼吸的间隙,沿着脸颊吻到鬓角到耳垂,到脖颈,谨慎又细密。
等到林趯平缓过来,宁非已经亲到他锁骨,手绕到他的后衣领,指尖轻轻挑开,由后向前,露出了林趯半边的肩。
腰间的浴袍带松动了。林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还有事情忘记坦白,焦急的喊停,“等一下,宁非你等一下!”
开始了哪里有能停的,又不是比赛还来个中场休息。全当是他紧张找的借口,没关系,忍忍就过去了,只是不能停,停了就不行。宁非仍旧是一路亲着下去,路过了锁骨就快亲到胸膛,手已经拉住林趯腰间的带子,快要扯下。
“不行!”林趯推开了他,翻身坐起慌忙整理衣服背对着宁非。
原本进行的好好的,突然被打断宁非也没恼,“怎么了?害怕了?”
林趯背对着他没做声。宁非伸手想拍他的肩,却发现他的肩膀在耸动,在靠近点看,好像是林趯哭了。这下换宁非慌了,“你要是没做好准备,我们这次就算了。林趯,你别哭。”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林趯抽噎起来。
宁非看的心疼,揽过他,让他靠在自己胸膛,给他轻拍着后背,小声的哄,“是我吓着你了?”
“不是的。宁非,我还有事没对你坦白。”林趯哭的身体一抽一抽。
宁非给他顺着后背,“不想说也没关系,累了的话我们今天就先休息好了。”
“不行。不能浪费酒店钱。”林趯从他怀里起了身,一抹眼泪看着床上花瓣,又看一眼地上摆着的香熏蜡烛,床头还有他们今天拍的相片,宁非这么好,他不想宁非对自己失望,“本来我想早点告诉你的,可你总是很忙,我们也没机会好好说个话。”
看林趯这么严肃,宁非摆正了身子,认真去听他即将要说的话。
林趯捂上自己的肚子,“宁非,我其实没你说的那么好看。我肚子上有个疤。”
一双大手覆了上来。林趯泪眼朦胧的看着对面人,宁非冲他一笑,“我知道啊。”
林趯惊讶重复一遍,“你知道?!”
宁非垂眸看着两双手捂住的地方,“是你小时候动手术的地方吗?”
林趯点点头。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
宁非叹着气,“你因为我受的伤,我怎么会嫌弃。”
“不是的,你没见过,是真的很长很丑的一道疤。”
因为这道疤,他被冯林取笑了三年。冯林欺负他扒他衣服的时候,看到自己肚子上的这道疤吓的再没下去的手。就连拿他泄恨,羞辱他,也要翻过身去让自己背对着。
“我见过,你忘了你那次在浴室跌倒,我可是把你完完全全看了个光。”
林趯歪头想了一下,他记得自己当时捂住肚子了来着,因为只捂住了肚子,忘记遮下面,还被宁非嘲笑是没毛的小子。哦,是后来摔倒,腿都架在宁非的肩上,他觉得丢脸当场哇哇大哭,全然忘记了去遮肚子上的那道疤。原来那时候宁非就都看见了。
“你真的不嫌弃?”
宁非捏着他的腰带,抽开了腰间松松打着的结,林趯还要去遮,宁非挡住不让他遮。
很长的一道疤,从肚挤眼斜出去一直到胯骨边,连爸爸都说像条歪扭的蜈蚣。可宁非沿着这条疤摸了两个来回,却说这是橄榄枝,和平鸽嘴里叼着的那种,最配林趯的单纯天真。
林趯放下顾虑的同时又觉得心里酥酥的,宁非又突然俯身过来亲上了这条“橄榄枝”,弄的林趯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亲完侧脸贴上暖而柔软的肚皮,“就是这条橄榄枝,带来了独属于我的爱与宁静。”
那时他们都还是孩子,可也就是孩子才最固执。宁非固执的恨自己的存在,林趯固执的崇拜他的存在。
这么粗暴不好相处的自己,是林趯给予他信心,直言他温柔,要他往后一定要加油。
“好肉麻哦。”林趯摸着宁非的头顶,说完却是嘻嘻笑着,感激宁非把自己的缺点渡了光,让他不至于自卑。
毛茸茸的头发贴着肚皮,搔痒了心里一块地方。宁非的头发茂密却不梗硬,蓬松的软软的,像太阳底下打过的棉花,林趯很爱摸宁非的头发,他知道宁非也爱被摸,只是嘴硬,可有时候也得这么顺着摸一摸,适当的给他安慰。
地上的烛光晃了晃,似是要燃尽。
“林趯,不早了。”
宁非趴在他的肚子上提醒着他刚刚未做完的事,选择也给林趯,他要是说早点休息,那就真的早点休息,什么都不发生。
林趯沉静了片刻,摸着宁非头顶的手停下,他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还很早。”
宁非惊喜抬头看着他。
“毕竟我们还有事没做完,所以不能喊晚。”
“那就只有从头开始。”宁非笑着撑起身,突然被打断的氛围有些难以接续,又从亲吻开始,林趯面上都是尴尬,刚刚都怪自己冒然打断。还好宁非有办法,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断掉的氛围再续起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林趯,其实我也有块疤。”
林趯好奇道,“真的吗?”已全然忘记刚刚的尴尬,他从未听说宁非有疤。
宁非撩起了腰间衬衫,为了配合今晚,他t特地穿了衬衫出来,“你看。我腰这边也有块圆圆的疤。”
是烫伤,怎么来的宁非有些不记得。这来历不明的疤是他的弱点,打架再凶猛不小心被人戳了腰这块的疤他都手软。宁非从未提自己的弱点,所以这块疤一直无人知,今天他把这块疤给林趯看了。
林趯好奇的俯身过来看,“真的有块疤耶。”说着伸手在那疤上点了点,点的宁非身子一颤。林趯看宁非的反应,这样凶狠的宁非居然被人碰到腰会缩起身来。调皮心思起来了,他抬头对着宁非嘻嘻一笑,又伸手在这块疤上戳了戳。
“别戳了,别戳了!”宁非侧着身要躲。林趯玩心大气,伸长了手想继续戳,却被宁非一把抓住手扑倒。宁非不甘示弱的挠起林趯的腰,“让你再戳,让你再戳!”
”啊哈哈哈哈哈哈——”林趯落了下风,赶紧认错,“宁非我错了,你别挠我痒了。”
见他求饶,宁非停了手拉他起身,林趯伸手擦掉眼角笑出的泪,双眼朦胧的和宁非对视一眼,就这一眼,两人各自撇开了头。林趯垂着头,有手摸过来继续帮他擦眼角的泪,擦完手没收回,摸着他的脸颊挑起他的下巴,林趯又对上了宁非的眼睛。他知道接下去该干嘛,于是乖乖闭上了眼。
心里放下了重担,连接吻都应对的自如起来。浴袍刚刚就已经敞开,省去繁复的一步,可宁非却穿戴整齐。吻停了停,林趯抿着唇羞红了脸,在宁非的注视下,手伸向他的领口从头一个扣子开始解。
衬衫上有水渍,是刚刚在浴室林趯泼的,半干半透,挑开能看到下面出了汗的古铜色肌肤。林趯看一眼,知道原来宁非也正紧张。可能衬衫透了的地方不是因为刚刚在浴室泼的水,而是因为宁非紧张的汗。
林趯不敢抬头,静的很,有口水“咕咚”咽下的声音,分不清是谁的,略过胸腔时,明显看到皮肤下的跳动,情不自禁的,让人想捂住那颗心脏。
宁非一把摁住了摸在自己左胸口上的手,对面人还是不敢抬头,离的太近都看的见他垂着的眼睫直打颤,可还是一声不吭,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心是焦急的,又怕太急吓的含苞半开的花抖没了叶子。只是拉着他的手慢慢来。
扣子一片片的开,到最后一颗的时候,手顿住了。林趯终于抬了眼,看一眼宁非对着他求助的抿下唇。头一次,还不太想为难他,宁非笑一下松开他的手。。
林趯松了口气,感谢宁非的不勉强,在他松口气的同时,突然被人亲吻了下巴,摸在后脖子的手从耳后插进头发里,垫住后脑勺带的人往下倒。
林趯枕在宁非的手心里,感受着他细密的亲吻,等他熟悉了,亲吻暂停,宁非贴着他的耳朵询问,“林趯,没关系吗?”
“嗯。”林趯点着头,还是有点不敢看宁非,仰着头看头顶吊灯,感觉自己好像在海上,暴风雨要来了。
即将来临的暴风雨让他紧张,传说会有海妖蛊惑,让人不对风浪畏怯,肆意拥抱。他感觉自己听到了那声音。
“林趯,别怕。”
“嗯,我不怕。”
潮湿的声音果真容易让人受蛊惑,林趯觉得自己并不怎么害怕,风浪再大都想投身进去。
宁非小心检阅着,怕他哭。可林趯只是闭紧了眼,没有哭,却也让人看不透他此刻的心情。之前总在担心他会哭,居然没哭。宁非仔细看着他,拂去他眉心的汗,觉得林趯总让自己惊喜,他总在奇怪的地方变得很坚强,比如这道疤的诞生,他没哭过,比如现在,他也还是没哭。
宁非的手抚上这道疤的时候,林趯睁了眼看着他,感觉宁非在自己的疤上弹琴,他记得,记得宁非弹琴翻跃的手有多好看,比那些会翻花绳的人还灵活。那手可以挽花,可以拈蝴蝶,这些景象都是从前在宁非的琴声里看到,而现在,这景象就在眼前,在他胸口挽着花,在他心里塞蝴蝶。
“还疼吗?”
好像是问肚子上的这道疤,又似乎不是。
“习惯了。”
习惯了这道疤,也习惯了现在,凡人爱上海妖,连看风浪都觉得可爱。所以他让宁非别停在这里,杨帆启航,往海深处去,那里还有未探知的神秘世界。
“我是怕你不适应。”
可林趯都这么要求了,也没有慢吞吞的理由了。撑身子,风压弯了船桅,调皮的重又弹回来,林趯的眉头就这样一皱一展。
林趯感觉自己在一张罗网里晃,是宁非织给他的罗网,逃不开。
“林趯。”
宁非喜欢唤他的名字,一声声的唤。他的声音好听,尤其还特地拉长了尾音,像是月牙弯上勾出的情意,从四肢丝丝缭绕着上来,密密的裹上他的全身,能让人忘记疼痛,扫去腻乎不爽的感觉,林趯迷醉在宁非呼吸沉重的尾音里。
真是奇怪,今晚他并没有喝酒啊。可却像喝了酒,红了脸,出了汗,酥酥软软,脑袋蒙了白。等宁非再唤他,用一双迷蒙的眼去看,有汗落下,似是雨点拍在脸上,原来他不是给自己织了张逃不开的罗网,原来是他们一起在情网里起起落落。像在海上没落锚的船,被玩笑着推在最高的浪尖上。
林趯偏开了头,宁非贴着他的侧脸从下颚亲到了耳后。
“林趯。”
宁非还在喊他的名字,是要他在情网里也清醒,记得今晚这一切。
他记得,他看的清楚,他正搂着宁非肩,能朦胧看见自己翘起的脚,脚上银链闪着光,像浮标一样晃荡着往宁非腰弯里靠。
“林趯。”
宁非喊了他几遍?叫了很多遍。叫了多久?好像叫了很久。
“林趯。”
是为了让他开口。
“嗯。”
开了口,变了音,连自己听见都不信。不像宁非的呼吸那样沉重,自己的声音就那样轻轻的从嘴缝里露出。
宁非就想听林趯应一声,听到了,鼓起了劲,林趯脚上那条银链子从浮标变成了帆,还是遇上台风天的帆,没个定向,被风吹的四荤八素。
“宁非……”
他想请求,求风慢一点。
搭在肩上的手早已经垂下,已经没力气了。
风浪是海妖引来的,他不爱平淡温煦,喜欢热烈相迎,迎孱弱的凡人,给他看自己的爱热烈无可挡,所以宁非说,“等等,再等等。”
“我……我真不行了……”
“马上就好!”
林趯听的出,宁非几乎是咬牙说的这句话。既然马上就好,那自己就再等等吧。
地上蜡烛灭了大半,林趯锁骨里的汗都快盛满,宁非还是没停。林趯惺忪着一双眼看着越战越勇的宁非,心想他又骗我,这个马上真的好久。
宁非还算是克制了,因为惦记着答应过林趯的马上,没有陡然停止,而是慢慢的,像车冲过了减速带,给个缓冲,再渐渐停下。等完全停了,林趯一歪头,即刻就睡了。
宁非心满意足的喘着气,还想着回头甜言蜜语再温存一番,抬头却看见歪头熟睡的林趯。
失望肯定是有的,不过念及他第一次,自己又折腾了这么久,还是抽开身,拉上了被子让他睡好。
林趯睡的香,宁非却是睡不着,侧卧着撑着头,仔细擦拭着林趯满是汗的一张脸,惦记许久的一块糖终于被吃到,心里甜滋滋的,怕日后忘记,低头亲在林趯的额角,嘴唇略过他汗湿的发际,却也说那是甜。
大概是太累,宁非这一番动作都没能让林趯睁开眼来瞧一瞧,按下逗醒林趯再来一场的心思,宁非轻轻拍着他的胸口,想他梦里有自己,嘴里念叨着,“来日方长,总归有再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