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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闹钟为什么又没响?”林趯检查着自己的手机,怀疑是手机坏了,不然为什么这两天自己明明设好了的闹钟都没能准时响起。要不是拿铁饿了扑到他脸上来,他还不知道得睡到什么时候去。
“奇了怪了。”林趯在手里把自己的手机转了一圈,想不通手机到底哪里接触不良了。拿铁好不容易把人砸醒,却看林趯没有要给自己喂食的意思,爪子扒着他的胳膊,直喵呜叫唤。
“知道了,知道了。”林趯被拿铁蹭的发痒,只有放下研究手机的心思下了床,先给自动喂食机里倒上粮,“你可吃的真快,这么两天就没粮了。是不是你翻开机器偷吃了?”
拿铁没理,看见猫粮咕噜滚下,只顾着埋脸吃。
“哼,小东西,没良心。”林趯嘀咕这一句,扭身准备继续研究自己的手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回头一看地铺上是空的。他这会儿才注意到宁非不在,“嗯?这才几点?宁非怎么就不见了。”
外头刚六点,林趯看了时间,虽然时间不晚,可他还得送牛奶,按他的骑车水平,今天送牛奶肯定又要晚了。
“糟糕!”林趯大叫一声,吓得专心吃粮的拿铁竖了一背的毛。紧跟在林趯一声大叫后面的是手机铃声,不是延缓的闹钟铃,而是来电铃声。林趯看一眼手机屏上的来电显示,缩着脖子闭紧双眼,悬在接听键上的手指怎么都不敢点下去。
来电显示廖师傅。
手机坚持不懈响了好一阵,像是凌迟处死。林趯实在受不了,一睁眼心想算了,还是给自己来个痛快的,点下了接听键,“廖师傅,对不起,我今天又……”
“林趯,你没事吧?”
“嗯?”林趯还以为廖师傅会因为自己的旷工而劈头盖脸一阵骂,意外的是廖师傅非但没骂他,反而关切他的身体,“我没事啊。”
“哦,那就好。我今天看一个不认识的高个儿过来说他来代你的班。他说你昨天摔的不轻,腿估计得有两天不利索,所以让我别打给你,让你好好休息。可我越想越不放心,昨天上班我看你额头上肿了好大一个包,现在腿又不行了,实在是放心不下打个电话给你。”
林趯盘腿坐在拿铁身边,一只手在大腿上来回的搓,他腿其实没有不行,只是自己不怎么会骑自行车。不过,谁帮自己去送了牛奶?难道是……林趯看一眼地上没叠好的被子,问电话里的人,“廖师傅,给我代班的人叫什么啊?”
“叫什么?不是你找的人吗?怎么反过来问我?”
“我就是确认一下。”
“哎呦,叫什么我一时还想不起来了,他好像也没主动说,只是报了你的名字。”
“那他什么模样?”林趯搓着大腿的手停住,紧张的握成了拳头。
“嗯,个子挺高,是小姑娘们喜欢的模样。对,拿你们少年人的话说就是看着挺酷。哦,他那眉毛浓的很,不说话的时候看着还挺严肃。”
是宁非!林趯确认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了身。
“喂,林趯,林趯?”廖师傅在电话里喊着。
“廖师傅,他现在送到哪片小区了?”林趯边问着边着急往门边跑。
宁非刚从楼里出来就看见了林趯,立时顿住了脚步。林趯在不远处站着喘着粗气看他,他也站定不动喘着粗气看向林趯。
林趯是跑过来的,宁非是从楼上跑下来的。没办法,天亮了,已经是各家赶着出门上班上学的时候,电梯正堵。宁非怕耽误了时间,到了直接就从楼梯上去了13楼,送完又干脆走着楼梯下来,还好最后一箱也送完了,他现在只要送奶箱回去就行。
只是没料到,宁非没料到林趯会跑过来。
“你……你怎么……”
这一刻宁非有些不会说话了,该要说什么呢?说想他别因为自己辛苦,别勉强自己的身体,想他好好睡上一觉。宁非不是会把这种话说出口的人,所以像现在,只是和林趯两人面对面站着,最后认输了一样先别开了目光。
林趯仰长了脖子深吸一口气,抬脚往宁非面前走,伸手一把搂住他。宁非躲开的眼睛里瞳孔颤了颤,“你……”
“我就知道。”林趯抱紧了宁非,偏头靠在他胸前,“我就知道你从来都温柔。你不说不代表你不体贴。他们都误会你,对不对?你不是,不是像自己说的那样无可救药,你很好,一直都很好。”林趯抬头看着宁非。
宁非低头看一眼林趯,愣一下随即抖一下肩膀,林趯套紧他的手便松开了,还震的他后退了两步。
“你又要说我不懂你了吗?”
宁非看着面前的林趯委屈的低着头,一时有些不忍,“还得去奶站还箱子做登记,晚了要扣钱的。”
宁非擦肩而过的时候,林趯嘴角绽了笑,转身小跑着跟上宁非,想拿走宁非一只手拎着的箱子,“我来,我来拿。”
宁非抬了手,把箱子换到了另外一只手上,看林趯又绕到他的另一边执意要拿走自己手里的箱子,只有一把搂住林趯的肩膀,把他固在身体的右侧,省的林趯在身边绕着跑,“箱子能有多重。你别挡着我,浪费时间。”
“可是……我怕你累。好多牛奶呢,一家家送,可累人了。”
“嗯,那你给我捏捏肩。”
“好!”
宁非只是开玩笑,没成想林趯当了真,一本正经的对着他的肩膀又是揉又是捶的,还时不时问宁非,“这个力道可以吗?”
“嗯……太轻了。”
“那这样呢?”
“可以稍微再重点。”宁非最近晚上睡地板,白天在车行不是洗车就是帮忙修车,肩膀真的有些酸痛,“咳咳,你这有点太重了。”
“对不起,对不起。”林趯连连道歉着,伸手给宁非揉。宁非看时间不早,自己得去车行了,没功夫在和林趯耗,挡住他的手,“行了,就先到这儿吧。还得赶着去奶站登记呢。”
“我去好了。不能都让你一个人做。”
“算了吧,你自行车都不会骑。昨天不还摔了一跤,奶瓶都给你摔碎,我今天送奶,有几户人家还因为这个给我使脸色呢。”
“对不起啊。连累了你。”林趯说着又垂下了头。宁非见不得他这样,就要伸手揉揉他的头顶表示自己没事,还没揉到呢,林趯又突然抬起了头,“你知道我摔跟头?”
“我……”宁非垂下了手,顾左右而言他,“快走吧,时间要晚了。”
林趯追着他问,“你昨天是不是听到我在楼梯间说话了?还是你看到了?”
“我听到了。”宁非没说自己看到了,他怕林趯会觉得丢脸,“我听到你打电话说房东多收了一份房租,那屋子现在我也住着,没道理要你一人承担,所以以后早上我来送奶。我也没你说的那么好,只是我已经欠了你一份人情,不能越欠越多。手表我另外再想办法。”
“宁非,手表的事我真的算了,我只想你好好唱……”
“你别挡我道,我自己的工作都快迟到了。”宁非打断了林趯的话,他怕林趯又说只想自己好好唱歌这种话,他已经决定不再唱歌了。
“你自己的工作?”林趯听他的话有些不解,“你不是夜场歌手吗?这会儿这么早你要去哪里?”这么一说,林趯才感觉出一些奇怪的地方,这两天宁非回来的比自己都早,而且自己回来看见他的鞋总是潮潮的,昨晚抱着宁非的时候还闻见了股汽油味,“宁非,你……”
宁非停住了脚步,林趯收了声跟着停住。宁非侧头看他一眼,指了指天,“你今天可别又迟到了。”
林趯顺着宁非的手抬头看了看天,太阳明晃晃的挂着,显然时间不早了。林趯一下子又被转移了注意力,双脚不安的原地踏步着,“怎么办,怎么办。”
“还不快走?”
“哦,好。”林趯掉头就跑,宁非皱眉冲他背影,“别跑这么急,到时候再摔了。”
显然林趯听不到了,因为着急,眨眼的功夫林趯已经跑出老远。宁非看着从拐角消失的林趯,摇摇头,“真是个孩子,怎么都不长记性。”
林趯跑出一段路去,小腹隐隐做痛起来,他早起就跑着过来的,这会儿又跑,只觉得身体吃不消,只有扶墙休息一阵。抬头又看一眼太眼,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一眼时间,“什么啊,不是才8点嘛。”
四月了,太阳已经比之前出的早了。林趯平常习惯用手表看时间了,现在手表没了,他的时间概念也模糊起来,宁非误导了他,他一点都没怀疑的就觉得自己真是要迟到。毕竟他近来迟到的不少。
“用手机看时间可真是不方便啊。”林趯不满的拎着自己的手机,“而且闹钟总不响。唉,算了,将就用吧,也没钱换新的,实在不行送去修理一下吧。”
他正对着手机心想,怎么才能让商场四楼的手机店铺给自己检查一下手机到底什么毛病呢。手机先震动起来,吓的林趯抛两下手机,差点没把手机摔在地上。等接稳一看,“嗯?未知来电?推销电话吗?”
林趯接起了电话,“你好,不买房,不贷款,不培训。”
电话那头笑了两声,“你好,我是江泽。”
“啊啊啊,你好。”林趯举着电话红着脸,“你怎么有我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嗯,是有事和你说,所以才千方百计找到你的电话。”
“哦,什么事啊?”林趯心里有些奇怪,江泽的事情自己好像没什么能帮上忙的。
“宁非他不唱歌了,你知道吗?”
“什么?!”
隔着一堵墙的院子里,挂着的八哥被惊的乱扑腾翅膀。
“唉,门口那人站好久了啊。”
“看他样子应该不是来打听修车的。”
车行的两位伙计正站着闲聊。
“那他在那里站半天干嘛?”
问话的人被使了个眼色,低头往车底看。一双长腿露在外面,宁非躺在滑板上,上半身在车底下面正查看着。
“哦,看他啊。可真是厉害,才来这么两天,天天都有买菜的大妈,放学的姑娘故意在我们车行前面晃。现在更不得了,连男的都吸引过来了。”
车底下的宁非没理睬,腿一屈,从车底下滑出来,“没什么大问题。”
“唉,门口那人可怜巴巴往这里看半天了。你好歹看人家一眼啊。”
宁非起了身,应付的往门边飞了一眼。原本不经意的一眼却让他愣住,他看着门口站着的人问,“林趯?”
“什么啊,原来认识的。”旁边看热闹的两人觉得有些无趣。
林趯把宁非从头到尾给看了一遍,他原本不相信江泽的话,看到车底下露出的那一双腿时,他还告诉自己说不是,那不是宁非。等宁非从车底出来的时候,林趯没有多少震惊,只是觉得自己心塌了,其实他看到那一双腿的时候,就一眼看出那是宁非,不肯承认不过是自欺欺人。
明明已经还了债,为什么宁非不唱歌了?他看着宁非的鞋,乌漆麻黑的鞋头还沾上了油,看着宁非蓝色的牛仔裤上长长一道黑印儿,还有他的卫衣,他的脸,让林趯最无法忍受的是,他的手,修长笔挺手指上看不出原来的肤色,都是黑。
林趯往宁非面前走,身旁的人看氛围不对,识趣的自己走开。宁非看着闷头往自己面前走的林趯,心虚起来,等他快到自己面前时试图解释,张口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有先问他,“你不是上班去了吗?怎么……”
林趯一声不吭,垂头大步流星的走到宁非面前。
“林趯,你听……”宁非还想努力解释,林趯上来就抢走他握在手里的扳手,狠狠丢在地上。
扳手砸着水泥地,重响一声,又余震着发出嗡嗡声,像乱了的心跳。
“林趯,别这样。”
“不是我别这样。应该是你别这样。”林趯捧着宁非漆黑的一双手,给他又是擦又是抹,说话时声音打着颤,“这双手原本是要弹钢琴的,不该弄的这么脏。”
“林趯,你不明白。”
“你说我不明白,说我不懂。那你告诉我啊!告诉我到底哪里不明白了,哪里不懂了。可是别这样,别让这双手拿扳手,拿钳子,别弄脏这双手。你看,擦不干净了。啊,真是,为什么擦不干净了?”
林趯揪起自己的衣服下摆,包住宁非的这双手使劲儿的擦,“不能弄脏的,还得弹琴。”
“林趯,无所谓了。这双手早就脏了。”宁非说完这一句后,林趯的动作顿住了,“所以,我早就放弃了。”
被弄的乌黑的手心突然露出了原本的肤色,宁非觉得手心里一凉,是低着头的林趯哭了,眼泪刚好落在他掌心。
“你打电话给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有用吗?”
“我不知道。”江泽停下了摇晃雪克壶的动作,倒出一杯颜色好看的鸡尾酒给水鑫。水鑫叹口气接过,“那你还执意打给他干嘛?嫌宁非对我们生的气还不够?”
“我只知道,要是他过来,宁非说不定也会过来。”
水鑫抿一口酒,目光往大门处扫了扫。清早打出去的电话,现在都晚上了还是一个人影都没见到。水鑫觉得江泽这一招并没有用,低头又喝一口酒,这次喝完抬起头的时候,门口终于出现了一个垂头丧气的身影。
“看来你这一招没用。”
吧台后的江泽看一眼水鑫,又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进门正往这边走的林趯。今早的电话好像是没用。因为林趯身后没跟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