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马晓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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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暗,暮色低沉,一行人马准备出发。隋孜谦留下了八名侍卫,护送他们进京。

    徐相国和夫人乘坐一辆马车,徐雨戒单独乘坐一辆马车,徐念念和妹妹徐嫣嫣上了最后一辆马车。事不宜迟,大家匆忙上路。一路上,她握着手心里的御赐令牌,越发觉得有些烫手。徐嫣嫣小心的打量她,突然开口,道:“姐姐,你和三姐夫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徐念念啊了一声,吓了一跳,望着妹妹审视的目光,说:“没什么。”

    “真的吗?”徐嫣嫣故意靠近她,一张脸贴着她的脸颊,瞪大了眼睛凝望着她,说:“可是我感觉你心跳好快啊……”

    双生子就这点不好,偶尔会有一些心灵感应。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从梦中惊醒,莫名觉得心悸,便走到院子里去寻妹妹,果然徐嫣嫣玩水时候没注意掉了下去,好在她着急寻她,有丫鬟赶了过去。否则若只有一个不会水性的小丫鬟,怕是都救不回她。自此以后,她若是一有了不好的念头,便到处去寻徐嫣嫣,这小丫头多少会受伤。不是没看好路摔了跟头,就是调皮捣蛋闯了祸事。

    她成亲那晚,哭了一宿。徐嫣嫣便很难入睡,总觉得心情低落,难以入眠。这或许就是双生子的特别吧。

    “你看我做什么!”徐念念尴尬的撇开头,多少有些不乐意正视妹妹的问题。

    “姐姐,三姐夫是不是开窍了。”

    噗,徐念念差点没喷吐沫。开窍?什么叫做开、窍、了!

    徐嫣嫣扑进她的怀里,撒娇似的枕着她的肩膀,说:“就是对姐姐有感觉啊?你和我之间没必要隐瞒什么,他是不是愿意同姐姐当成夫妻相处?”

    徐念念垂下眼眸,轻声问道:“所以?”

    徐嫣嫣笑了,说:“姐姐可还记得小时候我将爹的青花瓷花瓶打碎了的事情。”

    徐念念嗯了一声,道:“当时你不敢承认,一个劲的掉眼泪,我就说是我弄碎的了。”

    “但是爹不信!”徐嫣嫣微微有些懊恼,说:“爹说你才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难道我在爹眼里就一无是处吗?”

    徐念念捋了捋她的发丝,道:“爹很爱你,他希望你勇敢一点承认吧。”

    “可是我也没否认啊,不过是真哭起来就说不出话了……”

    徐念念捏了下她的耳朵,说:“你这性子其实也够熬人的,日后谁娶了你……哎,看着软绵,说你什么都仿佛是打在海绵上,然后依旧我行我素,死活不改。”

    “姐姐……”徐嫣嫣娇笑道:“你直接说我死猪不怕开水烫好了,反正爹都骂习惯了。”

    徐念念眯着眼睛,说:“说正事儿呢,你和我扯这个干吗?”

    “哦。”徐嫣嫣莞尔一笑,道:“后来爹罚你说谎话了,同我一起关小黑屋。咱们还想着让管家嬷嬷将那碎了的花瓶给捡回来,一起粘补。”

    徐念念望着娇艳貌美的妹妹,记忆不由得回到了小时候无忧无虑的生活里,唇角弯了起来,道:“是啊。你还被碎渣子划破了手,死活不敢让爹娘知道的。还是大哥,把咱俩给拎了出来。那花瓶补的极其难看,不可入目。”

    “嗯嗯,我们补的不好,后来又托了哥哥去外面寻来工匠修补。可是结果呢?看起来再光滑如玉,那一道道痕迹依旧存在。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便是抹杀不掉的记忆。除非可以过了这坎,否则何来破镜重圆?”徐嫣嫣眨着眼睛看她,徐念念已然晓得她心中所想。

    她摸了摸妹妹天真的脸庞,说:“其实我们都有些自私,可是确实如你所说,如果道以前我错的极致,那么现在便想着修正一切。我终归是无法忘记半年来那人对我的冷待,好像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也因为此,我才晓得曾经的我多么幼稚。不听老人言,我撞了南墙,可是碎了自个的头。”

    “姐姐。”徐嫣嫣心疼的捏了捏她的手心,说:“你有没有想过,为何隋孜谦选了我嫁给她。”

    想到此处,徐念念不由得一疼,暗恋的男子看上的是她妹妹,多么可怜令人没有尊严,她当初居然还执迷不悟。

    “我又为何,答应了姐姐,替你行代嫁之事?”徐嫣嫣认真的凝望着徐念念,说:“他那么凶,又根本对我无意,我嫁过去才是死路一条。有些事情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我从未见过襄阳侯大人,他又是知道你心悦于他,可他还是选了我,为什么?”

    徐念念愣了片刻,道:“爹是宰相……于太子有力。”

    “姐姐!”徐嫣嫣加重了话音,说:“秦大人还是大学士呢,也身处内阁,他怎么不选秦家二娘子呢?哪怕是为了躲姐姐,也不该选我吧!秦大人在内阁的位置虽然排在爹爹身后,可是为人处世却比爹爹八面玲珑许多。爹如今官位无忧,还不是因为爹一根筋的忠君,圣人优待?可是同时,自然被一些皇子和嫔妃们说是冥顽不灵。”

    “你想说什么?”徐念念竟是有些不敢去深思了。

    “傻瓜,我觉得三姐夫明明就是对姐姐有情,觉得姐姐于他是个与众不同的存在,这才会点了我做新娘子。可是他比姐姐还蠢,估摸着现在都未必了解自个内心的真实想法。或者说,这个感情的懦夫,对于未知,不可控的事情不敢面对?”

    晴天霹雳,隋孜谦对她有情?徐念念完全进入一种无法置信的状态。若说有情,那么他们半年来的日子算什么?白痴吗?

    “而且,除了秦家,徐家,哪怕是千贵妃娘家,你以为他们不想和皇后娘家结亲吗?千大人也是内阁成员,外孙子当皇帝,又或者女婿外甥当皇帝,本就不冲突。襄阳侯这条线若真是搭上了,千家岂不是留了两条退路。不管谁当皇帝,他们家就算不被重用,也不会像镇南侯李家似的,树倒猢狲散,男丁被贬为庶民,发配边疆,整个家族陷入死局。”

    徐嫣嫣其实很聪明的,她心思细腻,善于分析。不过碍于嘴巴很笨,有些时候难以同爹娘说出来。唯独面对她这个心有灵犀的双胞姐姐,反倒是口舌伶俐,一点都不需要藏拙。

    徐念念曾经问过她想找个什么样子的夫君。徐嫣嫣说,想找个可以聊到一块的,好歹能让她和他多说出话的……

    这到底算是个什么择婿标准?不过后来经历了一番波折,还真让徐嫣嫣找到了,这是后话。

    “再说,襄阳侯是什么人啊。那是实打实有军功的骠骑小将军!不说他两个战死沙场的嫡亲哥哥,就他自个也是凭着实力成为许多勋贵家子弟崇拜的对象。宗室子弟,世家子弟,就连寒门子弟有谁敢说隋家不忠烈吗?若论当今朝堂,唯独隋孜谦是同时被文官武将子弟同时认可的人吧?除了他再无第二个人,他凭什么将就自个选了徐家,还是你的妹妹!皇家若是敢在他姻缘上做手脚,未免寒了人心。这也是为何替嫁后,你们感情不好,大多数人都将矛头指向姐姐的根本原因吧。早知如此,还不如我这个闷葫芦嫁过去,好歹不至于让姐姐差点死于非命。”

    徐念念嘴唇发干,欲言又止。

    良久,她咬住下唇,说:“笨蛋,我才不会让你嫁给他!可是嫣嫣,方才你也说了,碎了的瓶子再如何修补都有裂痕,有些事情发生了,便再也回不去。”她有些乱,妹妹是不是劝她不和离呢。毕竟、她若是和离了,其实最受影响的便是徐嫣嫣。

    “嗯,我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该讲清楚的总要说清楚嘛。所以即便知晓三姐夫对姐姐有情,妹妹也是坚定的支持姐姐的选择!”

    徐嫣嫣眨了眨眼睛,调皮道:“况且,三姐夫这人被人捧惯了,根本不懂得体贴女孩,他明明对你有情,可是瞧瞧婚后发生的那些事情,妹妹也觉得他要不得了。更何况姐姐爱慕他,便会被他的情绪影响,每天那小心脏都跟奔腾的马儿似的,没有停歇的时候,哪里是过日子呢。”

    徐念念见徐嫣嫣宽慰自个,心底越发感动起来,说:“我以为你会劝我和他好好处。”

    “可是姐姐和他处不下去呀。”

    徐嫣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不过爹娘的想法可能会有些偏差,姐姐还是冷着点三姐夫吧。他那种人,自尊心强大,你不卑不亢即可,时间久了,他应该会腻吧。”

    徐念念点了点头,说:“我已经试着当他是普通男人相处了。”

    “感觉如何?”徐嫣嫣眨了眨眼睛,开始和姐姐分享御男心得。

    “还是会觉得心绪紊乱。他盯着我时间长了,会觉得恼羞。”徐念念如实回复,脸颊上染上了片片红晕。

    “很正常,那是姐姐爱慕过的男人嘛。你尝试着将他想象成爹爹呢,会不会有觉得好一些?”徐嫣嫣建议道。

    徐念念垂下眼眸,努力将隋孜谦和爹爹的样貌联系在一起,不由得笑了,说:“一个严肃版的话唠老头?”

    ……

    姐妹俩对视望了片刻,突然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徐嫣嫣攥着小拳头捶了下姐姐,道:“偏要扣上襄阳侯的性子,感觉咱爹好委屈呀……”

    徐念念也觉得逗乐,原本压抑的气氛忽的就轻松起来,两个人叽叽喳喳的一直聊天到了城门口处。此时天色彻底黑了,已经过了戌时五刻,城门刚刚关闭不久。徐宰相派人来徐念念处取令牌,然后亲自去和守卫交涉。没想到守卫非常配合,仿佛等了他们许久似的替他们做了登记手续,然后开城门放行。

    临了,徐宰相命人给徐念念捎话,之所以如此顺利,还是要拖襄阳侯的福气。他进城前特意和九门提督还有守城官都打了招呼,所以徐家一行人才可以快速的完成手续,直奔家门。

    徐念念撇撇嘴角,低头和妹妹咬耳朵,道:“我感觉爹似乎对隋孜谦有些改观了。”

    徐嫣嫣嗯了一声,说:“应该是吧。上次娘亲和爹说,你都快死在侯府了,谁晓得襄阳侯这次办差那么快,好像就是为了赶回来参加爹生辰似的,放在谁身上不会感动呢?也不晓得他们喝酒时候说了什么……”

    徐念念郁闷了,说:“感觉前途一片昏暗。”

    “姐姐,慢慢来吧。据我所知,爹可是和皇后娘娘递了话,交了老底儿。哈哈哈哈哈……”徐嫣嫣宽慰她道:“皇后娘娘烦死咱家了,若是日后太子登基,我们知难而退,她可以给隋孜谦寻个年轻貌美家世得力的新媳妇,何乐而不为呢?我估摸着爹现在会有些后悔了……”

    徐嫣嫣说的不错,进了城的徐宰相果然在车里生闷气,指责徐柳氏道:“你不是说闺女都快被隋孜谦欺负死了吗?”

    车厢里就徐氏夫妇两个人,徐柳氏来了胆子,不用顾忌夫君颜面,不甘示弱道:“我骗你干嘛,念念可是半条命都没了,难道不是被欺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