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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御一副审问到底的架式,谢景修此时只道:“论起容貌,本王还是比不上方三老爷的。”
萧御眯起眼睛打量着他,谢景修只是淡定任看,不露分毫破绽。
“我看你是故意的吧!”萧御怒道,“知道我介意你对三舅舅另眼相看,你还非要说,非要说,非要说!”
谢景修讶然道:“这话从何说起?钰儿原来介意本王对方三老爷另眼相看?他的确是一个极好的合作伙伴,说起来还是钰儿你介绍给本王的,既是钰儿介绍的人,本王自然信任有加。”
“你还说!”萧御怒道,双手扯住谢景修的衣领,“你就是故意刺激我的!他要是个络腮胡大肚子的邋遢大叔,你还会另眼相看吗?!”
谢景修看着他难得如此无理取闹的模样,心里漾起一圈圈温柔的涟漪,面上也忍不住带出更深的笑意。
“你笑了,你就是故意的。”萧御斩钉截铁地道。
这件事的性质已经十分确定了。堂堂睿王殿下耍这种小手段,鄙视!
话说回来他居然喜欢别人跟他无理取闹使性子,堂堂睿王殿下的口味也是很奇特的。
萧御放开谢景修的衣领,手指在上面慢慢地抚平,一双眼睛全神贯注地看着衣领上的褶皱,仿佛那是多么值得研究的东西。
“咳,我知道你为什么耍这种手段。”萧御低声咕哝道,“不就是那什么什么吗。”
眼中看别人只看得到红颜白骨,任何医学名词随口拈来的萧医生,此时难得地有些害羞了。
“什么什么是什么?”睿王殿下十分温柔地询问。
萧御犹豫了片刻,一咬牙把嘴巴凑近谢景修耳边,轻声地道:“我宣布,三年之约到期了……”说完自己先闹了个大红脸。
明明三年之约是他要定的,现在这样倒像是他迫不急待了似的。萧御把脸埋在谢景修的脖子里,感到谢景修突然收紧的手臂,紧紧地将他勒在怀里。
谢景修的声音有些微颤,带着稍稍粗重的气息。
“本王没记错的话,应该到明年才……”
“啰嗦!”萧御横眉怒目地瞪他,“见好就收吧,你还没完没了了!明年就明年!小心我延期!唔——”
谢景修一把按住他的后脑勺,嘴唇密密地贴上去,堵住了他的喋喋不休。
萧御闭上眼睛,仰起脸庞承受着,抬起手臂环在谢景修的脖子上。
一阵天悬地转,谢景修已经抱起他来,快步走到床边,将人放在柔软的床铺上。
掌风挥过,灯火熄灭,只留一室清冷月光。
萧御看着床边高大的人影,心里突然没来由地一阵恐慌。
他毕竟不是天生如此,一时冲动可以夸下海口,真面临其境了才又觉得退缩。
“你……你先去洗澡。”萧御几步爬到床的里侧,有些紧张地道。
谢景修看出他又想往回缩,哪里还容得下他再缩回壳里,假装太平无事。
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忍下去他堂堂睿王殿下迟早忍出问题。
“本王已经沐浴过了。乖乖,做完再一起洗……”睿王殿下轻声诱哄着,高大的身躯不容分说地覆了上去。
萧医生欲哭无泪地被抓了回去,也不好意思再把人家推开。
谁让他酷海生波一时冲动呢,明知是这家伙故意的,还往他挖好的坑里跳。这时候再出尔反而,他也觉得很不厚道。
“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来吧!”萧御大义凛然地张开手脚,头一歪眼一闭说道。
耳边传来温柔至极的一阵轻笑,那清冷的男音仿佛变成一只惯会撩拨别人心弦的手,撩得他心脏一阵乱跳。
“别怕,本王会很小心的,一定让钰儿食髓知味,回味无穷……”
萧御抬手捂住耳朵,心跳得厉害。
别再说话了啊,再说耳朵要怀孕了!
宽大的架子床被青色的床帐密密地围起,如水的帐帘轻轻地动着,杂乱无章地漾起如水的波纹。慢慢地却越来越发激烈起来,极有节奏地来回轻摇。厚厚的帐帘将若有似无的暧昧声音尽数掩在帐内,一丝春光也不舍得露出。
直到天光破晓。
睿王殿下果然一言九鼎,真正让他感受到了什么叫销魂蚀骨,食髓知味。
萧御也是头一次知道,原本以为已经极尽亲密的两个人,居然还能亲密到何等地步。亲密到仿佛连心都成为一体,要痛苦就一起痛苦,要喜悦就一起喜悦。
第二天一早,萧御正与谢景修窝在房里喁喁说着情话,院外侍卫通传,方三老爷求见王爷和王妃,正在前厅等着。
萧御忙从谢景修怀里跳了起来,照镜子一看自己一脸春意的模样,急得连连叫人打盆凉水来。
谢景修只是淡定地坐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他瞎忙。
再怎么洗那由内而外的白里透红的脸色和红润水艳的唇色也是洗不去的。萧御无法,只能遮遮掩掩地和谢景修一起去前厅。
方三老爷今天是来辞行的。
“京城还有要事,我不宜久留,就此别过了。”方三老爷十分干脆地告辞道。
“这么快就要走了?”萧御反倒有些讶异。
谢景修只是点了点头:“早些回去也好。”
方三老爷看向萧御,抬手摸着他的头笑了笑道:“钰儿可是不舍得舅舅?我会再来看你的。下一次我把你母亲也带到岛上来,让你们团聚。”
这一次是怕凤家族人目标太大,在京城惹出事端。李家被皇帝打压得措手不及,正想找只替罪羊缓一缓呢。凤家是钰儿的本家,简直是送上门的肥羊,只能先紧着凤家人送走。方氏和凤家之间有龃龉,不愿与他们同行,只能等下一次了。
“母亲的人身安全,就全交给三舅保护了。”萧御郑重道,“还有广安堂的那些伙计,也多谢三舅费心了。”
方三老爷看了谢景修一眼,笑道:“放心吧,王爷把方方面面都安排好了,我只不过做个甩手掌柜,钰儿不必挂怀。”
这一次不用他们再送,方三老爷只身带着那个高大沉默的贴身护卫自往码头乘船去了。
真不知道方家是怎么样的教育环境,养出方氏那样柔弱到极点的女儿,却又能养出方三老爷这种洒脱到极致的儿子。
萧御在王府里歇了好几天,最后发现越歇越累,便忙忙地终止了这短暂的假期,把个不知节制的睿王殿下赶到厢房里自个儿睡去。
几天不出门,也该去广安堂看一看了。小太子早已经清醒过来,又在秦竟的调养照料下渐渐恢复健康,他得抽时间去看看那孩子,毕竟当时皇后是亲口把孩子托付给他的。不管他是不是赶鸭子上架,萧御总觉得这是他的一份责任。
谢景修也该去干些正事了,萧御没让他送,自己出了王府,站在门口等着护卫把马车赶过来。
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不远处,那人面上显出几分激动,情不自禁地朝萧御走了两步。
“小大夫,果然是你!”尚凡星高兴地道。
他下意训地回避这少年身为王爷情人的身份。
萧御打量了他片刻,恍然想起此人,客气地招呼道:“可是尚主事?你好啊,你的伤都好了?”
“好了好了,多亏小大夫医术高超。”尚凡星连连应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这曾在梦中朦胧相见过的美少年。
他穿着一袭翠色衣衫,外面罩着轻烟一般的纱衣,头发干净利落地束起,更显眉目如画。
褪去那朦胧的光影遮罩,眼前之人显得更加神采出众了,尚凡星不由得看得痴了。
尚凡星走到台阶下面,没敢再往上走,生怕出身江湖草莽的自己唐突了佳人。
萧御突然想到什么,拍了拍脑袋道:“唉呀,忘带东西了,我得回府一趟,尚主事请自便。”说完便急匆匆地转身回府去了。
从在淮迁的时候就一直整理着的医学稿件现在已经告一段落,萧御准备和谢景修商量看看能不能开一间印书坊,把稿件印成书册在岛上发行。
财大气粗就是好,说开印厂就开印厂,说开书坊就开书坊!
尚凡星眼睁睁地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王府深处。虽然他也能进王府,可是抱着这种不轨的心思,他哪里敢擅自登门?
正想着,那少年突然又从门里出来了。
就这么一小会儿,少年居然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只见他换上了一袭月白色的绸衫,发型也散乱了一些,用一根玉簪挽在头顶,比刚才更显几分俏皮。
只是少年似乎没看见他,一溜烟地跑出大门,顺着街道跑走了。
尚凡星只是愣了一瞬,马上追了上去,扬声叫道:“您去哪里?您身份尊贵,怎好只身一人外出,让我来保护您吧!”
凤照棋一怔,回头看向那个莫名其妙的年轻男子。
他转头往四周看了看,指向自己:“你叫我?”
尚凡星停在他几步开外,点头微笑:“自然。”心里却不由得连连叹息。
他心中爱慕,奈何佳人已经有主。他这番身不由已的心思,到底要如何了结?
以为少年会避嫌,尚凡星也觉得自己唐突了些,本来明明连靠近他都不敢的。
为何少年只是换了一身衣裳,他就敢贸然亲近了?
没想到少年只是干脆地一点头:“也好!你今天不当值吗?”
尚凡星一怔,知道他是把自己当成王府侍卫了。
少年不等他回答,继续自顾自地道:“毕竟是郊外,我也得带个打手才好,万一遇到什么歹人,你挡着他们,我也好逃跑。不过你可得守口如瓶,不能把我的事告诉别人,尤其不能告诉睿王殿下!知道吗?”
尚凡星喜他直白可爱的小算计,听到王爷的名号又觉得心酸难当。
就算他心中再爱慕,他终究是王爷的人。王爷可以对他肆意亲近,他连靠近一步之内都是失礼。
简直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折磨,却是他心甘情愿自找的。
两人一个没心没肺一个满腹心事,一起沿着街道走远了。萧御才从门里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布包,正好马车也来了,便登上马车往广安堂赶去。
小太子果然已经大好,被秦竟养得还胖了一些,只是精神有些萎靡不振。
小小年纪就经历这么多血雨腥风,他与皇后娘娘也算生离死别了,精神自然好不起来。
只是他乖巧地从来不问皇后的事,甚至从来不问岛外的事。别人说什么他就顺着别人的话说些捧场的话语,其他的从来不敢多说一个字。
萧御本就是心软的人,也喜欢孩子,见他这样如惊弓下的幼鸟一样活得战战兢兢,更加感到心疼。
“小砚儿,叔叔来看你了。”萧御走到床边,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小太子叫宋朝砚。谢景修禁止任何人再称他为小太子,萧御也觉得那个身份与其说是尊贵,不如说是这孩子的催命符,舍弃了更好。
宋朝砚看到他的时候,眼睛里明显亮起几分不一样的光芒。
虽然这里所有人都对他很好,他对萧御的感觉却是最亲近最特别的。毕竟萧御是将他从生死线上救回的人,他还记得在宫里的时候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那样温暖,又那样安全,和母后的怀抱一样让他眷恋。
“大夫哥哥,抱抱。”宋朝砚毫不认生地扑进他的怀里,把脸埋进他的胸口。
这是除了他的母后之外,最让他信任依恋的人了。
萧御心软得一塌糊涂,抱着小砚儿在广安堂的院子里转悠了许久。
小孩子不但生理上的伤病要救治,心理也不可忽视,可惜这里没有儿童心理医生,只能他来兼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