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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楠至今都记得，那次吃饭时说起生二胎的事情的时候，自己的妈妈的表情。
刘珊说：“生啊，肯定要生啊，都是生两个，我又不是独生子女。”
江楠摇摇头，对刘珊道：“生了就得养，我可没有那么大精力去养两个孩子，人手也不够。”
刘珊不说话了，江妈脸上有点心疼的表情。
但是接下来，江妈就对江楠道：“你找你婆婆来看孩子。”
江楠心里那个时候就想：“自己的妈妈都指不上，还指望一个没有血缘关系，对自己唯一的孙子都不管不问的婆婆？”
江楠知道，自己的妈妈已经选择了去照顾自己的弟弟和弟媳妇了。
只要他们需要江妈，江楠永远是排在最后的那个。
江楠对江妈的思想了如指掌，只不过不说出来罢了。
如果江楠说需要江妈帮忙，不说刘珊先跳出来反对，就是江妈自己也会找理由对江楠说三道四的。
江楠对江妈说道：“我就养这一个就行，疼这一个就够了。”
其实江楠不是不想生二胎的。
除了喜欢孩子，她还想去看看，自己有了二胎能不能一碗水端平，能不能疼一个孩子也疼另一个孩子。
而不是像江妈那样，疼她就必须放弃弟弟，疼弟弟就必须放弃对她的疼爱。
江楠好奇。
但是江楠现在真的不想生二胎。
她有了小菩提就有了全世界，没有谁能改变小菩提带给她的感动与幸福。
江楠爱小菩提，但是她保持着自己的初心，她不能让自己以后的儿媳妇难做。
她会有自己的生活追求，在儿子的生活里合理的退出，在孩子需要的时候适时地上前来伸把手。
这没有什么不妥的。
江楠生二胎只有那两个理由。
而不是谁说了她要生，就得生。
她不敢直接回嘴江妈说：“我生了你给养吗？”
再说，江妈说的什么女儿更孝顺，更细心，江楠也不一定认同。
所有人都误解了，孩子爱父母完全没有条件。
即使在以后的生活里，即使结了婚有了孩子，他们依然是爱父母的。
如果说恨，只不过是渴求父母能给他们更多的爱罢了。
江楠深有体会。
江妈被江楠说的语塞，她寒着脸对江楠道：“你就自己作罢。”
江楠看着江妈摔门出去的身影，她轻笑了一声。
“我再作你也不会像管我弟那样管我，我作我自己受着！”江楠说完，眼泪顺着脸庞流下。
江妈是苏姥爷家的二女儿，一直以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但却是四个姐妹兄弟里过得最不好的那个了。
苏姥爷的教育理念一直都是，谁弱他帮谁。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不舍得哪个孩子受苦而自己睁眼睛看着。
苏枫小时候眼睛受了伤，家里供着大姐和弟弟妹妹上学，她不愿意再去上学，就跟苏姥爷说要留下来种地，帮苏姥爷。
苏姥爷心里头有数，苏枫干活勤快，从来不叫苦叫累。
后来长大一些，进了工厂，干活也勤快，手脚利索，也挣了不少钱。
苏姥爷对苏枫便有些偏爱。
偏偏苏枫结婚后，过的也很不好，而江楠和江北，就成了苏姥爷家的常客。
逢假期周末的，江爸就会把江楠和江北送到苏姥爷家里去。
以至于，等江楠江北长大了，家里的条件也好了，小孩子放假也是吵着要去姥姥家。
可以说，江楠和江北的童年都是在姥姥家。
那个时候，江爸江妈忙于生计，江楠的爷爷奶奶生怕会跟江爸江妈扯上瓜葛，便不闻不问，多亏了苏姥爷和苏姥姥。
江楠那时候还小，就跟江北姐弟俩相依为命。
放假了，还能去姥姥家有个人照应，不放假，就只能拖着邻居或者花钱找人照看照看。
江妈咬牙切齿地坚持着把孩子拉扯长大。
江楠小时候总是听江妈说那时候的恼与恨。
说他们的奶奶，那个有血缘至亲的人，从村东头溜达到村西头。
见了江妈笑而不语。
江妈回到家看到了让她一生都忘不掉的画面。
弱小的江楠抱着更小的弟弟的上半身，而江北的屁股却露在被子的外面，姐弟俩冻得鼻涕直流。
江北拉在了床上，江楠怕弄脏被子，就一直让江北的屁股在外面，又怕江北冻着，就把被子都裹在弟弟身上，自己再抱着弟弟的上半身，两个孩子看见江妈回来，都哭的泣不成声。
江楠还说奶奶过来看到了，然后跟他们说去找江妈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江妈听了差点儿气懵过去。
这只是两个不到五岁的孩子，江妈抹着眼泪把孩子们收拾干净，让他们暖和暖和身子。
但是那股子恨，也藏在了内心深处。
说起江楠和江北小时候受的苦受的难，真的是一夜都说不完。
那个时候鸡蛋也不是随便能吃到的。
江爸和江妈出去送货，中午没有赶回来，等回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江妈心急如焚地跑回家里找孩子。
在厨房里找到姐俩了。
姐俩窝在一边，看着可怜的很。
江妈看见地上一地的碎鸡蛋，烧煤的炉子上还有一个烧破了的盘子，盘子里有打碎的鸡蛋。
江妈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紧紧抱着两个孩子泣不成声。
两个孩子肯定是饿极了才这样自己捣鼓吃的。
江楠从小都知道自己是护着弟弟的，也知道江爸江妈每次离开之前，肯定都会跟他们姐弟两个说互相照顾之类的话。
江楠打从记事儿起，就记得自己有个弟弟，一切都是以弟弟为先。
任何时候都不会把弟弟的手给松开。
江楠成了习惯，而江北也依赖江楠。
甚至连江爸江妈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江北是江楠的，江北的一切，江楠都要操心。
没有人感激她，没有人心疼她的付出。
江楠童年是没有玩伴的，有的只是江北。
江北年龄小，去哪儿，人家都不愿意跟江北玩儿，而江爸江妈说的最多的也是让江楠带着江北一起去玩。
就是因为从小体验了这种苦，江楠才对江北爱护有加。
正因为了解江妈当时的心境，江楠才知道自己的妈妈对自己有多狠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