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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是不要你,又怎么会抛弃一切来到这里?”范平澜看着抬头,只能看见少年尖尖的下巴,那下巴上还有泪珠。
张秀檀这个样子哪里有当年盛气凌人的“玉面霸王”的样子。
范平澜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是她先看上这孩子,还穷追猛打这么久才抱的美男归,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张秀檀这个人看起来张扬跋扈,傲娇无比,可是也只有她知道,这个傻瓜心比谁都要柔软。
他喜欢打抱不平,但是总是干了好事不得好,久而久之都传成了恶名。
张秀檀又傲娇,从来不解释,心里也越来越气,久而久之脾气也差。
范平澜笑着拉起他缠满纱布的手:“我的事情都交代完了,你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这话一出张秀檀脸色难看了,一把推开范平澜:“还不是你!老子以为你没了,以为你客死他乡,绵绵连你的尸骨都没有带回来。”
张秀檀一度不想回想那一晚自己的心情。
那日他从酒楼手上带着伤回家,家人竟然又在偷偷给他物色别家姑娘,他们见范平澜几日不来,以为是这两人结束了,开心的不得了。
张秀檀看着家人又气又烦,他知道家里世代经商,虽然范平澜很优秀,但是他们更想要个懂得操持家业的儿媳妇,而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为国捐躯觉悟的女将军。
张秀檀提了酒默默回屋,锁起房门喝闷酒。
以往范平澜惹了自己都会半夜提着烤鹅翻墙过来赔罪,他喝着酒等着,从傍晚等到深夜。
最后等来满城挂满白绫,然后有人告诉他,范将军没了……
他那是已经麻了,第一反应是范平澜的恶作剧,那夜大雨倾盆,电闪雷鸣。
他听那些挂白绫的亲兵说,这个老天都在哭将军红颜命薄,哭安远国又少了一名猛将。
张秀檀还是不信,上午还好好的人,怎么晚上就死在了增援飞羽城的路上?
他跪倒在路边,最后等到了浑身是血的绵绵,手里捧着范平澜的衣冠回京。
张秀檀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他其实也有想过宁愿范平澜死了,也不愿意她移情别恋。
因为这世上除了父母,也就再也没有一个这么好的女人这么爱自己了。
可是如今,他却后悔了,他宁愿范平澜是跟别人私奔了。
他彻夜难眠,一想到他的澜澜尸身都没有被带回来,就要一直躺在陌生的他乡,最后身躯腐朽化为尘埃,他就不甘心。
于是他连夜收拾细软,翻墙出府,小公子从来没有靠一己之力去远方。
他沿街走到了租借马车的地方,一个老女人带他去选马车,那女人欺负他不知道市场价格,花了他很多钱才置办好。
那女人或许有些良心不安,帮他赶马车到了城门,告诉张秀檀车夫在那里等他。
范平澜听到这里突然笑了,怪不得绵绵传消息来说,张秀檀跟个老女人私奔了。
张秀檀以为范平澜笑他,恶狠狠瞪了她一眼,范平澜不敢说话了。
“我那时什么都没有想,我只想去那个地方,给我的女人收尸。她一向好看体面,不能让她一个人躺在他乡……”张秀檀长睫毛疲惫的扇动,他紧紧握住范平澜的手,这才安心了不少。
范平澜笑不出来了,她已经不知不觉泪流满面,张秀檀还在继续说着:“我在路上遇见了一群土匪,那群土匪一路追杀我,车夫吓得扔下我跑了,我拿着钱财仓皇逃跑。”
张秀檀一想到这个就气,他出城的那时候正是最热的时候,逃跑了一路又累又渴。
正好进城的路边看见了一个卖糖水的老头,张秀檀还是太年轻,他以为一碗糖水不贵,大喝了几碗。
那个王八犊子奸商看他这样子非富即贵,竟然坐地起价。
张秀檀这个暴脾气能忍?把碗一摔就开始破口大骂,谁知道还没骂完,他感觉腹痛如绞,就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我就成了大鹅,被乌鹄族人抢回了军营,也就见到了你。至于我为什么会变成神医,是因为掉下崖底意外发现了一个隐世神医的竹屋,误打误撞吃了药。那药估计也过期了,这也是我现在变成鹅,毛色变杂了的原因。”
张秀檀叹了一口气,皱眉看着范平澜,伸手轻柔的帮范平澜擦泪水。
范平澜彻底绷不住了,一把抱住张秀檀嚎啕大哭,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在感情里无私付出,她不后悔,因为那个人值得。
但是其实那个她以为一直在享受的人,又何尝不是在受委屈,又何尝不是在拼命付出。
“你这个傻子!我该怎么还你这份情!”范平澜哭的直抽抽,这下轮到张秀檀手足无措了,他第一次见范平澜哭的这么豪迈怎么劝都劝不好。
“别哭了,小爷一个男子汉,这算什么苦!”张秀檀一心急把伤口扯裂了惨叫了一声,这下范平澜慌了,抹着泪哭的像花猫,口齿不清道:“你怎么样,我去喊大夫,你不准动了!”
说完不等张秀檀反应,一溜烟冲了出去。
阿散带着情报走上楼梯,正好看见灵鹫在给大夫报酬,他正想上去问问,突然就看见范平澜眼睛红红的从楼上冲下来,一把拉起大夫。
灵鹫皱眉问道:“范将军怎么了?”
范平澜来不及追究称呼的变化,拉着大夫摇头:“大夫跟我看看!”
阿散看着她匆匆忙忙的身影,一想到是为了那个男人,心里开始不舒服起来。
“那个神医跟平澜什么关系?”阿散冷声问道,语气比平时还要冷,吓得灵鹫直摇头。
我哪儿敢说话,这俩人生死相救的这个情况,怎么着也是感情不一般啊!这话灵鹫不敢说,瑟瑟发抖跟着阿散也一起上楼。
大夫已经给张秀檀包扎好了,范平澜为了让他好好休息,只能恋恋不舍退出来。
她坐在大堂里这才感觉到肚子饿,正想给张秀檀拿点吃的上去,突然被阿散堵住。
“将……阿散公子你……有事么?”范平澜本来想喊将军,又看客栈不安全马上改口。
阿散不动声色看了眼她依旧挂在腰间的那把腰刀,面色缓了一些。
范平澜见他看刀笑了笑:“还好将军送我这匕首,这匕首小巧玲珑,我藏在袖子里没有被大皇子发现,这才多了几分保障。”
阿散点头淡淡问道:“你和神医以前认识?”
一提张秀檀范平澜乐了,她眉眼一弯笑到:“认识,怎么了阿散公子?”
“你们什么关系?”阿散虽然面无表情说出这句话,但是背在身后的手却猛地攥紧,很是紧张。
范平澜思考了一下狡黠,很是坦然道:“债主与欠债人的关系!是……唉唉唉!阿散公子,你怎么走了?”
范平澜还想补一句是情债的时候,那个冷面公子已经走了,范平澜疑惑挠头:“这人怎么回事?”
另一边,阿散很是激动,他逃也似的跑开。若是这时候有人看见他,就正好能看见他泛红的脸。
阿散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他很想上前去抱住范平澜,告诉平澜他爱她,想娶她回乌鹄族。
她和那个男人还好没有他以为的那种关系,要是真的是债主关系的话,那么昨晚他们为对方那么奋不顾身的举动似乎也有些说的开了。
他们乌鹄族虽然豪迈,不计小节,但是平澜是安远国人,他得好生计划如何跟平澜表白心思,才不会唐突了佳人。
这样想着,他看向了坐在一边在擦剑的灵鹫,灵鹫跟乌鹄族美人荡气回肠的爱情可是族内传遍了,或许可以请教请教他?
灵鹫擦着剑只觉得后脖子一凉,一回头就看见自家少将军在若有所思盯着自己。
“将……将军有什么事情要吩咐么?”灵鹫试探性问道。
阿散面不改色道:“你和那个千里迢迢追到军营的女人怎么样了?”
灵鹫一听,舒了一口气:“还好在中秋之前把她送走了,要不然凶多吉少我可怎么办!”
阿散皱了皱眉,看着灵鹫:“女孩子喜欢什么?”
“喜欢……嗯?将军……你!”灵鹫被这个问题吓得一激灵,手里的剑掉到地上,险些扎到他的脚。
阿散很是冷静,甚至认真看着灵鹫,这表情摆明了就想要个答案。
灵鹫试探性问道:“是范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