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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一会儿,金乌西飞,天色暗了下来,破屋外最后一丝丝光芒散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小破屋里一片黑暗。
灵鹫撅着屁股东摸西找,在一堆杂草里面摸出来半截蜡烛,颤颤巍巍用火折子点起来,小破屋里终于亮起来了。
张秀檀靠在破椅子上,血已经止住了,加上吃了那颗不知道是啥的药丸,脸色红润了起来,灵鹫照顾着他。
阿散到阿辽金身边检查了一下他的情况,他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昏迷了,现在好像局面是稳住了,
“那药丸用处真大,将军你看,神医的脸色红润了些!”灵鹫有些欣喜喊道。
阿散看过去就看见张秀檀脸上有些红的不正常,他走近一摸他额头,烫的惊人。
他冷漠道:“他发烧了脸才这么红……”
灵鹫:“……那怎么办?”
父亲的毒不知道有没有大碍,这个神医再烧下去肯定死定了。
阿散知道他们拖不了了,这大夫还是得冒险去绑,他让灵鹫保护住二人。
灵鹫拦住他:“不能让将军涉险,我去!”
阿散拦住他:“命令你留在这里,死!也要护住他们!”
灵鹫还想说什么,阿散冷着脸摆了摆手,他轻轻打开破屋的门,身形一动矫捷如同猎豹,一眨眼就消失在夜色中。
灵鹫照顾着两个伤员心中很是担忧:“希望将军一切顺利。”
阿散闪进了街道背光的阴影处,一路在寻找医馆,但是医馆的门都紧闭着,街上巡逻的士兵也很多。
有一队士兵过来了,阿散蹲在角落里,让自己融进黑夜里等他们过去。
眼看士兵要过去完了,突然最末尾的一个士兵扭了个头,正好看见角落里的阿散。
阿散心道不好,握紧了长刀已经准备厮杀一场了,谁知道那个士兵朝他摇头,手装作不在意往身后一背扔了一个纸团子过去。
士兵朝他点点头,不动声色的跟着大部队走了。
阿散皱眉,等他们过去了这才过去捡起纸团。
打开是一个地址,地址下面用乌鹄族军队卧底特有的暗号写着:将军,属下来迟了。
“是真是假?”阿散喃喃自语,他知道他已经无路可退了,就算是圈套也要去了。
他咬咬牙顺着地址过去,绕了一圈在最角落的地方找到了,是个小酒馆。
酒馆的木门半开着,隐隐可见里面点着一盏昏暗的灯,他握紧刀,推门进去。
酒馆里面跟外边一样小,只有几条凳子和破旧的桌子,一个掌柜模样的人在打酒,听到有脚步声他抬起头来,阿散一看那张熟悉的脸又惊又喜:“是你!”
掌柜是个中年大叔,长的很壮硕,把灰色长袍撑的鼓鼓囊囊的,不像是安远国人,他满脸络腮胡,眼睛很是有神。
他见阿散来了一愣,似是第一眼没有认出来,后来回过神来,眼神中都是慈爱和怀念:“真好,阿散已经长这么大了!”
“哲布舅舅……”阿散鼻子很酸,他在这瞬间心情复杂无比,自从母妃去世,他再也没有见过哲布。
哲布在乌鹄族语言里是利剑的意思,他是阿散的舅舅,是阿辽金发妻的亲哥哥。
阿辽金的发妻出生在乌鹄族最骁勇善战的将军世家,哲布是最疼她的哥哥。
他们一家人扶持阿辽金坐稳乌鹄族首领的位置,君臣和谐也是佳话,阿辽金没有纳妾,后宫只有她一人,阿辽金和她很恩爱。
阿散知道自己有个早夭的哥哥,在自己周岁的时候就得重病去世了,母妃和父亲还有舅舅在那时就更加担忧他,对他寸步不离。
阿散的骑射武艺都是哲布教的,甚至连手中这把长刀都是他找人铸造的。
后来阿曰反叛,绑走他和母妃,母妃为了救他惨死。
哲布听闻妹妹身亡悲痛万分,带兵追杀,看阿曰掉下悬崖还是不甘心派人下崖寻了一个月这才罢休。
再后来哲布一个人卸去官职,一人一马离开了乌鹄族,阿散那时被父亲带出去休养身体,等再回来的时候才听说。
阿散情绪向来含蓄,他知道哲布走了没有太多反应。他明白舅舅是和母妃关系好,不忍心再留在伤心之地。“你父亲呢?”哲布给他倒了酒,笑的还是跟当年一样。
阿散警惕了起来,他见到哲布虽然激动,但是依旧理智万分。
现在这种情况下见到熟人更是凶险,多年不见谁都会改变,阿散不敢贸然举动。
哲布见他不说话知道他有顾虑,哲布笑着掏出一块令牌,从柜台里走出来站在阿散面前,他双手捧起来令牌,跪在地上:“暗探哲布,随时等候调遣!”
阿散一愣,不可置信看着哲布。
他没有想到当年出走的舅舅竟然这些年一直潜伏在安远国边境,父亲竟然在军中也还藏有暗探。阿散叹气:“阿曰又卷土重来了,策反了我们带出来的所有兵士,严加把守一切回族的路,父亲和我朋友受了伤,我这次就是出来找大夫的。”
哲布点头:“军中的人早就传消息过来了,好孩子舅舅都知道了,舅舅潜伏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
阿散接过令牌看见了上面代表暗探身份的特殊符号心中已经有了数,一想到试探耽误了太多时间,他连忙拉起哲布道:“舅舅,快派人把父亲和我的朋友接过来。”
哲布点头,一挥手,暗处出来了几个黑衣人:“找几个信得过的大夫过来,你们几个随我一起来。”
“是!”
灵鹫焦急等待着,眼看蜡烛就要烧完了,他照顾着俩人心中有些忐忑。
“将军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出了……哎呀!呸呸呸!”灵鹫抽了自己两巴掌,蹲在破屋门前守着。
张秀檀迷迷糊糊中觉得浑身如同在火里来回烤,他一度以为自己是范平澜烤架上的烤鹅。
“痛……痛……”张秀檀皱眉睁开眼睛,轻轻出声,灵鹫连忙跑过去想查看,但是起身太急,带起来的风竟然把蜡烛的火给扑灭了。
小破屋陷入了黑暗,灵鹫摸索着地上的蜡烛,按照记忆往张秀檀那边挪。
他想靠摸确定方位,一伸手就感觉不太对劲,随即就听见张秀檀低低的声音:“走开……戳……戳到小爷鼻孔里了……”
灵鹫一愣连忙道:“对不住,弓神医对不住……”
张秀檀感觉自己的坐姿尤其费力,脖子被硌得生痛,他动不了半分。
等到灵鹫摸索着点起那一点蜡烛时,他这才发现自己是靠在一个没有靠背的破椅子上,整个背都没靠住东西,只有脖子耷拉着。
他身后有伤,只有这个姿势才能不让伤势加重。
张秀檀叹气:“我怎么还没死,太痛了……”
灵鹫鼓励道:“坚持住神医,一定要坚持住,将军去绑大夫来了……”
阿散会救他?应该是看在负心女面子上,要是知道自己是情敌,估计直接送自己上西天。
张秀檀笑了笑,他平生最怕痛,可是遇见范平澜他除了心痛身体也痛,他好像放弃啊,不活了不爱了算了。
但是他昏迷这些时候每时每刻都梦见范平澜,他都走到这步了,该不会连一句话都没有好好跟那个负心女说过,就这样死了吧。
张秀檀瞪大眼,眼泪流了下来。就在这时他觉得自己浑身没有了力气,慢慢从椅子靠背上那个大洞里栽了出去,轻的就像一片羽毛。
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灵鹫警惕起来,灵鹫一心注意外边的变化没有察觉。
“是我!我回来了!”阿散冷声道。
灵鹫听出来了阿散的声音,面上一喜连忙开门,风灌进来又把屋子里的蜡烛刮灭了。
小破屋黑了下来,阿散身后跟着的人用灯笼照着进去,把阿辽金扶出来。
阿散跟进去想扶张秀檀出来,谁知道一进去就听有人窃窃私语:“这屋子里怎么还有一只鹅!这么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