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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也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说完美?泼猴啊,你的梦,很好,但是你把修路想得太简单了。”
“那修路能有多难呢?”
“难,难如登天。”白老书记手指敲着桌子,激动道:“东南西北四条主干道加宽修路,钱从哪里来?别说政府,政府我们高攀不上,钱也到不了我们村来。退一万步讲,有钱了,可是你要把道路加宽到能通车,就得占用村民的农田,坪地,池塘,地基,或是茶山,菜土,这些都是村民的糊口的保障,人家怎么会允许被占用?这样做了,那是会干大架会乱套的。”
“那就得你们当领导的去协调啊,有困难就得解决困难不是吗?再说了,村民必须明白一个事实,农田土地都是国家的,不是村民私有的财产,是国家授予他们耕种和享用的权利,修路是国家经济建设的重要发展途径之一,我们该响应国家的号召,不断向前进,而不是目光短浅到占着那一点分配给自己的地。”
“道理我们都明白,但是村民觉悟低啊。”
图命强无语极了:“好了好了,我们先不争辩这个事,老白,你举荐我,只要给我舞台展示,协调村民那些事,都不是问题。”
白老书记酝酿着,思考着,内心做了一番对比,村里那些储备干部,确实没有什么作用,图命强如此有心为村里搞建设,为什么不成全他呢?至于能被他整成什么样子,也只有试了才知道。
从小看着他长大,图命强看似吊儿郎当,但也不是完全不靠谱的人。他在外头搞建设多年,有见识,从他给自己家建的房子就能看得出他的格局非常远大,前卫。他能发一笔横财,可能不全因为是运气,也许,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你都想好了?你确定要干你说的这些事?”白老书记问。
图命强斩钉截铁的回答说:“干,必须干,我不干没人会干。”
“好,我待会就在村里发广播宣布你是我任命的储备干部。泼猴,距离换届选举只有几个月了,你在这几个月里,也得做点实事让村民认可你呀。”
图命强欢天喜地的抱着白老书记的头狠狠的亲吻了两下:“老白,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亲完了白老书记,图命强兴奋的奔向门外。
白老书记喊道:“干什么去啊?”
图命强回头说道:“你只管把我往储备干部的位置上送,我去给你想办法修路,立马就行动。”
白老书记舒心的笑了,看着朝气蓬勃的图命强,他就像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那时候,他对村里建设也怀揣着一颗炙热的心,也想带领村民走向发家致富的道路。然而他生在比现在还复杂的时代,现实总是与梦想逆向而行,心里想发挥的总是被打压掩埋不能发挥。
官道上坐久了,才发现许多的事都身不由己,公社和村里集体的活,压根就不是他想怎样就能怎样的。
如今时代变了,时局也变了,白老书记却老了。
他再也找不到年轻时的冲劲和干劲了,现在的图命强,好像是从他身体里跳出来的灵魂似的,他奔跑的背影,白老书记看着都来劲,对着图命强远去的背影满怀期待的念叨着:年轻的泼猴,有心干,就放手干吧,不干,怎么知道会不会有改变呢?
村里的广播高高挂在河堤丘上的电线杆上,广播发出“呲呲呲”的声响。大概是好长一段时间没发广播通知,广播线路有点生锈了。
白老书记坐在村委广播播音器前酝酿了一会,缓缓凑到话筒边,说道:“各位父老乡亲,我村现有有志青年一名,他满腔热情想在村里搞建设,他一心为了每个村民着想,我相信,他一定会是一个很合格很好的干部。他就是我们大明村百花大队的图命强同志,我以村支书之名义在此宣布,图命强为大明村储备干部,今年将有资格参与村委换届选举,日后,也将协助村委共同建设大明村。”
广播播完,村里听见广播的那些村民瞬间炸开了锅,每家每户各持不同的意见。
有的村民说,图命强这孩子很不错啊,尊老爱幼,常乐于助人。
也有村民说,图命强是个领导能力很强且目光远大的人。
还有村民说,图命强自不量力,一定和其他村官一样,不会有什么作为……
褒奖不一,村民只会在背后道论,也传不到图命强的耳朵里。
被正式宣布为储备干部后,图命强的改造计划说行动便行动起来了。
次日,他上村委白老书记那儿领了两卷皮尺,拉着白老书记,领着付昂,张翱和罗啸,白元清开始上村里以东的马路上测量宽度。
罗啸是专门的记录员,他和付昂,张翱在一组测量,吊儿郎当的,歪曲着身姿跟着自己的测量员走。
付昂和张翱在马路两侧扯着皮尺测量一下,就像罗啸报备着:“两米二。”
接着向前走十米到二十米的距离,又报备着:“两米三。”
罗啸卷着手臂,只是“嗯”“嗯”个不停。
付昂很不满意他的态度,责备道:“我说大哥,你倒是拿笔和纸记录一下啊,别我们辛辛苦苦的测量了一整天的数据,您老人家全给吃了。”
罗啸淡定如水,指着自己的脑袋说:“记着了,保证不会遗漏你们的辛苦成果。”
张翱说:“虽然你是数学天才,能把数字一字不差的记下来,但是我还是觉得挺不靠谱的。”
“哎呀,我说你们两个,怎么这么不相信我呢?赶紧干你们的活好了,我要是遗漏了,以后打路有什么偏差我负责,行了吧?”
付昂和张翱不再说话,老老实实的扯着皮尺继续衡量着。
另一组则在以东的尽头往他们这边测量走来。
图命强和白元清扯皮尺,白老书记当记录员。
白老书记一边登记一边抱怨:“哎,当了半辈子的村支书,没想到有一天我要跑出来跟你们几个泼皮猴搞事情,听候你们的差遣。”
“两米五。”图命强收起了卷尺,准备喝口水歇息一会。
每人身上挂着一个军绿色的铁水壶,咕噜咕噜几口下肚,图命强才有力气回答白老书记的话。
“老白,你就别不平衡了,世界过去是你们的,现在,它是我们的,归根结底,它是属于年轻人的。我们现在忙碌这么干是为了什么呢?不也是为了子孙后代嘛!愚公能把一座山给移平,我们怎么就不能给村里修一条四通八达的宽路了?”
“你说得有道理啊,我不反驳你。”白老书记也是有性格的人,听从一群孩子在这办事,他始终带着点脾气:“那么你们现在叫我出来量路宽,是几个意思呢?”
图命强解说道:“我想把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主道路加宽到五米以上,测量好了,才会知道要跟村民兑对少米田地或者是山和菜土出来,凡是占用他们田和地的,我们都做个记录,之后再进行商量,要么从别的地方分田分地给他们,要么每年按地产生的量从村委拿钱补贴给他们,这样,我们要修路的话,就不会起纠纷了。”
“五米啊?”白老书记终于理解图命强的用意了,点点头以示赞同他的做法,却又带着一丝怀疑:“只是,你这么说,跟他们商量过了吗?他们同意吗?”
白元清道:“作为群众,我可以在这里表决我家的态度,我赞成修路,修路是造福全村造福后世的事,假如一定要占用我们家一点田地,我们家是愿意拿出这点田地的,宁可一年少一点收成都行。况且,命强哥也说了,土地是国家的,我们响应国家号召搞建设,占用的田地根本不需要补偿。”
白老书记又摇着头:“不补偿,很多人还是没办法接受的,这些事,我觉得还是得跟村民先开个会,看看他们的态度,别到时候一动工就有人来闹事了。”
图命强抓了抓鼻子,确切的说道:“我不管一些村民什么态度,我的计划都不会停止。他们连修路都不能理解的话,那真该世世代代都穷了。”
“那如果要硬碰硬,这事就肯定办不好。”白老书记坐在地上拍着膝盖说得很是激动:“不把人心安抚好,到时候我们拿锄头扒头开工干活,他们却拿着锄头扒头来捍卫自己的田地跟我们干架,你说这事怎么进行的下去。”
“行行行,那这几天测量完东西两项向的路后,马上跟村民开会。”
听着白老书记说无知又目光短浅的村民,图命强烦躁不已。
歇息了一会,图命强和白元清又开始扯着皮尺测量路宽了。
他弯下腰,一个起身,额头和面上,脖颈上的汗珠不断的往下滚落。白元清同样如此,白老书记看着这两个年轻人做事的态度,深受感动。
图命强对待修路一事上,很上心,凡事都在亲力亲为,带着自己最信任的人,做着一些多年看不到回报的活。
为什么他们宁可放弃外出挣钱的事在这儿瞎折腾?
或许,是因为他们都对自己的家乡,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看到他们的汗珠,白老书记已无怨无悔,他暗暗发誓:不管这条路有多少艰难险阻,他也一定会陪着这群孩子一直面对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