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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草草解决了一顿由顺仲买单的中饭,这几人已等在了新静冈站中,穿着一件厚服但轻便的大衣,头戴一顶棉帽的藤原津人,正站在角落处低头捣鼓着手机。
天空雨幕蒙蒙一片下个不停,有别于日本其他地方下起的一场大雪,却也有着属于这个冬季阴雨冰冷的寒涩。
单单随便应付着吃了一串御手洗团的秋饮,现照看着坐在她腿上拿着奶瓶正吸溜吸溜着的雪一。
三人的站台背后,顺仲先生站在了最后面,雨水啪啪打在他的脸上,再次淋透了他的衣服,手里拿着那把素雅的藕荷色和伞用袖子遮掩着,等在车站的围栏边的他,正替前面几人在来往的车辆中查探着。
那开来、又过去的。
车站顶蓬倾斜落下的雨水刚好就打落在他身上,雨水又溅落在了地上,他没有撑伞,任由着这座在静冈的边陲小车站
总亏,在这雨路的尽头,一辆黑色的卡宴徐徐开来,顺仲多年来的眼力,就算隔着雾茫茫雨汽,从车身的装饰和车子行驶的速度,他就认出了他要等的那个朋友,榊太郎先生。
顺仲先生抬高了大腿,直接跨越出了车站后面的铁围栏,冲进雨中,招手作势着朝远处卡宴开来的方向。
藤原津人将手机塞进了大衣的口袋中,不再继续,他已留意到了后面顺仲先生发出的动静,面侧回头朝着秋饮提醒了一句:
“秋饮小姐,顺仲老师在等的那个朋友,似乎已经过来了,他直接跨出栏去接了。”
藤原津人开始慢慢觉得,与顺仲先生几人在一起,似乎内心极其的安定,尽管这一路下来,状况百出,但是他还是觉得有八分的舒心,内心有着前所未有的温情流淌着。
顺仲先生风趣不着调中无时无刻有对人的关照爱护,秋饮小姐冷情漠漠下的通透灵性。
一切,或许就在他答应与顺仲一道来静冈的那一刻便已不一样了,在顺仲等人的身边,他能感到一颗无处安放的心回归了胸腔。
他知道……
藤原津人很惬意于这样的氛围中,如果忽略不计刚才看到手机上那些人给他又发出了一条有事联络的信息,可他暂且不想再去搭理,就在这样的气氛中,让他沉浸其中。
正抱起了雪一,那边卡宴车已在顺仲的指引下绕过了后面的一排围栏驶到了秋饮和藤原津人面前,顺仲先生站在雨中,手撑在车门边,招呼着几人赶快上车。
藤原津人坐上了车后座,其实早前他就已经与榊太郎先生有过短暂的接触,上次他在高等部学区的网球场边打人事件,后来是由榊太郎先生接手处理而找过自己几次。
车内,在车内的后视镜中,他的视线再次与榊太郎老师接触上了,他慌乱地撇开,忙低头问候了一句:
“下午好,榊太郎老师。”
对方也没有多为难于他,似乎早就忘了那一次的小插曲,只是淡淡地点了头,一句:“嗯。”
榊太郎带着金色尾戒的右手按在方向盘上,坐在驾驶座上的他,仍旧穿着一席绛紫色的西服正装。
他总示人以严肃而一派绅士的印象。
顺仲先生坐在了前面,见到了自己的这位老朋友,他随心地道出了一句:
“监督君呐,你的那辆车又坏掉了,这都多少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它不乐意开在我手中的缘故啊!真是。”
榊太郎移至了视线停顿在了旁侧人身上两秒,而后又转回到前车窗外,打着方向盘驶动了车身,嘴中回出一句:
“那就扔了吧。”
“……你派人去运回那辆车了吗?”
“不是都打算直接报废了吗?还运回来做什么。”
顺仲看了一眼身侧放着的那柄素色和伞,除了一路给三个孩子避过雨,到了车站之后就被他收了起来,现在比他衣服还干。摸了摸口袋中的香烟纸盒,“也罢,你只管先找人处理了那车,留在山间盘路上总会碍了之后的路人。”
他又缩回了手,掏出打火机在掌中弹了弹,榊太郎一直注视着车况,右脑勺对着副驾驶座上的人根本没有转侧过,似乎也已经猜到了顺仲下一刻就将从口袋中抽出一根烟的举动。
属于这位榊监督与顺仲先生之间特有的相处模式展开了。
“你还真是长情,提醒你,别再在我车上抽烟,否则你就在半路中,给我下去。”
“随你随你。”
藤原津人坐在后面,隔着一个雪一,旁边是秋饮小姐,雪一的奶瓶已经喝完了,她捧着瓶子把玩,秋饮侧着身,漆黑的直发竖下挡住了她的半边脸,另半边脸,藤原也无缘得见。
秋饮偏头望向着车外,雨水滑下黑色玻璃窗,车子越来越深入静冈县,横穿进这座气候温和的日本长形小县城,就像是在日本的中央部中间对折开了一条路线。
静冈给人的印象就如秋饮坐在车内在路的中心有一只盛满水的不倒翁水罐,左右晃动的时候向四围不断泼洒出水,而这城内又下着雨。
静冈,雨中一只滑稽有趣却又被赋予了人性色彩的倒水翁……
车子行驶在壮观绵延的海岸线之上,等车内坐着的所有人都能够看得到富士山的全貌,可山顶上的雪盖又与几个人所处在的周遭环境有着天差地别。
秋饮对于这座古朴的温泉小城,
富士山下面,雨景和群山的颜色让她想起了故国的南国风光。
“安排的地方,是在东南边的伊豆,这应该不会影响你接下来的行程。
当然,如果你想复90年的风潮,偏爱在路边凑合几晚,那就去吧。”
藤原津人一直一言不发地就在后面当着隐形人,竟也难得听到了榊太郎老师调侃的玩笑。当然,顺仲先生也没有被噎地说不出声,他有着自己不落窠臼的反击。
当车子慢慢地驶进了伊豆半岛,直到热海的风混着雨气吹上了卡宴车的前窗,顺仲才不紧不慢地说出:
“那如果真要往回赶一场大潮流,看在多年的交情上,我一定拉上你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