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毒对毒

茵陈佐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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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花虫拔腿就逃,Yarm嘴角衔着冷笑,单手虚抓。土黄色烟雾疏忽聚拢,如一条伏地行走的毒蛇,追赶花虫。

    毒蛇所到之处,草木枯萎,鸟雀坠地,连地上的花岗岩石板都像是被溶化了一般,留下一道黄绿色的腐蚀痕迹。显然,除了剧毒,这土黄烟雾带有腐蚀性。

    花虫只回头瞅了一眼,更是发足狂奔,活像是被妈妈追着打的熊孩子,边跑边大叫:“走开走开,姥爷做的腊蛇肉我可一口都没吃过。”

    柳别叶焦急地问:“远程攻击,我上还差不多,花虫能行吗?”

    “Mary曾是我的病人,为了适应和她性格截然相反的道心而为自己设置了第二人格——Yarm。Yarm是个嗜血的狂徒,你确定和她交战,能比花虫更加淡定?”

    其实在想到和修行者对阵时,柳别叶就有些打摆子,能说出那么一番话已经是抱了很大决心了。至于和修行者对阵,他是毫无信心的。弗洛伊德胸有成竹的模样,让柳别叶反而踏实下来。

    只听弗洛伊德又说:“放心吧,世上万物相生相克,谁说修行者就一定天下无敌?若是这天不公,神不尊,凡人难道不能将之捅个大窟窿吗?”

    “溜的倒是挺快,看这招你躲得了躲不了。”

    花虫自幼在山里长大,身法利落得像一只猴子,绕着平台来回兜圈子。偏偏土黄色毒蛇的獠牙就触不到花虫的脚跟,气得Yarm直跳脚。

    她手一招,毒蛇突然张开巨口。

    说是巨口,实际上土黄毒蛇的拟态远不如莉莎的完美。它的外形更像是被揉成条的面团,所谓的巨口就是裂口的法棍面包。

    可是,土黄色毒蛇是足以屠城的法棍面包。

    嗤嗤嗤,三条无色透明的晶体锥,从毒蛇口中激射而出。虽说花虫一直在逃跑,但并不是盲目地瞎跑。在毒蛇张开大口时,她就感到脊背发凉。待晶体锥射出,她吓得尖叫一声,直接跳起三尺高,像受惊了的兔子,一下蹿出老远。

    Yarm见状更恼,从腰包中取出一只盛有透明液体的试剂瓶。她打开瓶盖,另一只手朝外一扇,登时一阵旋风卷着液体飞到了半空。

    倏尔,液体挥发无踪。

    “穷图,不在中央战圈会被波及么?”弗洛伊德忙问。

    “盗版游戏没有设置安全区域。”穷图不爽地说。

    “那看来真得支持正版了。”弗洛伊德道,“大家退后,小心Yarm的毒气偷袭。”

    Erin孙忙不迭捂住口鼻,不一会儿就憋得满面通红。

    “没用的,高浓度的毒气可以通过皮肤吸收。不过,她为了控制毒气,使用真气包裹着毒气。我能感知得到,就看花虫的知气本事了。”

    战场上的花虫情况很糟糕,愤怒的Yarm反而更加冷静谨慎。她的攻击不再被花虫牵着走,而是一面追击一面布局,一步步将逼向她准备好的毒气球。

    终于,退无可退的花虫举起双手说:“前面是毒气,后面是毒蛇,往哪儿跑都一样。我投降!饶了我可以不?”

    Yarm冷笑道:“现在投降,晚了!我要将你活活溶成渣子。”

    “既然不让我投降,那我只好反击了。”

    花虫手腕一翻,左右手各出现一个黄纸包。不等Yarm看清,她手中的纸包就朝Yarm丢了过去。

    “找死!”

    Yarm手一抓,随即捏爆了挡在花虫身前的三只毒气球,无色的气体立即弥散在了空气之中。

    与此同时,花虫丢出的黄纸包也炸了开。棕褐色的粉末和无色气体甫一接触,就像水滴遇了木屑,全被棕褐色粉末吸收了去。

    见毒气被其化解,Yarm眉头蹙起,立即控制土黄毒蛇分出三颗脑袋,晶体锥如雨般射向花虫所在的位置。

    棕褐色粉末质量很轻,仍弥留在半空,遮住了Yarm的视线。但修行者战斗,哪里需要动用五感?

    然而,当神念穿透棕褐色粉末时,Yarm立即暗叫不好。她完全被花虫慌不择路的逃跑方式欺骗了,以为她没有像样的轻功身法,谁知她已在瞬间到了在自己的身侧。

    对战修行者,第一要有不服输的毅力,第二要有灵巧的身法,第三要懂得消耗战,在最佳的时刻给予对方最大的伤害。

    真气化影时,修行者的护体真气是最薄弱的。

    所以,花虫的竹竿毫不费力地刺穿了Yarm的左肺。殷红的鲜血在花虫拔出竹竿的同时,迸射而出,染红了Yarm的T恤。

    每一个拿到竹竿的人,都根据需要对自己的竹竿进行了改造。

    花虫就在竹竿内加装了细长的钢针,只要转动机关就可以从中弹出来,使无害的竹竿成为偷袭杀人的利器。

    Yarm捂着伤口,头顶的血条迅速减少,在64%时戛然而止,并开始恢复。这就意味着,她的伤口已经在愈合了。

    花虫撇着嘴说:“修行者的体质简直就是无赖!龚行慎,出去后你最起码要把截仙劲教给我。”

    “你没机会了!”Yarm咯出肺里的出血。

    对修行者而言,受伤等同于尊严受到践踏,被凡人打伤就等于奇耻大辱。所以,相比身体的疼痛,尊严的污点令她出离了愤怒。

    土黄色真气被她收拢回身周,如同盘旋的沙尘将之笼罩。

    真气离本体越近,越容易被神念控制,越容易发挥其威力。然而,不知何时起,修行者将武者真刀真枪的肉搏战视为弱小的表现,所以,他们很少使用肉搏。就像葛还婴一样,宁愿使用消耗巨大的御剑,而不愿和龚行慎近身战斗。

    “接下来,我会用毒砂将你的皮肤一块一块地剥下来,让你时而神经麻木得感觉不到痛楚,时而神经敏锐得痛不欲生。”Yarm阴恻恻地笑着。

    “你好残忍,我都不敢去想象那幅画面。”花虫捂着心口说,“不过,残忍并不代表强大,Yarm永远无法发现科学的真谛,不可能强过Mary。”

    “谁说的?我怎么可能不如Mary?”

    “莎拉说的,你可别把气撒到我身上。”花虫连忙解释道。

    Yarm扭头瞪着弗洛伊德:“医生,你会为你的话付出代价!”

    弗洛伊德笑了笑,将飘到身前一米的毒气球推了回去说:“化学不只有氰化物和生物碱,你真的不如Mary。尤其是,你居然天真地以为花虫刚才费劲兜圈子,只是为了逃跑。”

    “什么!”

    Yarm矍然一惊,再去看花虫,显然为时已晚。

    花虫狡黠地冲她笑了笑,并在递出一个飞吻的同时,将闷烧的火折子丢在地上。

    火折子落处登时嗤嗤作响,火星沿着引线飞速移动,冒出股股青烟。在Yarm抬手组织的同时,花虫埋设在地上的第一个药包炸了开,红色烟雾弥漫平台。

    紧接着,黄色、绿色、蓝色、紫色、白色、黑色,六股烟雾分别炸了开。

    “别了您!论使毒,我也不差的。”

    花虫冲被重重烟雾笼罩的Yarm做了个鬼脸,她不用看就可以预测到,Yarm真气裹挟的毒物被红色的药粉中和,被黄色的药粉吸附,被蓝色的药粉沉淀,然后她的护体真气会因为紫色药粉的侵蚀而削弱,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会被绿色药粉渗透并麻痹四肢。

    瞧,Yarm的血条已经停止恢复并开始减少。

    至于黑色和白色的药粉,将是最致命的。越归人将之命名为无常。

    就如鸿钧的神话故事,黑白无常是索命的妖怪,沾着死,碰着亡。

    “快回来!你的任务完成了。”弗洛伊德说。

    花虫听着烟雾内Yarm忽而微弱的咳嗽声和忽而剧烈的谩骂声,看着她不断下降的血条,不禁沾沾自喜地说:“我想我一个人就能解决她,黑白无常的毒性可是我所知的药物中最强的,且完全没有解药。”

    莉莎也满不在乎地说:“是啊,弗洛伊德阿姨,明明一个人能搞定的事情,为什么偏偏要两个人来做?”

    弗洛伊德面有愠色地说:“莉莎,不要小看科学和玄学的组合。”

    话音刚落,变故陡生。

    七彩毒烟中蓦地飞出一根晶体锥,在花虫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贯穿了她的小腹。

    伴随着歇斯底里的惨叫声,花虫仰面倒地。

    “花虫!”

    众人大惊失色,飞快地冲到花虫近前。弗洛伊德立即摘下花虫的面具,只见她此刻面白如纸,眼中带泪,呕出的鲜血涂了半张脸,嘴里只喃喃念着一句话:“疼,姥爷,我疼。”

    她小腹上的伤口更是惨不忍睹,鲜血一个劲儿往外淌,根本止不住。血条也随之快速减少。

    “她可能伤到了脾脏!”弗洛伊德大喊,“穷图!送她离开,她认输了。”

    紧接着,她将花虫的面具塞给莉莎,带着斥责的语气说:“戴上面具,拦住Mary!”

    “Mary?”

    因自己的轻视导致了花虫遭受重创,令莉莎愧疚难当,她提出并保留了自己的疑惑,立即戴上面具,冲入七彩烟雾。

    花虫的面具,是用来防毒的,但不是用来防御Yarm的毒,而是防御黑白无常。

    无常毒,无常性,既能让人笑着死,又能让人哭着亡。其变幻莫测的毒性,令其无药可解。然而,对于一名化学家而言,解毒是件系统的、复杂的工作,但令毒失去活性则并不那么难。

    “相比微观世界的粒子,分子简直巨大得不像话。但是对于物质而言,分子足够微小,小到可以作为构成有机物和无机物的基本元素。”

    烟雾中传出Mary的声音,是的,是Mary带着点口吃却纯良的声音,而不是Yarm那乖戾阴冷的声音。

    “使用分子来解答这个世界,要比使用经济学、社会学、哲学的知识来解答它更加简明扼要。在分子的世界里,化学家可以实现大部分创造和毁灭。例如一种未知的毒药,我不需要了解它的构成,只要敲断它的化学键,就足够了。真幸运,修行者的传承赋予我了这种力量。”

    烟雾大片的溃散,坠落,化为美丽的盐花覆盖了一地。

    盐花被微风般的真气吹拂着,像有了生命,汇聚,结合,凝结成一条条尖锐且美丽的晶体棱柱。

    这些棱柱的本色是透明的,参杂着盐霜似的白。然而,此刻,它们被鲜血浸染上了血红。

    血红的源头是棱柱的尖端,那里正将挂着莉莎,她的身体被棱柱洞穿,血条随着血液从身体里流失。

    “我不想战斗,但我不能让你们杀了Yar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