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原来如此

陈修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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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墨匀慌乱地跑到后花园,徐怀远先是一愣。

    难道她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落在了那里?看她如此慌张,他也跟着焦急了起来,不由得快步跟上。

    若是令他知道,墨匀如此慌乱地奔逃,只是为了从他手中活命,他一定会哭笑不得。

    但墨匀完全看不懂他为了自己而慌乱的神色,此时的她已经无路可逃。

    墨匀背贴着围墙,看着快步走近的徐怀远,脑海中浮现出他拔剑的寒光。

    徐怀远在向她说话,但她听不到他说的是什么。徐怀远想到她的耳疾,突然意识到自己卖力解释的愚蠢,于是换了一种交流方式:他笑眯眯地看着墨匀,示意她不要紧张。然后,他用双手围成一个圆,继而做出掰开为二的动作,又指了指墨匀,最后指了指花园的地面。

    他想告诉墨匀,那块被撞碎的玉,本就是想送来给她的,让她不要内疚。同时,他也想知道,墨匀在这个花园中丢了什么,他能否助她一同寻找。

    但是在墨匀眼中,这套动作的意思却截然不同:这个狞笑着的变态分明要把她活活劈成两半,然后埋在花园里。

    墨匀不禁浑身颤抖,面对越走越近的尽欢,她无路可逃,只能沿着围墙,慌不择路地跑到了亭廊。但这同样是一条死路。

    徐怀远不知道自己的手语有什么问题,为什么她还在躲着自己?什么东西那么稀奇,让她如此焦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自己陪她一同寻找有何不妥?

    只见她再向后退去便要栽到荷塘中,他焦急地向前伸了伸手,想要将她拉离那个危险地带。

    没想到这伸出的手,却把墨匀吓得直接转过身,饮鸩止渴地跳到了荷塘中。

    荷塘的水不算深,但墨匀不识水性,刚掉下去就被一口水呛得失去了理智。她慌乱地在水里扑腾,隐约中,她看到了徐怀远也跳了下来。

    呵,这个恶霸,就为一块被自己撞碎的玉佩,宁可跳水沾衣也不肯放自己一条生路。想到这里,墨匀的心底涌起一阵悲凉。尽欢哥哥,对不起,墨匀不能再陪你了,我们来生再见吧。

    “有人落水啦!”一个路过的丫鬟看到扑腾的水面,大声呼救。

    最先跑来的就是尽欢。平日的他最懒得管这些闲事,但那个求救的声音离墨匀的卧房并不远,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他的心头。

    等他赶到后花园,便看到了浑身湿漉漉的徐怀远正抱着气息奄奄的墨匀从荷塘爬出。

    徐怀远对墨匀的垂涎,他一开始便心知肚明。府里守卫森严,墨匀也一向没有宿敌。二小姐让他过来保护墨匀,防的就是有贼心还有贼胆的徐怀远罢了。

    虽然不知前因,但是通过这个后果,尽欢瞬间脑补了一出徐怀远将墨匀诱骗至后花园,再对她百般调戏,最终墨匀宁死不从,跳入荷塘以证清白的戏码。

    想到这里,尽欢怒不可遏。徐怀远还来不及解释,密如莲蓬的拳头便脱离了尽欢的控制,劈天盖地地向徐怀远袭来。

    墨匀本就不识水性,溺水后过于慌张,又因惧怕不停挣扎。所以将她救出本就耗费了大量体力,此时的徐怀远根本来不及招架尽欢的拳脚。

    他之前有言在先,不会让墨匀少了一根汗毛。现在的墨匀少没少汗毛不知道,但是险些溺死在荷塘倒是真的。因此,他也没有颜面还手和抵挡,只得单方面挨打。

    一旁意识朦胧的墨匀吐了几口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看到了这个充满血腥暴力却令她拥有无限安全感的一幕。她的英雄尽欢哥哥正在保护她,而方才想要弄死她的恶毒少将军却被打得狼狈不堪。

    虽然这番惩罚看着十足过瘾,但生性软弱的她一面是不忍,一面是怕尽欢惹出事端,立刻奔向尽欢,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对他不停地摇头。

    她环抱住他宽阔的肩背,拥住了他坚实的胸膛。她冰凉的身体贴着他浸透热汗的衣衫,她柔滑的手臂触到他迅疾炽烫的心跳。眼前这个怒发冲冠,气喘吁吁的少年是她的英雄。他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总会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突然出现。

    徐怀远看到墨匀紧紧抱住了尽欢,嘴角不禁浮出一抹笑意。这个小丫头,虽然和自己还不熟,但是在自己挨打的时候,还是能勇敢地跑来拉偏架嘛。

    这样看来,她应该是打心里心疼自己的。本以为自己只是单相思一场而已,没想到竟是两情相悦的喜剧。这个小丫头,真真让人越来越稀罕。想到这里,徐怀远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庆幸,甚至觉得自己这顿打挨得值透了。他揉了揉渗血的嘴角,含情脉脉地盯着一脸慌张的墨匀,欣悦地露出了笑容,示意她自己没事,不要担心。

    而徐怀远这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却着实把墨匀吓了一跳。这个眼神,这个可怕的笑容,是在向自己示威?

    现在的她有尽欢护着,但是尽欢毕竟不能始终寸步不离地在她身边守护。一旦她再次和这个可怕的男人独处,那新账旧账一起算,自己肯定不是被劈成两半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她打了个寒颤,突然觉得刚被池水浸透的身体凉到了骨骼。

    见墨匀死死拉住自己,徐怀远也被他打成了猪头,尽欢的气好算消了大半。他骂骂咧咧地威胁了徐怀远一番后,便将墨匀抱回了她的卧房。

    好在此时,月言正为墨匀准备沐浴的热水。尽欢不放心地交代了月言许久,方才忧心忡忡地离开。

    后花园这边,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徐怀远并没有急着离去。他还记得在墨匀跳入荷塘的瞬间,她的面纱被风吹下,落在了亭子上。待所有人都散去,他忙不迭地跑回亭子,期待那块面纱还会在。

    缘分就是如此奇妙,也许是有情人终成眷属,那块面纱竟奇迹般安安静静地躺在亭子上。

    他兴奋不已,抱着面纱狠狠地放在面前嗅闻起来。隐约间,他似乎感受到了她身上独有的那缕芳香。闻了许久,他才恋恋不舍地将面纱摊开折好。这时,他却突然发现面纱的内侧,有一块显眼的污渍。

    这块污渍是什么时候蹭上的呢?他想赶快将这块污渍洗去,以免玷污了她的圣洁;同时,他又怕清洗过后,便失去了这面纱上原有的芬芳。

    此时的徐怀远陷入了两难。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那块污渍,又细细地闻了闻,似乎是赭石、朱砂、松烟等物混杂在一起的味道。这个味道有些似曾相识,却一下子又想不起是什么东西。

    徐怀远将面纱揣在胸口,魂不守舍地回了房间。路过书房的时候,他恍然大悟,那块污渍的气味、色泽,都和书画所用的颜料相差无几。

    她整日笔不离身,纸不脱手,若是沾染了颜料,也应是面纱的外侧。那么,这面纱的内侧为何会沾有颜料呢?

    他将面纱按照她佩戴的方式覆在自己脸上,只见那块污渍所在之处,正对应着他的右颊。

    他微微一笑,原来如此。

    这个狡猾的小丫头,真是有无限的惊喜等着他发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