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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回的回归, 让丹娘呕了很长时间的气。
怎么可能不生气?!
唐回回来之前, 他们一家, 是沈家的中心?哪个不围着他们转的?哪个不奉承他们的?
可是, 他一回来, 立刻就夺走了所有的目光, 就连她打算出一个大风头的儿子的婚事, 也成了背景!
呸!糟了瘟的老二,就算回来又怎样?老爷子回来了, 还不得骂死你!呵呵!
丹娘想的倒好,到时候再不痛不痒的说几句好话, 不就成了?可惜的是, 这个想法没有实现的机会。
老爷子见了唐回, 骂是骂了, 小儿子往那里一跪,认个错,抱着老爷子的膝盖说以后都听他的,然后, 这个固执的老头子竟然掉了眼泪!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不了了之!
跟她最开始的设想完全不一样!
丹娘气极!
更要命的是, 多年未归的二房, 一回来,就带回来的喜讯——贺兰怀孕了!
喜得老太太又掉了眼泪,连声说好。
怀孕算什么!她都生了三个了——唐回离家第二年,丹娘怀了第三胎,生了一个女儿, 这才刚怀上,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瞎高兴个什么劲儿!
真是偏心眼!自己生三个,也没得老太太一句夸奖,几件礼物,可是这个贺兰,才怀上就送这个送那个!!!
老爷子因为小儿子回来,格外的高兴,喝了两口酒,脸色有点红,但并无醉意,“二郎,你回来可不准走了,至少在我和你阿娘走之前,你不准走!知道吗?!”
第二个“走”字,老爷子咬的格外的重,在场的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唐回的眼睛红了,连忙道:“阿爹,我听你的!”
老爷子颔首满意极了,忍不住又喝了一小口,在老太太伸手阻拦之前,把空杯子交出去了,看着儿子,感叹道:“出去看看也好,你看你,出去几年,身体结实了,人也精神多了,和之前,大不一样啊!”
“既然看过了世界,心也该静了,就回来安安生生的呆着,啊。”
唐回点头:“儿子知道了!”
老爷子笑了,额头的皱纹,因为笑,变得更加的深邃。他看着大儿子沈柏承,说:“大郎,你这个弟弟不成器,老夫让他做官,他就给老夫跑路,一跑就跑好几年!现在是,做官不成,其他也不行,唉!”
“他啊,我是没有啥希望了,这辈子闲闲散散,就这样了。你阿爹我在的时候,我养他,可是,大郎,你能不能答应阿爹,等为父百年之后,多照顾点你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沈柏承抬头看自己的老父亲,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有着泪光闪动,他张口想要回答,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
同样是儿子,为什么无论父亲母亲,都如此偏心?!
这个问题,他问过无数次,没有答案。
大概,人心原本就是歪着长的,偏爱,没有理由。
心里的泪水,逆流而上,涌进了眼眶,沈柏承一眨眼,便坠下一颗,“儿子知道了,阿爹!”
话说出口的一瞬间,沈柏承才发现,他哽咽的语不成调。
老爷子也忍不住落泪了,“难为你了,大郎!这么多年,你一直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为父觉得很是欣慰,咱们沈家,有你这么个顶梁柱,为父很放心!”
这是第一次,沈柏承听到自己父亲说“顶梁柱”这个词,他摸不准父亲究竟是什么意思,心里有些喜悦,又有些忐忑。
他悄悄地看了看唐回的脸色,然而,并没有从自己这个弟弟的脸上,看出任何的不满。
唐回察觉沈柏承的目光,对着兄长淡淡一笑,一如从前的谦恭有礼,但沈柏承却觉得,这笑无限的疏远。
长大了,真的长大了,所以,从前的那些情谊,都散了。
这顿饭吃了很久,还是唐回说贺兰怀胎身体不舒服,要带她回去休息,才散了宴席。
两房兄弟一起出的门。唐回小心翼翼的扶着贺兰,而沈柏承和自己的妻子丹娘一前一后的走着,后面跟着三个孩子。
兄弟二人分别住在东侧院和西侧院,出了主宅不多久,就该分开两边走了。
沈柏承在通往东侧院的小路上走了一会儿,忽的回过了头,看着弟弟远去的身影,“阿真——”他叫住唐回。
声音不大。
但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的醒目。
唐回回过头,看着他,“大哥——?”
沈柏承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要流泪,他有多久没有这么亲密的叫过弟弟了?他似乎已经习惯于“老二老二”的称呼他,而弟弟,叫的这声“大哥”,又是何等的熟稔?
唐回似乎不解,“大哥,怎么了?”
沈柏承勉强笑了笑,说:“没什么。你在外奔波许久,肯定很累了,快回去好好休息吧!”
唐回温温的笑了笑,“多谢大哥!你也多注意休息,今日我见大哥竟生出了白发,心中着实难受。”
白发?沈柏承下意识的往头上摸去,伸到一半,却又返回来,“大哥知道了,快去休息吧!”
唐回“嗯”一声,不再说话,揽着贺兰缓缓地消失在西边的小路。
贺兰道:“大伯怎么了?今日觉得怪怪的。”
唐回道:“许是有些感慨吧!今天累吗?孩子在肚子里乖不乖,有没有踢你?”
贺兰甜笑道:“没有呢,今天还是很乖!”
沈柏承一直看着,直到那夫妻二人的身影消失,才回过头,看着妻子丹娘:“我头上是不是有白头发了?”
院子黑漆漆的,只有丫鬟小厮手里提着的灯光的光芒,丹娘道:“现在哪看得清,明日天亮了,我再给你看看,现在快回去吧!”
沈柏承“哦”了一声,不再说话,提过小厮手中的一盏灯笼,大跨步的走了。
“怎么回事儿了今天!”丹娘气得跺脚,“一个二个人,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老爷子有心让唐回跟着沈大郎一起学习经商,但被唐回拒绝了,“我不是这块料!”他说。
老爷子皱了皱眉,“做官你说不是这块料,经商你还说不是这块料,你想做什么?”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现在家中情况还好,若是……你大哥,唉!到时候,你怎么办?你的妻儿怎么办?”
唐回沉默了一会儿,说:“儿子会读书,会画画,会写字,纵然将来……买几亩薄田,和兰娘学学种田,有空闲时,写书,作画,下棋,弹琴,日子也潇洒的!”
老爷子被他的描述逗乐了,笑骂他:“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啊!”
唐回道:“儿子就是没出息!世界上没出息的人多的很,儿子就是其中之一,可是,儿子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你啊!”老爷子伸手戳了戳唐回的额头,终于无奈的默认了他的“志向”。
有一个理由,他没有说出来,也不会说出来,可是,他们谁都知道。
两位老人年纪大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他想陪着他们。
于是,从这日起,唐回和贺兰就这么宅在沈家。
一个要养胎还好说,另一个大男人成天什么也不干,赖在家里,让哥哥养着,有点说不过去吧!
丹娘颇有微词,几次都想宣泄出来,但都被丈夫的冷眼阻止了。
唐回并不是什么都不做,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给老太太做了一个可以走路的轮椅,老太太非常的欢喜,自己推着轮子,在家里四处走动。
老爷子咳嗽,他便用自己学来的偏方,给老爷子天天熬药,竟然颇为有效。
贺兰呢,肚子竟格外的大,比之寻常孕妇,大了一倍,看起来都有些吓人。大夫说是双胎,老太太一高兴,又是成堆的送东西,丹娘的白眼也翻的越发的勤快了。
沈家的几个闲人,就这么天天在院子里晃啊晃,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轻松愉悦的笑,如此度过了萧瑟的秋天,迎来了一个格外寒冷的冬天。
十二月份的一天傍晚,贺兰肚子痛,羊水很快破了,幸而产婆就养在沈家,所以很快反应过来,开始接生。
贺兰被唐回要求,即使怀孕,也要每天在院子里走一个时辰,身体很康健,再加上营养也到位,这次生孩子,格外的顺利,天色擦黑的时候,两个孩子就出生了,发出“哇哇”的大哭声。
一男一女,都很健康。
老太太给产婆包了一个大红包,产婆接过赏钱嘴里不住的说着好听话,什么一子一女,福禄双全,好上加好什么的。
大功臣贺兰还在昏迷的时候,就被老太太送了不少让丹娘眼红的好东西。
两个孩子的洗三宴,格外的盛大,不仅把所有的亲戚都请了过来,还把街坊邻居都请了过来。
沈家有接连好多天的时间,都处于热闹喧哗之中。
人人都说,这对双胞胎,是沈家的福星,将来必有所成。
两个孩子随了父母的长相,非常的漂亮,随着年龄的增长,又迎来各种各种的赞美。
日子就这么的过着。
在双胞胎五岁的时候,沈家二老终于撑不住了,双双的病倒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是不是不喜欢这个题材?还是这部分写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