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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回非常高兴, 那天之前, 他就交代好要准备什么东西了, 家里面的灯笼得挂上, 饮食上, 虽然已经交代了仆人买什么样的菜, 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那天就自己亲自到了市场,按照父母亲和岳父岳母的口味又挑选了各色菜色, 最重要的是,他想起这几天雪蕊孕吐的非常厉害, 就想吃点辣口的东西, 于是专门到王阿婆的铺子里买了些麻辣肉铺。
他亲自提着一包麻辣肉铺, 身后的仆人们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了丁府。随后, 他又到厨房里交代了要煮什么菜。
忙活了好几个时辰,他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雪蕊孕期疲惫,这时候正睡在一张软塌上,不知道在做什么梦, 眉头微微蹙着。但是, 即使是蹙眉, 她还是那样的美丽,唐回一看见她,心就满满的,只觉得这一辈子,只要自己有她, 什么都可以不要。
俯下身,唐回在雪蕊的额头轻轻一吻,但出乎意料的,雪蕊骤然睁开眼睛,竟对着他狠狠一推,厉声喝道:“走!你快走!”
唐回毫无防备之下,竟被推出了好几米远,等到稍稍站稳,就连忙到软塌边上,抱住雪蕊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说道:“蕊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纤瘦的身体靠在唐回的怀抱,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感受到,她在颤抖,“蕊儿,不要怕,那只是梦,梦都是相反的,不要怕,再说,你现在已经醒了,我在你身边,相公会保护你的,别怕!”
“相公,你会保护我吗?”雪蕊怯怯的不确定的问。
他想,她一定做了很可怕的梦,因为,平日的雪蕊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他怜爱的拍了拍雪蕊的脊背,温柔的承诺:“我会,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永远吗?”她问。
“永远!”他坚定不移的说。
“如果我伤害了你呢?”雪蕊从他怀里坐起来,不安的问,“你如果我伤害了你,你还会爱我吗?”
他实在想不出温柔动人的雪蕊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但既然她这样不安,他便要让她感到安心,再度抱住雪蕊,他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轻声说道:“我会永远爱你,永远保护你的!”
感受到怀里面的人身体放松,他心里面绷着的那根弦也终于松了下来,遂想起了别的事情,兴致勃勃的献宝:“雪蕊,刚刚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肉铺,特意交代王阿婆要特辣的,你快吃吃看!”
说着,他拿出一个纸包,将里面颜色鲜艳,肉质鲜美的肉铺献宝似的放在了雪蕊的唇边,“你尝尝。”
目光殷殷,深情无限,雪蕊看着他,张开了樱桃小口,轻咬了一口,慢慢咀嚼,吞咽,哀伤的面孔被幸福取代,“相公你真好,我也会保护你的。”
唐回一笑,不以为意:“哈哈,娘子待我真好!”他不觉得一个柔弱的女子能怎么保护自己,只以为是一句戏言。但后来,他终于明白,那不是。
晚上的宴席准备充分,宾主尽欢。丁老爷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岳家,虽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种书香人家,清白门第,但是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粗鄙不堪,他鼻子里哼了两声,就不再说什么。
席间交流,亲家公张老爷与他交流起如今的朝政局势,说起粮价油价之类的,两人竟越说越投缘,相见恨晚,引为知己。
丁母和张夫人说说孩子们的事情,再聊一聊家长理短,虽然不似丁父和张老爷的融洽,但也相当和谐。
筹备这一切的唐回,在一边看的就更高兴了,他握着雪蕊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她,雪蕊也深情无限的回望他,最后在家中小孩子的起哄声中两人都闹了个大红脸。
这晚,唐回大醉而归,被雪蕊扶着回到房间的时候,还不停地说着:“蕊儿,真好啊!我爹和我娘都接受了你,昨日还跟我说起等孩子出生了,再给我们办一次婚礼,让你成为名正言顺的丁家人,入我们家的族谱。岳父岳母和我爹娘和相处的好,咱们的孩子再过四个月也该出生了,真好啊,一切都好!最重要的是,我一直和你在一起,好!真好!”
他醉的厉害,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但是,都说酒后吐真言,雪蕊明白,他就是因为太高兴了。
他当然也不会知道,在听到这一番醉话的时候,他的妻子,张雪蕊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只有一瞬,她带着他回到房间,将他安置在床上,痴痴地望了他一会儿,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雪蕊走出房门的一瞬间,他似有所觉,梦中惊叫了一声:“蕊儿!”雪蕊的脚步停住了,她转头看了看和自己朝夕相处了三年多的深爱的丈夫,眼泪忽的坠落如珠子。
门外传来丫鬟春霞的催促声:“小姐,快点,别耽搁了!”
她没说话,门外又传来催促,一扭头,雪蕊的脚步收了回去,道:“我不去了。莫管我了!”
春霞大惊:“小姐,你在说什么?”
“计划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小姐这时候说不去了?岂不是白费了功夫?”
“嗬,小姐和那书呆子在一起久了,莫非传染上那呆子的蠢劲儿?还是说,你当真爱上他了?”
“砰——”门忽的打开,春霞脸上的嘲讽没来得及消退,又重新堆上恭敬来,看上去可笑又狰狞,雪蕊冷冷道:“滚!”
说罢,门“砰”的一声又关上了。
春霞瞪着关上的门,神色变了几遍,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哼了一声愤愤而去,嘴里啐着:“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成人了!”
这是一场盛宴。缺了一个人分享,剩下的人都多分了一份,并没有什么不高兴的。
第二天唐回醒过来的时候,雪蕊正坐在床边,痴痴地看着他,见他睁眼,连忙道:“相公你醒了。”
唐回“唔”了一声,坐起来又忍不住扶住了头,雪蕊道:“是不是头疼?”
她又连忙跑来跑去,“相公,我给你倒一杯蜂蜜水,你等一会儿!”说着,她推门出去,又小心的关上了门,嘱咐道:“相公等我回来。”
真贴心啊!
他重新躺到床上,脸上的笑意止不住。
太幸福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翘着二郎腿陶醉了一会儿,唐回想起昨天自己醉了,也不知道下人们有没有妥善的将自己岳父岳母送回家,便重新坐起来,穿好衣服,预备出门。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一团什么东西飞也似的窜进来,唐回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东西就“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唐回大惊,但很快,比有人闯进来更让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这人满脸血污,衣衫褴褛不堪,犹如惊弓之鸟,一进门就连忙抱住了他的大腿,“少爷,少爷!少爷……”
唐回不解道:“阿才,你怎么了?昨日吃酒吃多了掉进沟里了?怎么这么狼狈?”
他犹自开玩笑,却没想到阿才听了他的话嚎啕大哭,“少爷!死了,都死了!全都死了,好惨啊!好惨啊!”
唐回的面色凝重起来,“你说什么死了?什么好惨?”
阿才重复着刚才的话:“死了,都死了!全都死了,好惨啊!好惨啊!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啊!好可怕!不要来吃我!不要!”
他模样癫狂,让人害怕,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人一头雾水,他唐回只当是开玩笑,推开阿才,就要开门:“我还有事,去看看我岳父岳母有没有平安回家,阿才松……”“手”字还没有说出口,阿才就尖叫起来:“不能去!不能去!少爷不能去!”
耐着性子蹲下来,他问阿才:“到底怎么了?”
阿才哭喊道:“他们是凶手,是妖怪,我都看见了,昨天,他们把咱们家里所有的人都吃了,少爷,你把妖怪带回家了!我躲在院子里的树上都看见了!他们杀人,吃人,掏出心肝来吃,血淋淋的,直接一口吃了!”
唐回越听越不对,蹙着眉问:“你说谁是妖怪?”
“都是妖怪!张家一家全是妖怪!狐狸精,山鸡精,野狼精,全是妖精,他们把丁家的人全吃了!”
“还有少夫人,她也一定是妖精!”
唐回下意识道:“她不是!”
阿才笑的难以捉摸:“少爷,你被狐狸精迷了眼睛!”不等少爷再说什么,阿才就叫起来:“老爷和夫人全死了,就是你带过来的妖精们吃掉了!”
唐回脸色大变,呢喃道:“不!不、不可能!昨天不都好好地吗?”
阿才道:“我骗你干嘛?”捉足唐回的手,阿才强拉着他出门:“少爷要是不信的话,我带少爷去看看!”
唐回猛地脱开他的手,警惕的看着他:“你是假的,你在骗我!我不跟你出去!”
眼前的这个阿才和平日里调皮开朗的阿才完全不是一个人,他疯疯癫癫,说出的话更让人毛骨悚然,他下意识的不愿意相信他。
但下一刻,阿才忽的站起来,猛地推开了大门,刺啦啦的阳光照射进来,唐回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睁开眼的一瞬间,外面的一切,毫无掩藏的出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