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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新军见到刘辩带头冲锋,哪里还敢做半分停留。
又得郭嘉挥刀喊道:“殿下尚不惜身,我等何须惧死,蛾贼不过肉躯,刀斧自可杀之!”
一时之间,纵啸喊杀声此起彼伏。
刘辩跨马奔出十余丈,听得身后喊杀声大起,心中也是宽慰了不少,又得瞥见郭嘉、徐福二人,也已纵马来到自己身侧,登时感到一股英雄之气油然而生,大笑纵喝道:“未想今生能与郭奉孝、徐元直并肩厮杀,今日便是死,亦不枉此生了!”
郭嘉、徐福如今尚未取字,自与刘辩所说的郭奉孝、徐元直并不知晓。
然徐福依稀听得刘辩豪言,亦是放声大笑道:“纵马杀敌,这才是大丈夫所为,若是当真死了,亦是死得其所!”
言罢,又听徐福喝道:“殿下、兄长慢来,我去也。”
徐福一人一马,亦如唐麒一般,提着一杆长槊,径自往黄巾营寨奔去。
这一营黄巾贼寇一开始与唐麒所携三十名九原骑士作战,便就没有捞着好处,眼下又自莫名其妙自相残杀斗的凶狠,陡然间再见数百人汉军自远处奔袭杀至,哪里还有作战之心?
身在营外的黄巾贼众瞥见这般景象,当真是被吓得失了魂魄,纷纷哀嚎惨叫道:“汉军来啦!汉军又来啦!”
正自惊惶间,突闻一声喊道:“入营无用,夺路逃命方为要紧!”
其声响亮无比,竟是穿透了周遭嘈乱呼喊之声,直击众黄巾贼心中,当即便有数人高声附和道:“汉军人少,弟兄们莫要惧死,齐心突围呐!”
言罢,忽见黄巾贼中登时窜出几个颇为强健的人来,瞅着唐麒便往其人身前奔来。
唐麒见状,也是吃了一惊,然见来人身上既不着衣甲,手中也无兵刃,自也无甚惧意,挺起一槊,便往那当先黄巾贼胸口刺去。
那黄巾贼奔势极猛,或是难以收势,亦或是早萌死志,既见唐麒朔尖到得身前,竟是不闪不避,只听得“刺啦”一声,朔尖入肉数寸,竟然穿胸而出。
黄巾贼惨叫一声,旋即伸出双手,将身前槊头牢牢抓住,口中大喊道:“往此处走!”
身后的黄巾贼见状,赶忙调转方向,尽数往唐麒所在之处奔来。
其中跑的快的几个,到那黄巾贼身侧,见其这般惨状,皆恸哭不止,亦都纷纷出手抓住槊头,自是不想让唐麒轻易抽出。
那身为长槊刺中的黄巾贼,胸前早已是殷红一片,然其双目如炬,依旧是直瞪着唐麒,见身侧黄巾贼越聚越多,又自喊道:“莫要管我,快走!”
唐麒手中长槊为那黄巾贼牢牢钳住,如何用力,皆不得拔出,又见身前黄巾贼越来越多,心中也是焦急不已。
须知九原游侠一共也就只有三十个人,若是其中一人处为黄巾贼突破,那么三十人就极有可能反被冲破缺口的黄巾贼包围起来。
虽说这些个冲出缺口的黄巾贼并没有携带兵器,然其数量实在太多,若是当真叫其众围住,想要脱身,那也绝非易事了。
想到此处,唐麒再无搁置,旋即大喝一声,放脱手中长槊,继而从腰间抽出环首刀,顺势向身侧砍杀。
身中长槊的黄巾贼突遭唐麒撤手,当即失了重心,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其人身侧几个稍显稚嫩的黄巾少年见其死状,瞬间红了眼眶,其中一人更是直接从倒地贼人胸前,奋力拔出那杆长槊,径自往唐麒猛力刺来。
唐麒只顾于马上砍杀身侧逃窜的黄巾贼,与那少年动作并未察觉,待那少年持槊到得身前三步处方才见着,然此时再想要躲避长槊锋芒已是不及。
便只闻得胯下骏马一声嘶鸣,那柄长槊正中马腹,马儿腹部吃痛,宛如癫狂,猛然挣扎一番,便将唐麒重重颠下马来。
唐麒身上铁甲大约三四十斤重量,又从马上重重摔下,饶是其人如何武艺高强,亦是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恍惚间,竟然见不着眼前分毫事物,便似要昏厥过去。
只闻得耳边大声怪叫连连:“他是汉将,先杀了他!”
“杀了汉将,汉军自退!”
唐麒虽一时不见事物,然既可听得身侧话语,心中自也于其中汉将为何人清晰了然,为防众九原骑士乱了阵脚,亦当即喊道:“无需顾我,莫要惊慌。”
言即于此,唐麒忽觉左掌钻心疼痛,登时清醒了一半,其人定神瞧去,原来左掌上的半根小指,已然为人削去,既是见着了伤口,痛处往往便会加深数倍,唐麒终是忍耐不住,大声哀嚎。
一众九原骑士听得唐麒哀嚎,只道其人受了重伤,然眼前黄巾贼数量实在太多,相较之前又是各个无惧身死,一时之间竟是无法到得唐麒身旁,以作援护,只好放声喊问道:“军侯!尚能战否?”
唐麒闻声,虽是疼的大汗淋漓,亦是忍痛喊道:“区区小贼,伤不了我!”
话音刚落,却见方才那个挺槊刺马的黄巾少年,手中紧握着一柄不知从哪儿寻来的环首刀,正朝着唐麒奔来。
口中斥喝道:“贼将,还我大人命来!”
唐麒虽然落马受伤,然手中环首刀却并未脱手,眼下又是清醒了大半,眼前区区少年郎又怎是其人敌手?
那少年来势虽猛,气势也盛,然到底不过是个潦草造反的农人孩儿,武艺气力皆是极差的,但见唐麒持刀稍作格挡,二者刀刃猛然相击,那少年只觉得虎口一阵酥麻,手中环首刀竟是再也拿捏不住。
正自惊疑间,唐麒猛然栖前一步,旋转刀刃,刹那间便将身前少年的头颅提在了手中。
可怜那少年尚未反应过来,半截无头身躯已然跪倒在了地上,脖子上的鲜血喷涌如注,足有一丈之高。
周遭黄巾贼人本已将一众九原骑士团团围住,虽一时占不得上风,然亦只需等待众九原骑士手中环首刀刀口卷了刃,自也可以凭人数之众将这三十汉军渐渐压制。
再加上汉将唐麒跌落马下那是许多黄巾贼都瞧见了的,只待其人身死,此番战事自然就大获全胜,故而眼前虽然战事艰难,亦皆勉励维持。
孰料正于此时突闻唐麒暴喝,又见一个跪在地上的无头尸身正是自己人!黄巾贼众固然见过许多死尸,然这般死法实在叫人胆寒,一时之间又是士气全无,纷纷喊道:“汉将未死!汉将未死!”
“快逃!快逃!”
正所谓“战,勇气也”,如此一来,黄巾贼众绝无斗志,四散逃命再难抑制。
这一番酣战下来,三十个九原骑士斩杀蛾贼竟逾三百之数,饶是人尚有再战之力,手中却再也寻不得一柄锋利的兵刃了。
唐麒当即喝令众骑士收束阵型,缓缓退却。
亦于此时,徐福竟携了十余个会得骑术的新军到得唐麒跟前。
唐麒先是一愣,刚待出言说话,却听徐福急切问道:“军侯如何不做追杀了?”
唐麒为其人打断,稍有不悦,乃言道:“徐队率若要追杀,自行决断便是。”
徐福亦不多话,道了声“善”,竟是喝令身后骑卒,径自追杀四散蛾贼去了。
唐麒轻哼一声,自不去理会徐福,又随众九原骑士行得五十余步,既见刘辩与郭嘉纵马而来,遥遥便听见刘辩呼唤道:“子丰!”
唐麒与众骑士赶忙抱拳应声道:“殿下。”
刘辩纵马到得唐麒跟前,夸赞道:“子丰果然为当世骁虎,今日一战叫我大开眼界,眼下贼营如何了?”
唐麒坦然言道:“四下溃散者约有二百之数,闭门守营者亦有二百之数。”
“军侯斩获如何?折损又如何?”郭嘉亦上前问道。
唐麒抬头看了看郭嘉,继而又朝着刘辩言道:“杀贼三百余人,弟兄或有轻伤,未有折损。”
刘辩闻言,大喜过望,笑道:“好极好极。”
旋即朝身后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新军言道:“蛾贼亦不过血肉之躯,子丰以三十之数力战近千数蛾贼,伤敌三百,无人死伤,我等汉军才是精钢铁骨,刀枪不入之身!”
一众新军自是兴奋无比,再难见得分毫恐惧神色。
刘辩见着是极为满意,继而回转头来与唐麒问道:“我见徐福乃与子丰照面,又见其人往南去了,又是为何?”
唐麒道:“徐队率意欲再做斩获,故而径自追杀溃兵去了。”
“不过数百溃军,又能做多少斩获。”刘辩眉头一皱,心中竟是有些焦急,言道:“我观此处蛾贼数量不多,想来不过是先锋前部,徐福向南而去,若是撞着了蛾贼大军,又当如何?”
唐麒闻言,亦是一怔,赶忙拱手言道:“我去将其追回来。”
唐麒这一拱手,刘辩见着其人掌上尽是鲜血,心中又是一惊,问道:“子丰受伤了!”
唐麒忙收回左掌,轻笑道:“区区皮外伤,无足轻重,还需尽快追回徐队率才是。”
刘辩点了点头,道:“子丰与九原弟兄酣战多时,且做休息,我与郭队率前去追人便是了。”
言罢,刘辩再不与唐麒言说其他,一声呼哨,便即纵马,寻徐福而去。
奈何徐福年岁稍长,所乘坐骑亦要比刘辩胯下的坐骑高大许多,故而刘辩这一路追寻了近二里,亦不曾见着其人,正自懊恼间,忽见前处奔来一骑,正是徐福领去追杀黄巾溃兵的新军。
刘辩赶忙将其人拦下,问道:“如何便你一人回来,徐队率身在何处?”
那一骑新军奔的是气喘吁吁,喘息连连道:“徐……徐……徐队率,叫……叫贼兵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