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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之人自是那九原豪杰,唐麒,唐子丰。
刘辩、皇甫嵩不约而同,寻声望去,但见唐麒早已站直身体,一双鹰目直愣愣盯着淳于琼,尽是肃杀之气。
刘辩心中震惊不已,暗自想到:“便是连吕布麾下小卒都是这般无敌形状,换做是吕布,又当如何?”
思绪未止,却听淳于琼大声喝骂道:“无名小卒,休得猖狂。”
言罢,见其人卸下腰跨上的环首刀,径自迎面上前数步。
皇甫嵩眉头一皱,亦是喝到:“仲简这是何意?莫要胡闹。”
话音未必,但见唐麒也是卸下身侧环首刀,拱手朝着刘辩、皇甫嵩大拜言道:“在下不堪此辱,但求与此人一战,还望殿下与左中郎将成全。”
皇甫嵩虽听在耳中,却是睬也不睬唐麒,径直来到淳于琼身前,一把摁住其人执刀之手,轻声喝到:“仲简如何还是这般意气用事,殿下跟前执刀用武,成何体统,这吕奉先不过一佐军司马,何必与他一般见识,便是你要人前扬名,却又如何需要行此手段?”
淳于琼也是不管不顾,竟是朝着唐麒喝到:“边地贱种,此番比试,以命相搏,生死各凭本事,你可敢应吗?”
唐麒依旧是拱手朝着刘辩、皇甫嵩跪拜形状,未及二人答复,却也不敢自作主张,只好任由淳于琼出言挑衅。
“阵前比武,倒也有趣。”刘辩赶忙伸手抓住唐麒手腕,将其轻轻扶起,复又转头笑着朝淳于琼说到:“久闻淳于都尉骑步作战,中原无双,我见唐子丰这般雄壮模样,自以为其人并非孬种,你二人就在此处比试比试。”
言罢,刘辩低头解下腰间佩戴的一块玉玦,旋即跳上车架,高举过头颅,环视三军,大声喝道:“胜者,当赏此玦!”
三军将士齐声欢呼,皇甫嵩见状,自是不在多言,暗自松手。
淳于琼陡见时机,爆喝一声,手中环首刀脱鞘,连进三步,猛地朝着唐麒脑袋劈去,气势凶猛,虎虎生威。
三军将士的欢呼之声瞬间变成了阵阵惊叫,饶是方才还在车架上威风凛凛的刘辩,此刻也是惊呼不止。
须知唐麒现下乃是侧身相对淳于琼,未见其行动,亦未察觉其攻势。
皇甫嵩的暗自松手加上淳于琼的陡然袭击,虽说似是偷袭,多有叫人不齿,然既是生死比斗,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说法,生者胜,死者败,如此而已。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唐麒向身侧斜斜躺了下去,顺着淳于琼手上刀刃,就势向侧方一滚,虽说披甲持刀行此动作实在有些狼狈,然便是这样一个看似愚笨的动作,竟是愣生生躲开了淳于琼这致命一击。
三军士卒见状,齐声叫好,各部主官又皆长叹可惜。
刘辩长舒了一口气,大声呼喊道:“子丰好身手。”复又朝着淳于琼喊道:“淳于都尉气力有余,速度不足!”
淳于琼一刀劈空,又听闻刘辩这般说法,脸上颇有怒色,于是大声喝道:“竖子好运气,且看此刀安能挡否?”旋即回转刀柄,将那环首刀挥舞起来,紧接着右脚用力一蹬,再一次飞身跃起,朝着唐麒重重劈下。
唐麒这一滚之后,尚自单膝跪地,以那刀尖支撑身体意图起身,然未及站直身体,陡然间又见淳于琼飞跃上前,劈砍之势凌厉无比,自知再无法躲避,然而想要提刀格挡,却也亦知实在挡不住这跳劈之力,心中一横,竟是不闪不避,当即回转刀身,以那刀尖相对淳于琼腹部,同时左腿用力,却是以半起之势朝着淳于琼猛地刺去。
刘辩、皇甫嵩见状齐齐惊呼,“子丰小心!”“仲简留意!”
瞬息之间,却见淳于琼怪叫一声,手腕翻转,刀上动作变劈为削,两把环首刀刀刃相击,发出金属相撞之音,于此同时,二人寻得间隙,各自退开数步,皆在确认安全之后方自站定,只是此时此刻,唐麒竟然气定神闲,反观淳于琼却是冷汗不止。
三军士卒皆又高声欢呼,想来这两回合下来,虽未决出胜负,然淳于琼先发不能制人,唐麒后发反倒先至,这中间孰强孰弱,众人心中到底有了答案。
淳于琼自视甚高,既然决议要行阵前武斗之事来扬名立威,如何能够就此罢手,未及片刻,复又提刀来战。
此番唐麒已然再不似先前那般没有准备,加上与淳于琼过了两招,既知对方深浅,心中胆气自也增了不少,亦见其呼喊一声,从容应战。
正面公平对决,唐麒自然占得许多身形优势,一柄三尺有余的环首刀在其人长臂挥舞之下有如探海蛟龙,将那淳于琼半个身形尽数笼罩在刀影之下,如此战得五十余合,淳于琼格挡之余再无攻势,见其人气力难支,步伐艰难,顷刻间就要败下阵来,却听皇甫嵩突然喊道:“二位皆乃当世虎熊,武功技艺不分伯仲,想来片刻之间难分敌手,不若就此作罢,以免误了进城吉时。”
唐麒顾忌淳于琼都尉身份,虽然早就将其全然压制,但是到底不敢狠下重手,也正如此,淳于琼才能拖沓这许久才略显败迹。此刻忽然听闻皇甫嵩呼喊之言,唐麒横削一刀将淳于琼逼退两步,旋即挽转刀柄,收了刀刃锋芒,自是应了皇甫嵩之言,见势不战了。
谁知淳于琼竟似不闻,大喝一声,飞掷长刀而来,唐麒哪里想的到淳于琼竟是这般狠厉,侧身躲避之时已然不及,那柄环首刀迅猛之至,竟是穿透了唐麒肩上铁甲,深透肉中。
长刀刺肩之势沉重,饶是唐麒身形魁梧健壮,亦不能抵挡,何况伤及骨髓,剧痛难当,闻其一声嘶吼,向后倒退数步,竟是撞在刘辩车架之上。
这瞬息之间变数陡生,三军士卒远离二人,只能看个大概,方才尚见唐麒占尽上风,不想须臾转瞬之间竟然中剑落败,欢呼之声立止,倒是各部主官见状齐声喝彩,皇甫嵩亦大声赞道:“到底还是仲简技高一筹!此番当属仲简胜了。”
车架上的刘辩虽看的真切,亦知缘由,但是碍于皇甫嵩已然宣布结果,终归不好为了一个佐军司马的区区属吏悖逆皇甫嵩之言,只好遥掷玉玦于淳于琼道:“既然淳于都尉胜了,自当赏赐此玦。”
淳于琼尚自沉浸在转败为胜的喜悦当中,突见刘辩将腰上玉玦朝自己丢了过来,反应不及,竟是未能接住,可惜这价值连城的精美玉玦伴随刘辩近十年,却是在这累累黄土之上豕分蛇断了。
众人皆是惊惧难名,却闻刘辩轻笑说道:“此玉伴我近十年,颇有灵气,想来此物命中非是淳于都尉之物,是故宁为玉碎,不为君予。”
复又见其拍了拍空荡荡的腰间,笑道:“可惜此次出征,我便只带了这一块,没有第二块能给淳于都尉的了。”
言罢,刘辩不待其人反应,便跳下车架,蹲在唐麒身侧,皱眉询问道:“如何?可疼的很吧?”
唐麒肩上血流不止,面色苍白,不能言语,只有摇了摇头,以示回应刘辩。
刘辩眉头深索,沉思片刻,猛地站起身来与车驾周遭侍从喊道:“与子丰卸甲。”
侍从听得刘辩吩咐,不敢违拗,赶忙围拢过来,意图替唐麒卸下身上铠甲,却闻皇甫嵩朗声说道:“臣见此人伤势并不严重,殿下不若回得车上,我等先行进城,再寻医者为其医治。”
刘辩却是头也不回道:“便在此处医治了,再进城也不迟。”
说罢,见其指了指身侧一个侍从道:“你,你去寻个医者来。”
“这……这之间如何会有医者?”
“喊你去,你便去。”刘辩言语冷漠,突然勃然大怒道:“若寻不着医者,子丰留了多少血,我就要你留多少血。”
侍从闻言大惊,却不敢再有言语,只得踉踉跄跄,毫无方向的向军中奔去,口中呼唤不断:“可有医者?可有医者?”
皇甫嵩眉头紧皱,再次劝道:“殿下若是再耽搁时辰,恐怕误了进城吉时。”
“吉时个屁。”刘辩大声喝道:“皇甫中郎若是害怕误了吉时,先行进城便是,他日皇甫中郎吉人天相万事无忧,我刘辩身遭厄运,那是我自讨苦吃。”
皇甫嵩哑口无言,却见淳于琼上前劝道:“殿下说的哪里话,皇甫中郎那是……”
“你闭嘴。”刘辩不及淳于琼说完,当即打断道:“我敬你是颍川望族,故而给你三分脸面,你不敬我,我不怪你,可若要再三欺我年少势弱,今日此玉如何,他日你便如何。”
淳于氏好歹是颍川大世族,淳于琼自幼春风得意,无论入朝为官亦或是入军为将,皆是平步青云,哪里有人与其说过这般狠话,一时间竟是呆立当场,哑口无言。饶是皇甫嵩这般儒将之姿,听闻刘辩之言,亦是眉宇深锁,颇有怒容。
然刘辩却不理会,只是与几个侍从一起操持唐麒身上铁甲,一番焦头烂额。
正在众人手忙脚乱之时,突闻先前为刘辩呵斥离去的侍从欢声大叫归来:“医者找到啦!殿下,医者找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