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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良,若是你真心不愿,或者已有心悦之人,一定不要答应我。”江参将也不舍得,他知道安排别人人生是一个多么招人厌的事,但是,世间安得两全法,怎么可能做到不负如来,也不负卿。
随元良胡乱点着头、摇着头,眼角干裂,莫名好像要裂开,什么也没说走出了营帐。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会怎么伤心,姜斋长得不丑,真容还异常好看,医术高超,虽说性子冷但,但骨子里也不是什么薄情寡义之人,而且参将也没有逼迫我一定会成亲……”
随元良不停喃喃自语,不停安慰试图说服自己,可是没有用,他的脑海里只要一出现那个姑娘的笑容和恼羞成怒时的娇态,所有的心防轰然倒塌。
随元良此时仿佛就踩在棉花上,一脚一脚没有落实点,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去,此时深渊仿佛就在凝视他。
姜斋此时正在配计草药,若是她知道江参将做的决定,也不知道她会说什么,好气抑或,好笑。
随元良脚步就这样深一步浅一步,不知道自己想去哪,就按照自己心底的指示来到了伤兵营,姑娘此时还在忙碌,没有看见他。
姜容感觉有一道强烈的视线就在不远处,一直在她身上徘徊,但等她看过去的时候,又看不到人影。
随元良想让姜容知道他在,但在姜容看过来的时候,又狼狈躲开。
姜容从伤兵营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随元良站在门口,直勾勾盯着她,眼神灼热却克制。
“您……”姜容话还没说出口,随元良就转身离开了。
姜容面容一僵,此时她对人的情绪十分敏感,随元良,这是不愿意见到她?她看了看自己衣服,肥大的棉袍,上面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衣角更是一大片,才从伤兵营出来,身上的味道也不好闻。
姜容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从那件事以后,姜容再也不贪近走那一条小路了,虽说每次要绕一些,但是心里安定放心。
此时路上只有巡卫了,撕裂的白空中,一轮巨大的圆日只露出一角,今天气候不错,最近气候都不错,在渐渐升温,天地万物开始在这片土地复苏,雪化,鸟飞……
姜容已经看到庵庐的建筑了,脚步不免加快。
“姜容,”
一道男音从背后传来,低哑沉静,但仔细听就会发现其中的波涛汹涌。
随元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已经跑开了,却还是在她必经的小道上等她,反正,今天一切都是莫名其妙的。
姜容转过身,随元良站在两座小房子的中间空余地,一瞬不瞬看着她,眼中好像很是难过。
不动声色,姜容往后退了一步,但是随元良格外敏感一般,前进大步,抓住姜容的手臂,“为什么往后退,你讨厌我?”
随元良手上的劲没有控制,姜容感觉自己手臂应该已经红了,“没有,松手,你弄疼我了。”
“那你为什么后退,”随元良咄咄逼问,不肯放过姜容脸上一个细微的情绪,好像一个得不到糖就不走的小孩,固执不走。
姜容心下不免恼怒,‘那你方才为什么见着就跑啊’,有些无奈地低垂着头,“我才从伤兵营出来,身上有些味道。”
姜容挣扎着手臂想要离开,但是随元良就是那样看着她,好像在分辨姜容话里的真假,手上力气放轻,也不让姜容挣扎出去。
姜容许久挣扎不过,也就不浪费气力,不挣扎了,就这样和随元良对视着。
随元良如大梦初醒般,猛地松开姜容的手臂,并开始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只是后面,随元良说不出来了,我只是不想你离开。
见随元良失魂落魄的样子,姜容想着随元良平日里虽然有时有些无理取闹,但是对她们也没有刻意刁难。
“随大人,你是不舒服吗?庵庐就在前面,你可以去看看。”
随元良摇摇头,“庵庐治不了我的病。”
姜容心下一惊,以为随元良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您是生了什么重病吗,我妹妹医术很好。”
“姜容,你在担心我吗?”随元良就这样突然抬头看着姜容,贸贸然闯进了姜容的眼里,桃花眼里沾着桃花色,面前的男子五官很细致,线条直而流畅,姜容第一次知道男子也可以长得怎么好看。
少年一捧清风艳,十里芝兰醉华庭。
目光一对间,随元良的桃花眼,姜容的杏眼,在这没有春色的边塞,莫名剪开一朵花,相对时,有万籁静,风过耳。
先是姜容撑不过这对视,有些狼狈地往后退了几步,随元良方才欺身上来,靠得太近了“是,随大人你要保重身体。”
一句“随大人”把随元良打回原型,不说话地垂下头。
随元良一瞬间他想告诉姜容自己心中的感情,也许只有这一次袒露的机会了,但话到嘴边他迟疑了,说了又能怎么样呢,只是让姜容平白多了一份苦恼罢了。
罢了罢了。
姜容看着随元良仿佛失了魂的背影,脚步一下瘫软,靠在墙根。
随元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主军营,等前面没路的时候,主军营就轰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眼神呆愣着,就想抬步离开。
营帐门口,宣霁的亲卫,恭敬施礼,“随大人,将军有请。”
宣霁派人去请了随元良过来,去的人一直没有回来,正好就看见随元良朝这边走了过来。
见到随元良进来,宣霁就把手上的一本折子递给随元良,一直不见随元良伸手来接,也没有看到随元良的失神的样子,直接扔给随元良。
直直就落到随元良脚边,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宣霁疑惑地看着随元良,随元良只是指尖动了动,弯腰把折子捡了出来。
“你怎么了?”宣霁很少看到随元良这个样子,都是两个男人,没有兴致将伤疤揭开给对方看寻找安慰。
随元良很多事情都藏在心底,面上肯定是看不出来的,总是笑着如同不经世事的世家公子,但是不影响取敌人性命,笑着给自己正骨。
随元良拉扯住嘴角,“没什么啊,我能有什么。”桃花眼里又是春风吹拂过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