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绵绵花瓞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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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牙儿弯弯,今晚的月亮只有一钩,却也洒了一天一地的银白,夜凉如水,上弦月照耀下的月辉朦胧飘渺,北军营的这片天地仿佛被遗忘了一般,天地一片空旷的宁谧。

    草草吃过晚饭,姜斋吃到六分饱,就放下筷子。

    姜斋躺着炕上,眼睛就那么亮亮的看着屋顶,一夜无眠。

    翌日,朝云疏散,薄雾飘渺缠绕,金光冲破云层洒向大地。

    卯时方过,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姜斋警醒地睁开眼,眼里毫无睡意。

    片刻,几声敲门声传来,惊醒了池景芸和姜容,半撑起身就要下炕。

    姜斋穿好衣服,已经下炕要去开门。

    打开门,满眼雪白澄净,一天一地的银白。

    杨大嫂见门开,才要说话,一缕轻盈的阳光,就透过暗影投在姜斋从未露出真容的脸上,一下惊讶地瞪大了眼。

    三千青丝就轻轻披散,翩垂纤细腰间,远山眉雅致清隽,一双黑得氤氲透骨眸子如钩如玉,纤长黑睫遮不住其中的流盼明华,潋滟波光,眼中的澄澈仿佛深秋林边一泓明净湖水,秋素锦兮泛洪波,不染红尘阡陌。两瓣唇瓣不点而朱,宛若海棠花瓣小巧盈润,香培玉琢。

    在这冰天雪地偏僻破旧的光景里,唯见盈盈孑立,衣裙随风而起,佳人遗世而独立。

    北方有佳人,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杨大嫂好似看见清风溪谷,栀子漫山,世间景致不敌她眉眼中的一分淡然沉静,如明珠生辉,却丝毫不会灼伤眼,一身风华不是肥大棉袄和这片破旧掩遮得住的。

    姜斋昨晚清洗脸后,思绪纷扰,此时竟也是忘了此事。

    见杨大嫂如此半晌回不过神,只愣愣盯着她,姜斋涩然,也不知如何开口。

    池景芸顾不得穿好衣物,急急跑了出来,拉过姜斋藏于身后,姜斋顺从地退回

    “大嫂,可是有事?”池景芸开口打破寂静。

    杨大嫂一惊,回过神来,脸上涩然,自己竟看一个小丫头入了迷。

    清了清喉咙,“芸妹子,你们可都醒了吧,”杨大嫂冷得跺了跺脚,“昨晚又是一场恶战,伤亡人数虽是不多,可也是一刻也多等不得。”

    池景芸连忙将杨大嫂往里引,杨大嫂笑了笑,拉住池景芸的手摇摇头,“就不进了,事还多着呢,我说完就走。”

    “今日你们来伤兵营,熟悉熟悉环境、步骤,到时我再教你们几个抢治的应急法子。”

    池景芸点头,“大嫂放心我们收拾好就过去,不会耽误事的。”

    “阿斋知道地方,我就不带你们去了,”杨大嫂说完转身,“事多我就先走了。”

    想到什么似的,又转过身来,靠近池景芸。

    “妹子啊,阿斋这副样貌可得藏好啊,”杨大嫂走之前附在池景芸耳后,轻声提醒道。

    池景芸不禁就要热泪盈眶,姜斋生得一副好相貌,公公甚至开玩笑说道“等阿斋及笄后须得筑高府墙”,怀璧其罪,她真怕这副样貌会给阿斋带来无妄之灾。

    看着杨大嫂风雪中的身影,池景芸心中一块柔软塌陷。

    池景芸关门,仔仔细细在姜斋脸上涂抹,拿过一块头巾,悄悄住掩盖风华绝色。

    姜斋没有开口,自己第一眼看见这张脸真容也是久久不能回神,世间竟有如此钟灵毓秀的人儿,但这张脸在流亡路上,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在拥有世间罕有宝物时,须得有与之匹配的实力,否则只能是收命的镰刀。

    姜斋几人没有耽误,脚步匆匆就往伤兵营去了。

    杨二嫂看见三人过来,尖酸的话语已经传出,“哟,来得够早的啊。”不到卯时,便被杨大嫂叫起来做差事,正巧憋了一肚子气没地方发去。

    “一有事,不是吃饭就是睡觉。”杨二嫂冷哼一声,嘀咕道。听说想出个好法子,还救了些人,可没想到,将军的随军医官说方子有些偏差,不宜再用。

    真是痛快,让你在将军面前搔首弄姿的。

    姜斋冷然,直接走过,池景芸和姜容还记得杨大嫂嘱咐,不欲与一无知妇人浪费口舌,也直接进去寻杨大嫂了。

    杨二嫂见姜斋几人就那么越过自己,仿佛自己就是个小丑,丝毫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原地气得抓狂,狠跺了下脚,眼里满是恶毒。

    见姜斋几人过来,杨大嫂让一个面相淳朴的妇人过来,告诉几人伤兵营要注意的事,包扎方法、药品摆放。

    因为姜斋会医,便没有随着池景芸和姜容同去,只是帮忙包扎了几个伤兵的伤口。

    这时有传唤兵过来,说江参将营帐传唤姜斋,命速速前往。

    姜斋睫毛颤了颤,没说话,只是暗含担忧的看了一眼池景芸和姜容。

    杨大嫂看见姜斋迟疑的样子,想来是担忧嫂姐,上前几步拉了拉姜斋,“斋妹子,快去吧,这我看着呢。”

    姜斋暗含感激地看了一眼杨大嫂,没作迟疑便随着传唤兵走了。

    日光大作,银霜遍地。

    姜斋一路上仔细观察着这座塞北雄狮焰麟军营,心中竟隐隐有些佩服那位宣将军。

    传唤兵将姜斋送至江参将营帐,见姜斋进去便走了。

    姜斋一进去便察觉有几道视线在来回打量

    营帐里只有宣霁、随元良和一旁的鲁太医。

    神色未变,看了一眼床榻,江参将已然醒了,随元良拿着药碗在给江参将喂药。

    远远看了一眼,脸色虽说还是些许苍白,但恢复得不错,已然能坐起身来。

    姜斋上前,还未开口。

    宣霁已然出声,“前日,你使的银针里是否也有。”

    有什么宣霁没有说出来,但营帐里的人都知道。

    “是,”姜斋就怎么答道。

    营帐里气氛更是一窒,半晌营帐里没有一点声响,寂静得仿佛没有生灵。

    随元良闻言怒从心起,桃花眼里满是戾气凶狠,正要放碗。

    江参将一个眼神过去,随元良身子动了动,到底没有起身。

    “你倒是厉害。”宣霁讽刺出声,不知深浅的眼底满是阴沉寒光,森然锐利,仿佛下一秒,就要折断姜斋的脖颈。

    江参将见状,轻轻咳嗽了一声,所有人视线都看向江参将

    “参将可是哪里不适,”姜斋上前几步,正想查看。

    随元良一把钳住了姜斋的手腕,分毫进不得。

    姜斋抬头,随元良正眼神凶狠地盯着,如玉面容,桃花眼里幽暗如海。

    姜斋眯了眯眼,没有开口。

    江参将捂着嘴又重重咳了几声。

    随元良回头看着江参将,眉宇满是不羁烦躁,“又没怎样,也不怕你那伤口裂开了,”说着松开了手。

    姜斋手腕上就留下一圈触目心惊的红印子,江参将瞪了随元良一眼。

    姜斋上前细细检查江参将的伤口,先是心口那处剑伤,接着是其他大小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