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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秦止找到了她,把她带了回去,整个人才开始收拾干净。
那时秦依是没什么脏和干净的概念,也从没什么自己好不好的心理。她刚被秦止带回家便送去了幼儿园,直接进的大班,刚好和陆承曜同个班,秦依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头脑发热了,站在一群陌生的小朋友间有些胆怯,不太赶和大家玩,站在一边看了半天偏偏看着陆承曜亲切,还巴巴地跑过去拉他衣袖,怯生生地和他打招呼:“你好,我叫朵朵,你叫什么名字?”
没想到指尖刚碰到他就被他像被烫着般甩了开来,她被推着磕着桌角摔倒在地,那一跤秦依摔得记忆深刻,腰和屁股被撞得生疼,秦依记得自己当场就哭了,还一边抽泣着一边委屈地冲他宣告:“我再也不要和你玩了。”
只是秦依那会儿年纪小也确实没什么记性,今天才信誓旦旦地宣告再也不和谁谁谁玩了,一觉醒来又忘了这事,再见面时还是根小尾巴似的巴巴跟在陆承曜身后,虽然人家从没理过她,她去碰他时也总还会像被烫着般把她推开,秦依没少被陆承曜推摔在地,次数多了秦依看着陆承曜总有些阴影,想靠近又不敢靠近,想去拉他又不敢去拉他,偏又跟中邪了似的老想去找陆承曜玩。
秦依总觉得那时候的自己骨子里有那么点m体质的,陆承曜越是不理她,她就越想黏他,他愿意开口和自己说上一句话都能开心上半天。以往和刘婶一起住,像她这种整天跟个小乞丐似的小孩,家长一般不会让自家孩子靠近。每次看到玩得正欢的小朋友,她羡慕着羡慕着总忍不住涎着脸跑过去想要一起玩,这种时候不是被其他小朋友推开不让她加入就是那些小孩家长过来将自家孩子拉走,因而去幼儿园前除了刘婶和刘婶养的那只流浪猫,秦依身边从来就没什么朋友,后来去了幼儿园,第一次看到身边这么多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朋友,哪怕自己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了,但毕竟是从小被排斥惯了的人,也就不太敢主动去和其他人交朋友,陆承曜算是唯一一个她敢主动靠近的,虽然也在第一次她想拉他衣袖时被推倒在了地上,但第二天她怯生生地找他借他手中的小毛球玩时,他还是很大方地递给了她,这对当时的秦依来说,陆承曜算是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人大概总会潜意识地向温暖源靠近,尽管这个温暖源从不会搭理她。
后来认识小兮然。小兮然比秦依小了差不多四岁,那会儿刚会走路,话都没说利索,软软萌萌的秦依很喜欢,老想去带她玩,但每次刚碰到,小兮然就被陆承曜老母鸡护犊似的给拉到了身后,不让她碰,那会儿总让秦依有种又回到了被其他小朋友排斥的日子里,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只能委屈地瞪着陆承曜,“我才不要和你玩。”,说完时自己又憋不住哭了,一哭就转头去抱秦止大腿。
特别严重那次,大年初三,秦依跟着秦止宁沁和陆家一家人吃饭,秦嫣那会儿想要劝两个小朋友一块儿玩,拉陆承曜去拉她的手,陆承曜别扭着怎么也不肯伸出手,低声咕哝了句:“我不要,她脏脏的。”,那会儿秦止和宁沁没听到,秦依听到了,当时突然就特别委屈,狠狠推了陆承曜一把,“你才脏脏的。我再也不要和你玩了”,说完就控制不住,转身抱着秦止大腿哭了,自那以后再也没去找过陆承曜。
大概因为这些事,秦止向来特别心疼她,好几次想给她转校,只是秦依不太容易和别的小朋友将混熟,后来又认识了唐与,两个小朋友玩得来,秦止担心她转校了又没了玩伴,也就让老师把她和陆承曜调了开来,把唐与安排过去和她同桌,偶尔宁沁带她和秦嫣去喝下午茶,刚开始也是不带她一块的,怕的就是两人又这么闹别扭。
再后来小学中学,秦依和陆承曜都长大了些,懂事了,她也有了朋友,也就没再像幼儿园那样总是巴巴地去找陆承曜,陆承曜也更不可能会主动来找她,两个人虽一直是前后桌这么坐着,倒也谁也没理过谁。
秦依倒不是记恨什么的,只是那些事阴影略大,懂事了也就不会再去自讨没趣了。
这二十年来两个人也就这么相安无事着,平时见面一般都不会主动打招呼,也就在两家人聚餐时才会在大人要求下相互打个招呼。
如今像现在这样单独坐在一块吃饭于秦依而言还是头一遭,这样聊着天也是头一遭,以往她从无所谓在别人面前提起小时候的事,但和陆承曜提起秦依总不大自在,当年那句“我不要,她脏脏的”对她来说杀伤力十足,虽然那会儿还没懂事,但就是莫名明白了这句话里的嫌弃,突然就开了窍般明白为什么以往大家都排斥她,这么多年来秦依总有些轻微的洁癖,她在吃的方面虽然随意,但在穿着打扮上对自己的要求高得有些过分,无论多忙每天必洗澡,无论里衣外套从不穿两天,衣柜里的衣服搁久了也从不去碰,有了味道的衣物很利落地就全扔了。
她的衣服不多,但几乎都是当季新买的衣服。秦依总觉得自己奢侈得过分了些,在穿衣打扮上龟毛得她自己有时也受不了,但有些习惯真不是一时半会能纠正过来的,就如她现在,一提起这么个话题,自己整个人都尴尬了,捏着筷子低垂着头吃饭,越吃越食之无味,干脆放下了筷子。
“我吃饱了,你慢吃。”秦依说着抬头,发现陆承曜正在看她,眼眸很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了,他碗里的饭也没怎么动过。
秦依被看得越发不自在,指了指自己做的那道菜:“是不是很难吃啊?”
陆承曜摇摇头,往她几乎没动过的那碗米饭看了眼:“饭菜不合胃口?”
“没有啊。我下班前在公司刚喝了下午茶,还很饱。”
陆承曜点点头,没再说话,随便扒了两口饭,也放下了碗筷。
秦依看他也没吃上几口,指了指桌上的菜:“你怎么也不吃了,还有很多菜。”
“吃饱了。”陆承曜已经开始动手收拾餐具。
秦依想起刚开门时他脸色隐隐有些苍白,想了想还是没忍住:“看你脸色好像不大好,是不是生病了?”
“有点小发烧。”说话间陆承曜已经站起身,端起收好的碗筷要送厨房去。
秦依不好意思让病人动手,主动伸手想要接过:“我来吧。”
“我来就行。”陆承曜转身回了厨房。
秦依摸摸鼻子不好跟上,往他背影看了眼,默默回沙发上坐好,正襟危坐的样子,在陆承曜这边她连坐都不敢太随意。
陆承曜没一会儿就从厨房出来了,高大的身子往沙发上一坐时,秦依一颗心莫名跟着下陷的沙发往上提。
刚才一起做饭吃饭还有别的事忙分散注意力,如今两个人都闲下来了秦依满心的不自在,尤其是陆承曜还在看她,他就这么一只手随意地撑在沙发背上,支着头,偏头看她,眼眸平静幽深,神色淡淡的也不说话。
秦依觉得自己此刻就跟古代洞房花烛夜里的新娘子,顶着个红盖头正襟危坐地坐在一边,满心忐忑。
这样的比喻让秦依觉得羞耻play,她轻咳了声,假装不经意地拿起手机看了眼,然后转头朝陆承曜客气笑笑:“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今晚谢谢你的晚餐。”
说话间人赶紧站了起身,绕过沙发想走,一直没说话的陆承曜突然伸出了手,拉住了她的右小臂,力道有些重,秦依被拉着重新跌回了沙发上,还是跌坐在了陆承曜的大腿上。
秦依整个人都懵了,手忙脚乱地扶着沙发背想要起身,没想着陆承曜勾着她的腰突然翻了身,她从坐在他大腿上变成被反压在了沙发上,陆承曜整个身子绵绵实实地将她压抵在了沙发上,一只手臂绕过她的颈后扶着她的头,一只手臂勾着她的腰,正在看她,一瞬不瞬的,黑眸深沉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