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花灯巷内见道心

江潭月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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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新郑时傍晚已过,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天空中繁星点点,官道上只能见到为数不多的寥寥人影在往来。

    林白一行人索性放开了驰骋,骏马四蹄轻快,伏苓儿的心也是越发地期盼了起来。

    “小白,现在天这么晚了,新郑该是要宵禁了吧?”

    前些日子沿途在不少城镇落脚,因此她才有此一问。

    “西南十六国都说新郑是‘不夜城’,一到了晚上,这里才热闹啊!”

    林白一路上将新郑的繁华夸上了天,此时仍在不停地撩拨着她。

    眼见青黑色的巨城在夜幕下遥遥在望,伏苓儿再也按捺不住,一拍怀中香绒的脑袋,灵猫瞬间跳出怀中变大,四爪以及脖颈处的云状绒毛洒落点点月白色的光华。

    “我先进去看看,你们快些来啊!”

    骑着香绒冲天而起,伏苓儿的身形快做一道流光,倏忽一下便冲向了天边。

    林白抬了抬手,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便只有哭笑不得地催促坐下的骏马加快一些脚程。

    只是香绒毕竟是骨血境灵兽,奔驰速度远超这些普通骏马,即使是一路快马加鞭,来到巨大的城门下面的时候,也早已失去了伏苓儿的踪影。

    “二哥,你先回府里告知一下母亲,我去找找苓儿。”

    将马匹交给林战,林白觉得这熟悉的卫都突然都变得有趣起来。

    “你才刚刚回来,可别又招惹是非!”

    林战叮咛嘱咐,让他务必快点找到苓儿之后回府。

    “这里又不是灵泉海,二哥尽管放心。”

    林战听后也是一笑,带着自己的人先行回府:

    “也对,这新郑城里,敢惹卫都第一纨绔的人,怕是不多了。”

    摇了摇头,对二哥的调侃有些许无奈,林白看着这满目繁华盛景向着最热闹的坊市里走去。

    找伏苓儿,向着最好看、最热闹的地方过去就是了!

    新郑城内人烟稠密,市肆繁华,大街上尽是密铺的青石。

    抬头看去,放眼尽是鳞次栉比的高宫大殿,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所有的房檐上尽是琉璃金瓦,在灵灯的照耀下闪烁着如同点点繁星的璀璨。

    舞榭歌台之中,有泠泠流水、有盈盈歌声。

    来往行客,有醉生梦死一掷千金的王宫大少,也有生死搏杀之后流连一夕温柔醉乡的独行侠客。

    满堂花醉三千客,西南十六国之中,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不外乎如是。

    许多年前那段叛逆的时光里,他就是在这样流光溢彩的夜色中,得来了“卫都第一纨绔”的恶名,但同时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明见道心。

    旧地又重游,林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去评判自己这些年来的人生。

    “前辈,晚辈想知道您这一生所求何物?”

    正在心窍中鼓捣着自己现在能施展的一些手段,齐稳突然被林白这个问题问住了。

    穿越之前,他是个没什么大追求的宅男,还没有从“中二”毕业,偶尔会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穿越之后,当那些幻想中的神通术法真正地摆在面前的时候,他又突然怂了起来。

    这一怂——不,一稳,就是五百年。

    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再穿回去。

    就算是在南柯一梦之中,他穿越回去也刻意地在潜意识里面避过了曾经的亲人、朋友。

    不能想,不敢想。

    沉默了许久,齐稳回答:

    “为了再看故乡一眼。”

    这个答案倒是让林白很是意外,却很贴心地没有多问。

    “小孩子十五六岁的,想这么多干嘛?”

    五百年的道心了,齐稳自然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沉湎,不咸不淡地回了林白一句。

    “见到苓儿之后晚辈倒是确信了。”

    或许真的如同他一开始说的那样,林白真的把齐稳当做了可以聊天解闷、倾诉心声的长辈了:

    “这一生只要恣意狂浪,朝闻道,夕死可矣!”

    模糊之中,齐稳像是见到了一颗玲珑道心,通体无垢无暇,如同一枚天生舍利一般剔透,暗自叹了一声冤孽,柔声问道:

    “我欲收你为弟子,你可愿意?”

    这段时间的观察,以及终于看清楚的因果,齐稳觉得自己是真的无法放下这位少年了。

    五百年求稳落寞不曾与旁人交心,却因为住进了少年的心窍而升起了惜才之心。

    他齐稳总归还是那个爱看漫画、小说的宅男,不是什么心硬如铁的大修士。如今他是真心想要收林白为徒。

    林白觉得心窍中的前辈思维好像很跳脱的样子,当下也是一笑:

    “只要前辈不嫌弃我这无法修行的废柴之身,林白当以弟子之礼侍奉前辈。”

    “你是旷古烁今的天才,只是命里当有一劫,不必妄自菲薄。”

    初次为师,齐稳显得分外温柔:

    “只是一事,请你这一生不要恣意狂浪,要同为师一般,凡事稳健为先。”

    “???”

    林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觉得自己师父果然是思维跳脱,有些难理解个中深意。

    在花灯市内走了许久,仍然没有见到伏苓儿的身影,不知不觉地便来到了烟花巷中。

    看着堂皇富丽更甚的楼台,林白一时间有些尴尬。

    之前那些城市由于他们陪着,从未带着伏苓儿来过这样的花柳坊市。

    只是卫都最有名的烟花巷子,好像比新郑其他所有地方都要热闹与繁华得多,伏苓儿一路循着人声人浪,怕不是一溜烟到了这里面吧。

    果然,林白走了没多远,就在凤栖阁的门口见到了她。

    “哪里来的小丫头,模样可真俊呐。”

    一位衣着艳丽却容貌清秀的年轻女子,一手执着团扇,一手轻轻托着伏苓儿的下颌,娇笑着说道。

    女子身姿娉婷婀娜,盈盈一握,眉眼之间自有一股媚意。

    再看伏苓儿,身上的绿纱衣并非凡品,只是头发却胡乱地扎成了两个小髻子,再加上小脸稚气未脱,若不细看,确实很容易忽略这清丽的容颜。

    伏苓儿怀中抱着香绒,钓竿在身后背着,一双干净的大眼睛看着眼前容貌出众的女子,单纯的声音里面不含一丝杂质:

    “姐姐,你好漂亮啊。我能不能进去看一看这里。”

    凤栖阁作为新郑实力最为雄厚的勾栏,占据了东城最为繁华的一大片街区。

    从正门望去,里面假山池塘、舞榭歌台应有尽有,极尽铺陈之能事。

    伏苓儿正是被这流光溢彩的璀璨吸引住了目光,又觉得这里头的姐姐各个都如同是仙女一般,因此非常有礼貌地在门前询问能不能带她进去转上一圈。

    年轻女子被她逗得咯咯直笑,连连召唤姐妹拢来:

    “快看这是谁家的小公主,竟是生的这般标致。”

    勾栏女子大多没有修为,因此感觉不出来她怀中抱着的香绒是一只修为强横的灵猫。

    伏苓儿见这么多好看姐姐围在她的身边,又是给糖又是塞点心地,她也笑了:

    “小白果然说得没错,各位姐姐不仅好看,心地也善良。总不像海上那些只会偷东西的小贼。”

    “好了小妹妹,你家大人可曾前来啊?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且快回去吧。”

    见着一队公子哥儿前呼后拥地走来,姑娘们便要忙着应酬了,那位年轻女子轻轻取下了头上的步摇,将它放在了伏苓儿的手中,逗了逗怀中的香绒:

    “快些去吧,姐姐喜欢你,莫要再来这样的地方了。”

    那一队公子哥儿们为首者,不经意间看了过来,顿时被背在伏苓儿身后的竹钓竿吸引了心神。

    他一眼便认出,这应该品阶不低的灵宝。

    当下便走了过来,细细对着伏苓儿打量了一番,心中泛起了邪念,伸手便要拉住她的手腕:

    “既然小妹妹想要进去看看,不如就跟着哥哥一起如何?”

    年轻女子脸色变了数变,连忙冲着他敛衽一礼:

    “见过秦小爵爷!苓儿是我本家妹妹,来为我捎个口信片刻便会,去晚了妾身叔父自是要担心的。”

    被称作秦小爵爷的纨绔脸色一冷,回手便扇了她一掌:

    “你是什么身份,也配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