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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尘落
小贩刚出摊时，连句吆喝都不会，一次摊下来，竟赔了两百多，还丢了好些货……
第二次出摊，虽然赚了些钱，却被街头地皮打了个半死……
接下来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不是丢货，就是被地皮和警察骚扰，就当所有小贩都觉得他挺不住时，就在那天突然来了精神，像是变了一个人，于是他们去找云尚队长……
那天也是小二和小偷第一次合作成功，之前，小二不是将火锅汤洒在别人身上被胖揍一顿，就是洒在自己身上躺半个月，而小偷也好不到哪里，一共出手九次，八次割伤了人，一次割伤了自己，只有那天成功了。
那一天，汤没洒出一滴，口袋全部划开……
那一天，小厨第一次掌勺，他的上一份工作是清洁厕所，所以当他将一只死老鼠投入汤锅中时，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嘴巴，职业惯性让他将汤锅当做了马桶……
四个莫名其妙，干着并不适合自己职业的人为何在那一天突然走到了一起？
那一天，小贩第一次几乎卖光所有东西……
那一天，小偷和小二第一次配合成功……
那一天，小厨第一次成功掌勺，当然是贿赂过厨师长后……
那一天，四人相聚厨房，就当小偷想偷喝汤时，小厨赶紧制止了他，因为汤里有只死老鼠……
那一天，银万三将宝石送到古董店，那一天，白发男离开了酒店，那一天，黑苇夫妇隐藏在密林，那一天的前三天，娃娃脸霸占了赌场……
这一切似乎都有着某种神奇的联系，似乎都因那块宝石而起……
莱博出走后，星舍派人全城搜查宝石的下落，却一无所获。
……
莱博出走三日后，四个披着斗篷，蒙着脸的人敲响了孵化器的门……
当四人脱下斗篷，揭下面具，包括星舍在内所有人都惊呆了，就像看到猪飞上了天，而鱼在陆地上游。
“你们四个有这念头多久了？”星舍将下巴扶起，惊诧道。
“其实我们也是误打误撞，这都要感谢我们的对手！”成道祖手指转动小贩的面具，一副欠抽的表情道。
“你们的对手是谁？为什么要感谢他们？”星舍更奇了。
“送石的银万三，赌场的娃娃脸，神秘的黑衣少年，古董店的老板娘，还有……”成道祖欲言又止。
“还有我那个蠢徒弟莱博是吗？”星舍脸都绿了。
“如果没有这些人，我们就不会知道众人争夺的宝石都是假的，如果没有令徒的火箭弹，我们也不会知道真宝石其实一直都在古董店。”成道祖轻叹着，像是说一件极不愿提起的往事。
“你们一开始就知道众人争夺的宝石是假的？而真的却在古董店中？”星舍疑道。
“我哪有那么聪明！”成道祖不好意思道。
“至少你不笨，而且演技极好！”星舍悠悠道。
成道祖挠挠头，咧着大嘴笑道：“其实，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真宝石在古董店的！”
“什么时候？”星舍越听越糊涂。
“抢宝石的人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而古董店却未传出半条宝石失窃的消息！”成道祖目光闪动，突然严肃起来。
“没传出宝石失窃的消息，也不能证明真宝石就在店中啊？”星舍似已不耐烦，用一种近似看神经病的眼神盯着成道祖。
“这场夺石风波中，共出现过两块宝石，一块是银万三的那个，最后到了娃娃脸手中，一块是娃娃脸让我们送回古董店的那个，最后被莱博拿到……而这两块都是假的……因为古董店的女老板和老仆都不是傻子！”成道祖面上已全无轻佻之色，转而换了一副老学究的面孔。
“他们不傻又如何，傻又如何？”星舍似又来了兴趣。
“突然出现的古董店，突然出现的送石人，一群技艺并不高明的盗贼，一块价值连城的宝石，一日内几易人手，宝石的主人似乎故意招贼来偷……如果宝石是真的，那主人就是傻子，而那个女老板和老仆一定不是傻子！”成道祖越说越玄乎，众人无不骇然。
“他俩就不能是傻子吗，兴许他们的头被驴踢过，或被门挤过呢？”星舍也被成道祖诡异的逻辑搞得云山雾罩。
“傻子绝不会有价值连城的宝石……绝不会在一夜之间建起一家古董店……也不会一直扫地……”成道祖负手踱步道。
“怎么听都像傻子办的事儿，不单傻，神经还有问题！”星舍冷笑道。
就在这时，一名三代弟子突然打了个响指，道：“有道理啊！”
不知何时成道祖已闪到他身边，一手触唇道：“嘘……嘘……”
“成少侠说的有道理啊，傻子绝不会故弄玄虚……只有疯子才会！”这名弟子还振振有词。
成道祖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悠悠道：“下次请你喝酒，这次算我欠你的……”
“你不欠我啊……”弟子懵逼道。
“啊”是个破唇音，这名弟子已飞了出去，脸上多了个红掌印。
“一点规矩都没有！”阿九松松手腕道。
成道祖惊道：“这位是？”
阿九笑道：“在下阿九，是师傅最小的一代弟子。”
成道祖笑道：“认识了，认识了！”
星舍拈须道：“你的意思是，这场夺宝风波很可能是一场阴谋？”
成道祖道：“阴不阴谋不知道，反正巧合太多，疑点也太多！”
星舍道：“你能解开谜团？”
成道祖道：“这要问云尚队长。”
星舍道：“问云尚？”
云尚已被众人的目光笼住，茫然道：“我啥也不知道啊！”
成道祖笑道：“你知道！而且只有你知道！”
云尚尬笑道：“成大兄弟，可不敢开这种玩笑啊！”
成道祖笑道：“古董店是你用火箭筒轰榻的，废墟是你派人清理的，你知道的应该比在场所有人都多！”
云尚脸已绿了，结结巴巴道：“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星舍道：“对，把话说清楚！”
成道祖笑道：“云队长一炮轰塌了古董店，就没从废墟里找到什么？”
云尚道：“就找到颗宝石，还是假的，其他什么也没找到啊！”
星舍道：“当时古董店里有偷贩厨二、老板娘、老仆共六人，这四个家伙好端端站在这里，那两个人呢？”
云尚急的满头大汗，道：“我派人仔细搜查了好几遍，除了石头，连条毛都没有啊！”
星舍道：“那他们四人是什么，鬼吗，空气吗？”
云尚竟无言以对。
星舍正色道：“来人呐，把云尚带下去，严刑拷问，定要问清女老板和老仆的下落！”
四名三代弟子将云尚摁倒在地，他惨呼道：“冤枉啊……成道祖你可害死我了……”
成道祖赶忙道：“星伯伯别误会，我不是说云尚有意瞒报……”
星舍道：“那你什么意思？”
成道祖道：“我只想确定云尚是否真的没有找到老板娘和老仆的尸体。”
星舍道：“云尚，你到底找到没？”
云尚道：“真没找到啊，不信可以问我的手下啊……”
星舍道：“你以为我不敢？来人……”
成道祖赶忙摆手道：“星伯伯息怒，我想云队长应该没说假话……”
星舍道：“你凭什么信他？”
成道祖道：“因为我们四个当时就在场！”
星舍怔了怔，道：“对对，差点忘了，你们四个当时就在场，盘问你们才对，来人呐！把这四个孙子也关入死牢，严刑拷问！”
成道祖笑道：“星伯伯您这是何意啊？”
星舍怒道：“你们都聋了吗，怎么还不动手！”
他话音刚落，四名三代弟子将成道祖四人围在垓心。
星舍冷笑道：“你今天突然冒出来，神神叨叨，装神弄鬼，搞得我这里鸡犬不宁，我看你才是最大的麻烦，不动点真格是不行了，给我拿……”
“下”字是个破唇音，屋内登时强光四溅，众人惊道：
“什么东西这么亮……啊……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别让成道祖跑了……”
“我就在这儿呢，好端端为什么要跑？鹏兄，快把石头收起来！”
成道祖话音刚落，屋内光线就恢复了正常。
星舍惊道：“石头怎么会在你手里？”
成道祖笑道：“这要感谢云队长！”
星舍惊道：“谢他？”
成道祖道：“若不是他轰榻了古董店，我们就不会发现玻璃罩下竟有一条暗道！”
星舍道：“莫非你们是从暗道里逃出来的？”
成道祖道：“不单是我们，古董店的老板娘和老仆也是从暗道逃走的！”
星舍道：“你们没有去追他们？”
成道祖道：“本想去追的，但我们发现了这块石头！”
星舍惊道：“这块石头竟一直就在古董店中？”
成道祖道：“在一处绝不容易发现的地方！”
星舍道：“哪儿？”
成道祖道：“石头就戗在古董店的一块地砖内！”
星舍道：“原来如此，怪不得那老仆一直在扫地！”
成道祖道：“他怕被人发现，就用扫帚和麻布遮住。”
星舍怔了片刻，道：“想必这块一定是真的喽？”
成道祖道：“绝不会是假！”
星舍道：“为何？”
成道祖凑到星舍耳边低语了几句，星舍惊道：“这行的通吗？”
成道祖向星舍眨了眨眼睛，突然跪倒在地，双手奉上石头，道：“经宝石专家鉴定，此石便是输智遗失的能量石，今日我将宝石物归原主，重修输智、天阙之好！”
星舍颤巍巍接过石头，满面喜色道：“贤侄，我冤枉你了，泰戈培养出来的高徒果然能力出众、与众不同，请受老夫一拜！”说罢，躬身向成道祖行礼，成道祖赶忙起身将他扶起，道：“星伯伯这不是折煞我吗，侄儿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儿，宝石物归原主，输智天阙重修于好，皆大欢喜，可喜可贺啊！”
星舍紧紧握住道祖的手，道：“星舍从不欠别人的，说，你要我怎么谢你？”
成道祖摆手笑道：“谢什么谢，请我喝顿酒就行了！”
星舍怔了片刻，道：“就喝顿酒这么简单？”
成道祖悠悠道：“实话说，侄儿还有一事相求。”
星舍拈须笑道：“说，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我一定满足你！”
成道祖道：“请星伯伯不要怪罪莱博师兄和云尚队长，他们二人也是为了输智好，不想宝物落入外人之手，才急火攻心，做出憾事。”
星舍长吁口气道：“这是我的家事，请你不要过问，但我可以答应你，只将他们赶出输智，绝不再为难他们！”
成道祖抢道：“可……”
星舍已背过身去。
成道祖知多说无益，长叹一声，不再说什么。
过了片刻，星舍又转过来，换了副笑脸道：“我十年未下过厨，今日为答谢道祖，破例一次，亲自做了几道拿手好菜，同道祖贤侄和他的朋友好好喝上几杯，诸位可都要赏光啊，哈哈哈！”
说罢，拉着道祖向门外走去。
当道祖经过月玲儿身旁时，发现她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自己。
“莫非这头母老虎又在琢磨怎么搞我？”
想到此处，道祖不禁打个寒战，随星舍下了楼。
……
为庆贺宝石失而复得，答谢道祖还石之恩，星舍摆宴三日，与道祖等连喝了三天大酒，就连星舍一门最年长的弟子都说，好久没见师父这么开心了。
月玲儿的病再没犯过，众人问星舍何故，他只是笑而不语，谁也不知他闭关那几日究竟得到了什么灵丹妙药，也不知他为何须发全白。
道祖还石那日后，浮幻城就再没见过莱博和云尚的踪影。
……
“当啷”一声，石头从娃娃脸手中滑落，他无比悚惧道：“什么？这块宝石也是假的？真的已被成道祖找到，献给了星舍？”
智若已将整个过程告诉了娃娃脸。
娃娃脸怔了好一会儿，才一字字道：“你说你就是智若，我身后这俩个人可以作证？”
智若微笑点头。
甲女和丙男已呆若泥塑。
“他说的都是真的？他当真便是前大明左护法？传说中那个无恶不作，手眼通天的奇男子？”
甲女和丙男似没听到娃娃脸的质问，仍就一动不动。
娃娃脸怒喝一声，撕下二人的面具，这二人竟是双儿和小老板，此刻他二人已惊呆，半张着嘴，像是生吞了一枚鸡蛋。
娃娃脸看了看二人，又看了看智若，他已知道智若说的都是真的。
因为，双儿和小老板正用一种惊奇、熟悉、激动、兴奋的眼神盯着智若，而智若也用同样的眼神盯着他们。
只有久别的老友才会有这种眼神。
娃娃脸虽然年轻，但已懂得很多，他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因为他的血管里流淌着大明王和美姬王的血。
娃娃脸想杀回去夺回宝石，却被智若制止，因为星舍和成道祖特别希望他们能杀回去，落入早已设计好的陷阱。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世上有大树和藤蔓的相得益彰，就有虎豹和豺狼的一丘之貉。
智若、双儿、小老板又聚到了一起。
现在他们有了共同的目标，那就是辅佐极乐帝，干尽坏事，搅动乾坤，实现自己的抱负。
……
檐角，高楼，圆月，三条黑影。
黑衣少年背对着黑苇夫妇。
解十一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下次可不可以换个地方见面，此处太易暴露。”
黑衣少年悠悠道：“不会有下次了。”
柏帕斯惊道：“怎么？莫非你要走？”
黑衣少年转过身，淡淡道：“是你们走！”
二人齐道：“为什么我们要走？”
黑衣少年又转过身，道：“抢夺石头的最佳时机已失去，留在这里等着被抓吗？”
二人似有不甘道：“不行，不能就这样放弃，我们还要试一试！”
黑衣少年淡淡道：“我劝你们及早离开，否则有生命之忧！”
二人道：“你为何不走？”
黑衣少年沉默片刻，道：“我还有事情要做？”
二人齐道：“其实，我们已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黑衣少年身子颤了颤，道：“知道的太多不好，你们不怕惹祸上身吗？”
二人道：“不怕，你救过我们的命，是我们的恩人，就算让我们死，我们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黑衣少年颤的更厉害了，道：“我要你们好好活着，为了我，也为了显若！”
二人跪倒在地道：“请恩公保重，我们一定要为显若抢回这块宝石！”说罢，扣了三个响头，跟着刀光一闪，两条血淋淋的舌头已落在屋檐，二人也已消失不见。
黑衣少年仍旧一动也不动，不知过了多久，才转过身来。
他已泪流满面。
翌日，浮幻城传出消息，昨夜丑时，有人盗石未遂，被禁军合围于街角，正当万弩齐发之时，盗石者被神秘黑衣人救走，他的身形比箭还要快。
星舍下令全城搜捕神秘黑衣人，却一无所获。
……
次日，孵化器传出消息，道祖所献石头成分99%与能量石相符。
谁也不知星舍将石头藏在哪，但所有人都知道，绝不会在绿灯塔里。